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並沒有人衝進來幫忙。
李蘅遠看着蕭掩,蕭掩忍不住笑。
那比春雨還潤入心底的笑容此刻看起來卻那麼刺眼。
李蘅遠瞬間淚盈於睫:“蕭掩,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之前讓蕭圓圓勾引我,這次又是,你到底存着什麼目的?卻不能有話直說?”
蕭掩坐下,星辰般的眸子寫滿認真,反問道:“你說我什麼目的?”
李蘅遠摸着自己的脖子,目光謹慎。
蕭掩道:“所以我真的會殺了你嗎?”
李蘅遠道:“是沒有理由,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跟我說,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但頸上痕跡猶在,我的意又如何平復,要什麼你可以說。”
蕭掩垂眸,應是思考,後擡頭看着她,笑容去林間陽光,疏疏離離。
李蘅遠感覺到蕭掩的排斥情緒,提着的心又加了難過,明明是他過分,怎麼好像是她說錯話了一樣。
她支撐着坐起,想着跟蕭掩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不是沒誤會過蕭掩,認識不久蕭掩就給她下藥,最後蕭掩確實都是爲了她好,並不是傷害她。
李蘅遠沉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重新思考這件事。
她問蕭掩:“你受傷並不嚴重,嶽凌風當時說了,只是普通的麻藥,你爲了接近西池院,所以故意裝的對不對?”
蕭掩露出一條胳膊,胳膊上傷口還在滲血,不過不再像那天她看見時,胳膊都是黑色的觸目驚心,已經恢復白膩了。
李蘅遠舔了舔脣:“下一個問題,即便你真的傷勢嚴重,也是有目的接近我,利用蕭圓圓,嶽凌風。”想到外面的紙條:“甚至有着秋水洗過的眼睛的夜寒軒,都着了你們的道。”
蕭掩抿嘴笑。
李蘅遠氣的拍着錦墊:“我就是氣你這種有話不說的樣子,願者上鉤,我就是一條傻魚是不是?要不是,要不是……哼!”
李蘅遠撇過頭:“我纔不會信任你。”
蕭掩反問道:“要不是什麼?”
李蘅遠惱羞成怒,紅着眼睛道:“是我在問你話,不回答好,我就讓阿耶殺了你。”
蕭掩搖頭:“現在還不行,我要去找國公了,明天就走,等我回來任你處置如何?”
“你要走了?”李蘅遠微愣,所有怨氣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和擔心:“你是去找阿耶?阿耶從打阿婆大壽,就再也沒有送消息回來,一般都是戰事嚴峻他纔會如此,爲了不讓我們擔心,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阿耶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蕭掩道:“他是國公,是北方的支柱,不會輕易有事,說了讓你不要胡思亂想,很快我們都會回來的。”
蕭掩這樣說,李蘅遠反而更擔心。
蕭掩看她臉色不好,轉移話題問道:“哪裡不舒服嗎?”
李蘅遠低頭看看肚子,已經一上午不舒服了,不過方纔差點死了,就忘了。
他又想起蕭掩在水下的狠毒,脖子還在隱隱作痛呢。
蹙眉問道:“那我的事呢?你爲什麼要掐我?”一想眉頭蹙的更深:“因爲有人會用這個方法害我嗎?所以你想讓我有防備?”確實,這樣的蕭掩她沒辦法想他是想殺了她。
蕭掩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總之你小心水源,不要在外面下水,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在家裡等我消息,不要亂跑。”
李蘅遠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蕭掩的好,怒氣未消道:“那你有話不會好好說嗎?你差點害死我知道嗎?”
蕭掩正色道:“這樣你的記憶纔會更深刻,纔會更有防範,若防不勝防,就把水性練好。”
李蘅遠想哭:“蕭掩,我阿耶從來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教育我。”
她聲音冷的讓人心灰,茶色的大眼中,失望指望之情無以言表。
蕭掩笑了笑:“可我不是國公。”
所以哪怕她是喜歡這個人,也希望這個人可以像阿耶一樣的對自己好。
但是都是奢望,沒有人是阿耶,沒有外人會像父親一樣無私的對你好。
李蘅遠責怪蕭掩的話說不出口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有怨氣,那種患得患失的痛楚蕭掩不可體會。
既然不能對她像父親一樣的好,爲什麼又常常給她父親就在身邊的錯覺。
李蘅遠擡起頭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蕭掩:“可是生命是我的,你根本沒有辦法保證我一定就沒事,有句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我被你害死了,你怎麼辦?”
蕭掩明媚的笑意透着隨意:“我給你償命,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所以你說的萬一都不存在。”
“可是命是我的,我的命比你的值錢,你賠不起別人性命。”李蘅遠喊出來:“蕭二郎我不喜歡這樣的你,我煩透了。”
蕭掩點頭,姿態像是承認,看在李蘅遠眼裡就是敷衍。
李蘅遠被氣肚子悶疼,這傢伙就不能說句好聽的話,只要給她合理的解釋,她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
而且她不煩他,她甚至是喜歡她。
一種破繭而出的衝動升到嗓子眼,李蘅遠突然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蕭掩,並讓蕭掩不要這麼對她,若是他也喜歡她,那就好好對她,若不喜歡,她不強求。
可話道嘴邊總是羞於出口,肚子又好難受,她捂住肚子低下頭:“我是不是又吃壞東西了,可是跟以前又不一樣。”
李蘅遠的痛苦不是裝的。
蕭掩目光一緊:“怎麼了?”擡手摸李蘅遠的額頭。
李蘅遠狠狠的拍掉,透露着自己不滿的情緒,纔不讓他看,總是動手動腳,害得她心煩。
蕭掩無辜的往後挪了挪,李蘅遠感覺身下涌出一股暖流,像是……
可是她沒有想上廁所,擡起身一看,全是血,哪怕是在光線不好的溫泉池子旁邊,淺黃色的錦緞也能清晰的看出一灘血跡,分外刺眼。
李蘅遠用手沾了一下,黏糊糊的,看向蕭掩:“我的。”
整個人已經嚇傻了,頭腦中的空白讓她不知所措。
從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可是流了這麼多血:“蕭二郎,完了,這下我真的要死了。”
李蘅遠把手拿給蕭掩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