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讓李夢瑤去踩點,是因爲李夢瑤對國公府很熟悉。
老大的消息中說,他們會用七日時間到達范陽城,不從柳城過,繞山路過來,大約有七萬人。
李玉山正好不在,因爲現在是緊急時刻,范陽城裡的兵都被調集到柳城,南下,或者抵擋王啓鵬。
楊妻聽了丈夫的部屬,眼睛發亮道;“也就是說,四周都在防禦,就是誰都想不到,老大會帶人直接進攻范陽?”
楊軍點頭。
他們老大說了,他們裡應外合,他們人少,可以拿下國公府,國公府一旦被佔領,李家人死光,范陽人就會人心惶惶。
到時候不光是范陽會成爲他們的地方,李玉山會因爲痛失家人而陣腳大亂,長安也拿不下來,一代猛將,會因爲事業不成而揹負罵名。
還會因爲家人死絕而家破人亡。
最慘的人生也不過如此了。
他們這些跟在老大身後的人當然是爲了出人頭地,爲了錢。
楊軍聽了妻子的話卻發現一些不對勁,他道:“你說咱們老大是不是故意針對李玉山啊?如果只是爲了錢財,引狼入室,那就有點過分了。”
楊妻想了想道:“不是十幾年一直盯着范陽這塊肥肉嗎?就因爲它是肥肉吧?”
這就更蹊蹺了,專門盯着一塊肉,明知道肉不是那麼好吃的,剜門盜洞也只吃這一塊肥肉,還不是老大跟李玉山有什麼個人恩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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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邊關的明月會分外清明,哪怕纔是一個月牙,可清白的光輝已經足夠讓人嚮往。
城門的哨所晚上是很寂寞的。
今晚守門的兩個小校都是年輕的官兵,二十歲左右。
他們一胖一瘦,都是范陽本地人。
瘦子見胖子要打盹,用胳膊懟他:“打起精神,現在是什麼時候?國公在爲咱們范陽人開疆拓土,咱們要站好崗。”
年輕的小人兒總是一腔熱血,做事比較負責。
那胖子被說的臉紅,後道:“我真的有些困了,不然咱們輪番守夜?”
見瘦子無動於衷,胖子道:“咱們背面是柳城,那是自己家的地盤,又不是西北崗和西南崗,你怕什麼?”
他們這裡是最不會出問題的一道門。
瘦子想了想,笑了,道:“你剛進來的時候沒聽郎君訓過話?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越不能大意,免得大意失荊州。”
可是同伴也確實困了,他又低聲道:“你先去眯一會,別說我不照顧你。”
二人本來就是好兄弟,胖子拍拍瘦子的肩膀:“我睡一覺就會回來還你。”
纔不信,他們已經在一起兩個月了,從來沒換過他。
但是瘦子不在意,不能因爲同伴失職,他就跟着實質,更不能因爲同伴偷懶就跟同伴記仇,因爲他們是同伴,有着袍澤之情。
等胖子轉身,瘦子目光看向遠處的荒山,感覺眼睛更亮了。
是啊,真的更亮了。
瘦子使勁的揉揉眼睛,然後瞬間瞪大,絕對不是他突然長了千里眼,是外城巡防的弟兄點燃了狼煙。
狼煙,狼煙,狼來了。
瘦子回頭大喊:“胖子,胖子,起火,有敵軍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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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七萬人突然間壓境,真是讓人着實驚慌了一把。
現在南城門聚集了不少人,因爲國公都不在了,大家要跟着國公南下,就是要逃跑。
他們這一跑,後果可想而知,會動搖軍心和民心。
李蘅遠後半夜的時候被敲鈴聲叫醒,坐起來問婢女們是怎麼回事。
櫻桃已經跑出去一趟了,正好李蘅遠問的時候她回來,忙把事情給說了一遍。
李蘅遠蹙眉:“怎麼這個時候來襲?真是會看日子。”
櫻桃道:“城裡雖然有守將守着,但是咱們的趙將軍已經去柳城了,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您要撤出城嗎?”
李蘅遠道:“胡說,好端端的我出什麼城?傳我令下去,誰都不準南下,我李蘅遠誓與范陽共存亡,告訴他們都老實呆着,我們李家還有人呢。”
櫻桃忙不迭的點頭,然後領命去了。
李蘅遠在穿衣服的時候讓人去叫墨玉,等墨玉到了,李蘅遠對墨玉道:“跟我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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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夢瑤和墨玉走在蕭掩家的門前,國公府後面的小路上。
墨玉道:“要是王啓鵬真的打范陽,派幾個奸細走咱們後面這條路,肯定能把國公府一鍋端了,好在是契丹那些蠻夷,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勇氣,不到十萬人還敢對咱們大軍壓境,稍後讓他們有來無回。”
因爲被人發現,契丹人現在只是壓境,還沒有攻城,但是他們遠道而來,肯定要一鼓作氣的攻城,不然范陽這邊援軍也會很快到,所以李蘅遠判斷,日出的時候他們就會攻城了。
大白天的攻城所有人都能看得見,可以給百姓製造壓力,一旦百姓的意志力薄弱,就會四處逃竄,自己人內部崩潰,比外面的強敵要可怕得多。
畢竟范陽現在沒有兵啊。
而墨玉說的這條路危險,是因爲國公府前面和側面都有軍士和家丁守護,但是後面這條路,因爲是人家,又偏僻,就沒什麼人走動。
是十分不起眼的路,不瞭解國公府的人不會知道這條路。
這條路又窄,東邊是死衚衕,只需要從堵住一邊,就誰也別想跑。
而這條路又連接國公府的花園子,可以從後面進入府裡,然後直接就是內宅女眷住的地方,前面軍士想救援都要經過一番周折才能達到。
李蘅遠笑道:“除非誰跟我有仇,不然不會選擇這條路來進攻國公府的,這可要處心積慮,王啓鵬跟我有仇嗎?
我也沒有仇人啊。”
她一副十分不在意的樣子。
墨玉點頭:“再說契丹幾萬人來,咱們也不怕,明天就能趕走。”
李蘅遠道:“所以你看我都沒在意,先跟我去喂貓吧,回來去阿婆那裡,我們家阿婆是最不頂事的,我就怕她帶頭跑。
跑什麼呢?
反正我李蘅遠是不會跑的,我就不信,誰能攻破范陽城門,誰還能打到我家裡來,這是我家。”
她擲地有聲的傲慢語氣,讓墨玉連連的贊同:“能來的還都在孃胎裡沒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