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方瑤在別墅裡待的愈發焦躁了,外面發什麼了什麼事,她是一無所知,只能從桑喬的隻言片語裡揣測出現在姚尚君爲了找他花了不少功夫。
然而,後來,桑喬漸漸也不提這件事了,方瑤想要問,卻因爲不想和桑喬有過多的接觸,而從來沒有主動開口問過。
這麼一被軟禁,轉眼已是數月。
方瑤的肚子,也從原來的平坦到了現在的微微隆起。
爲了肚子裡這個小傢伙,方瑤想,她什麼都可以忍,事關重大,都沒有肚子裡姚尚君的血脈重要。
而在她的這股強大毅力支撐下,孩子和她本人竟然也在這段時間裡相安無事,原本詩涼擔心的特殊及危險情況還都沒有出現。
桑喬雖然軟禁了方瑤,但在對方瑤的照顧上,卻是無微不至加小心翼翼的。
至於姚尚君那方面,方瑤有足夠的信心,她和他早已不是年少夫妻,而是患難與共過的了。她可以確信,姚尚君一定還在堅持着尋找她、等着她,就像當初她守着杳無音信的他一樣。抱着這股信念,方瑤默默一個人支撐着。
午後花園的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在這個以霧氣聞名的都市是種難得的享受。不時還有細碎的微風吹來,像溫柔的小手輕輕撫摸而過。
方瑤把身上的披肩緊了緊,耳麥重新帶好,胎教音樂這種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有科學的根據,但作爲母親,她選擇相信,如果是個兒子,她希望不要再生出個像姚尚君一樣冷酷性格的來,就好像姚恣昊,小小年紀老氣橫秋的,一點都不可愛。
身後落葉沙沙的響起,是有人踩在上面的聲音。方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發現有人靠近。
桑喬遠遠走過來,看着方瑤閉眼聽音樂,腦袋微微搖晃的樣子,被陰霾覆蓋的心田便豁然開朗,一如此刻高懸清澈的天空。
他慢慢靠近,從身後將方瑤輕輕攏住,明顯感覺到懷裡的人雙肩一繃,在方瑤作出反抗前,他便繞過她身後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了。
方瑤緊抓住披肩,取下耳麥,一臉戒備的看向他:“你……你怎麼在這裡?”
除卻不想看見他,也確實因爲桑喬平日裡這個時間都不會出現的緣故,他好像很忙,有時候幾天不見也是常有的事。
不過,方瑤不知道,桑喬幾天不在的時候,通常人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
桑喬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一隻黃澄澄的橘子。懷了孕的方瑤,特別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味道,這種橘子,是他讓人每天從莊園裡現摘現送的,新鮮的很,果汁也很飽滿。
他把那隻橘子放在手裡,用手指挑開一個洞,而後極有耐心的一瓣一瓣剝開外層的表皮,橘子皮在他掌心像一朵盛開的花。
方瑤看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聽說過嗎?酸兒辣女,我媽以前懷我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吃橘子,而且專門挑酸的吃。”桑喬的話,越說越不着邊際了,“瑤瑤你這一胎,一定也是個兒子。”
普通的對話,聽起來沒什麼不妥,可方瑤卻覺得一陣陣毛骨悚然,這麼平靜的外表下,究竟是醞釀着什麼可怕的內裡?
“要生嗎?”
桑喬轉了話題,把剝好的橘子遞到方瑤面前。
方瑤沒有接,直直的看着桑喬問道:“你什麼意思?”
在這個時候問她要不要生?如果不打算生下的話,那麼她這幾個月來的委曲求全、沉默寡言是爲了哪般?
彷彿很理解她的答案,桑喬點點頭,毫不意外的樣子,擡眼深情的看着她,說了句方瑤完全摸不着頭腦的話。
他說:“還記得秦卓越嗎?我不介意,當一回秦卓越。”
方瑤懵了,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桑喬如何能同卓越相比?卓越當年是救她於水火,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一個家,卻從來不求任何回報。
桑喬說他不介意當一回卓越?方瑤忍不住笑了,他話裡的意思,她聽懂了,可他這根本是癡心妄想!
“桑喬,你當不了秦卓越,這世上也再沒有第二個秦卓越!”
“噢?”桑喬也不氣惱,也笑了,點點頭說,“也是,像他那樣只看着不動手的傻子,的確是再找不出來第二個了。我也只是打個比方,我不介意接收你,包括你肚子裡的孩子……”
“住口!”
方瑤霍地站起身,伸手指向桑喬:“你憑什麼這麼說,孩子有父親,我有丈夫,桑喬……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對你也一直心存感激,拜託你,不要讓我恨你!”
“哼,哈哈……”
桑喬把橘子掰開,一瓣一瓣往自己嘴裡塞,聽着方瑤的話,實在覺得好笑,忍不住大笑起來。“哎呦,笑死我了?你說什麼孩子有父親?看來是我的錯,把你關在這裡,讓你感覺太良好了!姚尚君已經不要你了!你不覺得奇怪嗎?無所不能的‘熾君’居然到現在還沒找到這裡?
這並不是什麼難找的地方……”
感覺到桑喬要說出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實,方瑤捂住的心口無可遏止的狂跳起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根本沒有往這裡找!
爲什麼?是不是想這麼問?彆着急,我馬上告訴你爲什麼!”桑喬站起身,將最後一瓣橘子塞進嘴裡,靠近方瑤,滿嘴的果肉香氣四溢而出,“因爲,他身邊有別人了……”
“呵……”
方瑤一聽這話,反而鬆了一口氣,剛纔那一點擔憂全都不見了。
“桑喬,你要想讓我死心,也得想個像樣的理由……你說什麼都好,但唯獨說尚君不要我,有了別人這一點……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眼裡的篤定,給了桑喬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姚尚君果然厲害,能夠讓自己的妻子能對他有着這樣的信任!
只是,這又怎麼樣呢?不論是因爲什麼,姚尚君現在抱着別的女人,上了別的女人的chuang,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桑喬搖搖頭,帶着憐憫的眼光看向方瑤:“但是,如果這個人,叫做‘方瑤’呢?”
“……”事出突然,方瑤聽不懂桑喬在說些什麼,她不是在這裡嗎?“什麼意思?”
她眼裡憂傷的色彩已然蒙上來,桑喬已經不忍了,他再怎麼毒辣,再怎麼陰險卑鄙,對方瑤卻是情真意切的。
“瑤瑤,你別激動,姚尚君他不要你了。他把別的女人當成了你,口口聲聲叫着‘瑤瑤’,守着她寸步不離,陪着她在各國療傷,瑤瑤……”
“啪!”
方瑤擡起手,憤恨的一巴掌扇在桑喬臉上。
這些天好生將養帶着點粉色的臉頰驟然變得蒼白,薄脣顫抖,漆黑的眼珠子像是泡在了水裡一樣。
“住口,不要胡說!這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方瑤強自鎮定,阻止着桑喬靠近:“你別過來,你說的每句話,我都不信。尚君不會的,他怎麼會認不出我?”
“可是,他就是沒有認出你,現在他身邊那個‘瑤瑤’纔是他的心頭寶,你已經被他忘記了,你什麼都不是了……”
桑喬走近兩步,憑藉着男人的優勢將方瑤禁錮在懷裡,方瑤抗拒着,不能相信這事實!可是,她心裡也清楚,桑喬並非全部是騙她的!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尚君沒有道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她!
“啊……”想一想姚尚君把別人當成了她,把那些對她的寵愛都給了別人……方瑤閉上眼,從來沒覺得這麼絕望過。
她突然揪住了桑喬的衣領,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一定是他們對他做了什麼,不然尚君怎麼會把別人當成她?
“你們,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桑喬氣惱,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還是在替那個人找原因?她就這麼肯定,那個人永遠都不會背叛她?
在桑喬看來,認不出自己的愛人,往往比移情別戀更加不值得原諒,而姚尚君恰恰犯了這個致命的錯誤!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是他,是他自己找到個重傷的女人就以爲是你!他就是白癡,居然連自己愛的女人都認不出來!”
“啊!別說了,別說了!我不相信!”方瑤捂住耳朵,再不想聽一個字。連日來努力維持的平穩的心態,在這一刻毀於一旦!
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氧氣有從肺部抽離的趨勢,方瑤一把扼住桑喬的胳膊,汗水從兩鬢上留下,她吃力的央求着桑喬:“醫生,叫醫生,我……不舒服……”
說完這話的方瑤兩眼一閉,雙腿一軟,倒在了桑喬懷裡……
醒來時,氧氣已經輸上,因爲懷孕了,並沒有用藥,方瑤感激的對桑喬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的桑喬,平靜無害,又是那個曾數度解救她於爲難的人了。
“醒了?要不要喝水?”
“桑喬……”方瑤哀求的看向桑喬,“你放我回去吧,讓我看看他,我要親眼看到他是不是真的把別人認作了我……”
她雖是楚楚可憐,可桑喬卻不會腦熱的答應她。桑喬搖了搖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