吃過了早餐,兩個人便從車站分開。
一向行事都很低調,鬱晚歌不想自己因爲容霆琛的關係,讓自己有太多的光環。
下了公交車,鬱晚歌往醫院登記處那裡走去,就在她剛剛打卡的時候,眸光一眼便看到了一個讓她呼吸全部都凝聚了的人。
任迅平?她的任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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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近六年來,她都在找着他,因爲他是全程陪在自己母親身邊的人,只有他纔是那個可以解開全部疑團的人。
上次在送葉季回美國那次,她就覺得自己看到了他,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後來沒有找到他。
現在又重新看到這個面容滄桑的老人兒,鬱晚歌心裡有說不上來的滋味。
之前聽說了他去了澳大利亞那裡,可以無論她怎麼找,也沒有找到他,甚至都有一些流言蜚語說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走吧,晚歌,我們好好的談一談!”
任迅平主動開了口,鬱晚歌便點了點頭,跟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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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館出來,鬱晚歌整個人的身子都是發虛的。
說不上來自己心底裡是怎樣的一個凌亂,她真的是難受極了,整個人的胸口處那裡,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生生的壓住了一樣,疼得她根本就無法呼吸。
很多事情,她不知道還好,但是當這鮮血淋漓的一切都擺在她的面前,她真的油然而生出來了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爲什麼?爲什麼事情是這個樣子的啊?”
手撫在心口處,鬱晚歌眼中那悲傷的淚水,根本就無法抑制的滾落了下來。
淚痕劃過,她那一張本就貧血的臉,正在漸漸的失去血色。
“容霆琛……我們之間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把這一切都拋開不顧啊!”
心裡悲慟的情緒越來越強烈,她真的徹底的無力了。
拖着沉重到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步子,她不想回公寓,也不想去醫院上班,就想一個人在沒有人煙的地方,靜靜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爲什麼?爲什麼事情的一切,都是你容霆琛做的?爲什麼你要姓容?”
無聲的哭泣,變成了悲傷的呢喃,鬱晚歌將那發虛的身子,虛脫一樣的撐在路邊的燈柱上。
雙手捂住臉,淚水順着指尖就冰冷的滾落了下來。
雖然已經是四月末的天氣,天氣在逐漸的轉暖,可是鬱晚歌感受到的是無盡的嚴寒。
隨着她那變得氣若游絲的呼吸,那單薄的小身子,像是泄了氣一樣的在逐漸的失去力氣……
到最後,整個人顫抖又孱弱的身子,滑落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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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通知說鬱晚歌昏倒在了路邊,容霆琛幾乎是片刻沒有耽誤,直接就放下手中那堆疊成山一樣的工作,趕到了醫院這裡。
“什麼?懷孕六週?”
聽到醫生告訴自己說鬱晚歌已經懷孕六週的消息,容霆琛先是震驚,而後便是心裡說不上來的感覺。
鬱晚歌懷孕了,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想着,那驚異到幾乎說不上來話的心情,立刻就雀躍了起來。
雖然這會兒公司的事情讓他忙得不可開交,但不可否認的是,鬱晚歌能懷上他的孩子,真的讓他把那些繁瑣的事情,全部都忘卻掉了。
五年了,整整五年之久,她終於再一次有了他的孩子。
帶着那躍然眉眼間的喜悅,容霆琛從醫生辦公室那裡直接就找到了鬱晚歌所在的病房那裡。
推開門,容霆琛難以掩飾的激動,讓他上前,一把就握住了鬱晚歌那一雙軟軟的小手。
“晚歌,我們有我們的孩子了,你懷了我們的寶寶,真的是太好了!”
面色極度蒼白的鬱晚歌,安安靜靜的躺在病chuang裡,相比較容霆琛的激動與喜悅,她真的是淡然極了,就好像,這一切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一樣。
容霆琛骨節分明的指尖兒附上了鬱晚歌的小腹,將那孕育着他們愛情結晶的地方,輕輕的撫着。
真好,他又一次可以做父親了!
天知道,他是有多麼的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嗎?如果他一早知道她纔是他久等的歸人,他五年前纔不會做出那麼多禽~獸不如的事情,不會還好上天垂憐他,讓他重新有了做父親的權利。
看着容霆琛那激動情緒的樣子,鬱晚歌真心不想讓他那喜悅的神情幻滅,只是……
擡起手,鬱晚歌扯開容霆琛放置在她腹部的小手,然後側過臉,不讓自己去看這張讓她畢生難忘的臉。
痛苦的閉上了眼,任由那兩彎淚水,踱出她的眼眶。
“這個孩子……我不會留,我會把他拿掉!”
隱忍着不讓自己心軟的殘忍,鬱晚歌無情的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她把這些話都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是有多麼的痛。
心臟“咯噔”一滯,容霆琛那原本還是歡愉的臉,瞬間就冷硬下來了繃緊的弧度。
“晚……晚歌,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懂鬱晚歌爲什麼突然間這麼說話,容霆琛整個人都是錯愕的。
要知道,他們早上來上班之前都還是好好的。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說什麼,容霆琛,我們結束吧!”
忍受着巨大的心理考驗,鬱晚歌竭力的讓自己說着無情的話語。
有時候,真的是她自欺欺人的相信這裡面有些誤會,只是……當這些誤會都是赤~裸裸的真相的時候,她縱使再怎麼信任這是誤會,她也無法去做到違背良心。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瘋話?”
容霆琛顫抖着聲線,整個人的思緒都因爲鬱晚歌的話都凌亂了。
要知道,他真的在努力爲了她去忘記之前的那些仇恨。
因爲之前傷害了她,他想過要用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去補償她。
而且,爲了做到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送到她的面前,他爲她親自設計婚紗,親自不眠不休的設計他們的對戒。
這樣的對待,爲什麼要他們之間的關係,在這一夕間,全部傾毀,毀到連渣都不剩下!
擡手,鬱晚歌努力的去拂過她眼簾上那可悲的淚霧,以從*鋪上起身的方式,用眸光中帶恨的眼神看向他——
“容霆琛,我從來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清醒!”
“……”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我也很清楚我的話意味着什麼!”
鬱晚歌努力的深呼吸着,竭力不讓自己的嗓音顫抖。
“容霆琛,鬱氏發生了這麼重大的財政危機,你爲什麼不把我父親的遺產拿出來用來填補公司斷條的資金鍊?”
雖然她不是很懂生意場上面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鬱氏出現了資金不足的問題,能夠解決的辦法就是拿錢去填補這樣的空缺,這樣才能保證公司的正常運營。
被鬱晚歌質問到關於鬱玄海的遺產的問題,容霆琛下意識的蹙了下眉。
“怎麼?很難回答?”
許久不見容霆琛給自己答覆,鬱晚歌冷漠的嗤笑着嘴角。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父親的遺產一直沒有被這個男人吞併掉,只是,當公司都出現了這麼嚴重的資金問題,他想到的辦法居然是向銀行借貸款,而不是把自己父親的不動產拿出來填補公司斷掉的資金鍊,她真的開始懷疑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心思。
“如果你很難回答,那就由我來替你回答!”
蠕動着不着一絲血色的脣,鬱晚歌肩頭兒都在劇烈顫抖的說着話——
“因爲你打從進公司的那一刻起,你想的就是吞併我父親的財產,從最開始和我姐姐好,你就是爲了能夠名正言順的擁有我父親的遺產,不過不幸的是,我姐姐難產死掉了,所以你又將你的心思放到了我的身上!”
“……”
“呵……容霆琛,你做這一切還真是煞費苦心啊!爲了能夠名正言順的得到我父親的一切,你居然可以在我和鬱晚音這兩姐妹之間,遊刃有餘的油走着!怪不得我父親一直都不想你和我姐姐在一起!”
心裡疼痛的厲害,鬱晚歌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血,都在因爲這個男人,在一點兒、一點兒的流失……
見容霆琛對自己依舊是沒有任何一句話的解釋,鬱晚歌貝齒咬緊着脣瓣,都要讓那蒼白的脣,滲出血跡了。
努力的深呼吸着稀薄的空氣,鬱晚歌冷聲的開口——
“容霆琛,現在,我要和你做一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