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111??

次日,直到午飯過後,陳易纔過來。而且,是一個人。沒有武嶽那個拖油瓶。

陳易來到第一件事,不是找洛清嵐,而是找我。

其實,在陳易來時沒看到武嶽,我就隱約猜到陳易這麼晚來的原因了。當陳易說,武嶽今早一大早就坐車回家的時候,我說不上是嘆息,還是鬆了口氣。只是徑自低頭不語。

洛清嵐不解的看着我,動了動脣,還沒問話,陳易就開了口,猶豫着說,“若雲,其實……大武很喜歡你……”

我連頭都沒有擡,更別提做什麼迴應了。

陳易有些急的說,“若雲,大武人其實很好,他以前總是說,要多跟女人接觸,就是爲了讓自己不臉紅,大一剛見他時他還是個很靦腆的男生,只是後來有一次在報上看到一篇文章——你還記得嗎?你發表在XX報紙的文章,大武興奮的拿着報紙珍藏了好久,他甚至以後每期都買,只是因爲那報紙曾經發表過你的文章……大武收藏了很多你的文章,跟寶貝似的護着,碰都不讓我們碰。而且,他女友換的很快,其實,他根本不愛那些女人,只是因爲她們中有某些跟你相似的地方而已。大二那年,他一個人偷偷跑到你的大學,結果回來時鬱鬱寡歡了一年,一次喝醉了才說出真話來,原來是因爲你交了男朋友……”

陳易說前面那些時,我倒是真有些感動,可更覺得荒謬——我甚至根本從來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對自己這樣迷戀過!可是,當他陳易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時,我幾乎立刻把心提到嗓子眼,一直以來,怕的就是洛清嵐知道我曾經交過“男”友,我甚至不怕洛清嵐知道肖雅,但關於“男”友這件事情一直是我在洛清嵐面前甚爲忌憚的!尤其是洛清嵐一直自責的認爲,是因爲她我才走上了這條路。甚至,還一度想讓我找個好男人嫁了……若讓她知道了我大學時甚至還跟男生交往過,誰知道她又會怎麼想!

真是天意弄人!

千方百計想遮掩住的事情,竟然經過陳易這樣一個可以算得上陌生人的口中說出來!我防過肖雅,防過武嶽,無論如何也未曾料到,最終把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抖出來的人會是陳易!

當下驚慌的去看洛清嵐,正對上洛清嵐驚異的眼眸,見我望她,洛清嵐看我一會兒眼神微閃,避開了我的探詢,低頭不語。

“若雲,大武對你是真心的!他一直都在找你,只是不敢去打擾你,他……”

“夠了!”陳易還要說,我色厲內荏的打斷他的話,“對不起,我不喜歡他。對於他曾經做的那些事情,我只能說,抱歉!如果以喜歡我爲藉口,去傷害那麼多和他交往過的女生,那我只能說,這個罪名我可不敢擔!”

陳易驚訝的看着我,怔怔的望着我,半晌,嘆口氣,道,“怪不得他今早固執的一定要走……還是他了解你,我終究還是多此一舉!”

“你需要了解的不是我。”我不覺冷下聲音來,接口道。

陳易一怔,一會兒卻笑了,“唉,我都糊塗了!”

我沒敢去看洛清嵐,但覺察的到洛清嵐在我說完這句話時望向我的視線。

陳易見氣氛有些僵,笑着對洛清嵐說,“清嵐,今天不如去鳥市吧!我上次去看過,又新到了一批新奇的鳥,你要不要去看?”

洛清嵐的視線就沒離了我。我卻始終沒有擡頭跟她對視。

心情實在很亂。

紛擾了一夜,也理不出頭緒來。

說實話,很討厭眼下這種狀況。我厭倦了每次和洛清嵐三人行。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我們就只能拖下去。洛清嵐躲不過去的。沒了今天的陳易,還會有明天的李易、王易,誰知道以後的“易”們會是什麼極品貨色!至少,眼前的陳易倒是蠻順眼的。而且,武嶽說的對,他和洛清嵐,真的,很配……

客觀的說,如果我愛的人不是洛清嵐,那麼我會很樂意有陳易這樣一個姐夫。

可,這個如果並不存在。

許是陳易見洛清嵐一直看着我,半晌,笑着對我說,“若雲,你也一起去玩吧!”

我低着頭,輕聲道,“不了,我還有事。”

“那就都不去。”洛清嵐冷聲下了決斷。

明顯感覺到洛清嵐周邊氣溫急劇下降,我卻愈發沒有勇氣擡頭看她。

陳易有些尷尬的笑着說,“都不去啊……”

洛清嵐不再看我,笑着對陳易說,“嗯,陳易,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想出去,你先回去好嗎?”

我立刻擡頭去看洛清嵐,還沒開口,就見陳易立刻一臉緊張的看着洛清嵐,“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是不是昨天受風了?”

“沒有,無大礙。”洛清嵐柔聲解釋着,可陳易卻依舊緊張的不行,自顧說着,“那今天不能再出去了,我都忘了,現在天氣還這麼冷呢!真是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看他們互相客套,看陳易緊張兮兮的表情,我愈發堵的難受,於是起身對他們笑笑,“你們聊,我還有事,先忙了!”

陳易看我一眼,道,“好,你忙吧!”

我笑着對他點頭示意,不等洛清嵐說話,轉身就走。

“站住!”身後卻傳來洛清嵐冰冷的喊聲,然後洛清嵐從身後走過來,站到我面前,問,“你有什麼事情要忙?”

我避開她的眼睛,含糊其辭的說,“一些私事。”

洛清嵐靜靜的看我一會兒,壓低聲音道,“你看着我!”

我固執的彆着臉不看她。

洛清嵐卻突然伸手把我的臉扳過來,聲音裡已經有了怒意,“你到底想怎麼樣?能不能懂點事!你答應過我我們的事情不告訴家裡的!”

我想怎樣?我還能想怎樣!我又能怎樣!懂事,什麼叫懂事!懂事就是笑臉相迎,每天送我自己的老婆去和別的男人約會,還要裝出一副孫子的模樣來表達我的開心我的歡樂,昭告天下,我楚若雲就喜歡看着我老婆跟別的男人約會?!是,不告訴家裡,不告訴家裡所以就要每天看着你早出晚歸,天天陪在一個陌生的男人身邊,白天和他接吻約會,晚上再躺在我懷裡嗎?!洛清嵐,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我是人!我有感覺!

洛清嵐的幾句話成功激起了我一直壓抑着的負面情緒,這些想法一股腦涌上來,我幾乎完全來不及分辨就已經盡數在眼前回旋,擠在脣齒間要脫口而出。不想讓盛怒下的自己再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來,我只好閉緊嘴巴,重重的喘着氣,幾乎把牙齒咬碎,看着洛清嵐不說話。

洛清嵐竟然紅了眼眶,抓着我的手很用力,攥的我很疼。

“不說話?你還真想有個姐夫是不是?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嗯?楚若雲,你說啊!”明顯感覺洛清嵐心裡也壓着一股邪火,雖然不知道她這股邪火從何而來,但,看起來,她的這股邪火絲毫不比我的怨氣弱。

“姐姐!”咬牙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我硬聲回她。

“姐姐?呵呵,好,好一個姐姐!”洛清嵐眼眶通紅,猛地鬆了我,轉身對陳易說,“陳易,我們走。”

陳易根本搞不清狀況,在身後連聲應着“好”,跟着洛清嵐走了出去。臨走還跟我打招呼,“若雲,我和你姐先走了啊!”

遠遠的聽到陳易追在洛清嵐身後對她說,“姐妹倆生氣是常有的事,你別太難過,我還經常和我兄弟們吵架呢……”

後面說了什麼,隔了太遠,聽不真切。

我一個人背對着門口站在房間裡,死死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來。很快,脣上就有了鹹鹹的血腥味道。

沒一會兒,爸爸抱着三兒回來,看房間裡只有我自己,說,“雲丫頭,你姐姐和陳易出去了?”沒等我回答,就自言自語的接着說,“這樣好,這樣好,慢慢處着就處出感情來了!唉,我也不用總掛着心了!”

爸爸說着,放下三兒,讓他自己到一旁玩。見我沒反應,走到我身前,驚訝的看着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委屈成這樣?嘴脣都咬出血了!快別咬了!”

我狠狠吸一口氣,壓回眼裡的淚,啞聲對爸爸說,“爸,我不想讓姐姐嫁人。”

爸爸似乎很驚異我會這樣說,看了我一會兒,嘆氣道,“傻丫頭,爸爸知道你從小就跟你姐親,可再親,你姐也還是要嫁人啊!等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到時候就不會這麼依賴你姐姐了。果然是讀書讀傻了,就爲了這事兒委屈成這樣啊?”爸爸說着幫我擦着眼淚,粗糙的手擦在我臉上,刮的我面頰生疼。

“我不嫁人,也不想讓姐姐嫁人,我想和姐姐一起生活一輩子!”

我固執的對爸爸說着,爸爸卻只是嘆息的搖頭,“雲丫頭,你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再說,就算你和你姐以後結了婚,各自成了家,也是一輩子的姐妹啊!”

“爸!”我咬牙,破釜沉舟的對爸爸說,“我不想讓別人碰洛清嵐,我想娶她!”

爸爸聞言一愣,竟然笑起來,“你這傻丫頭,你自己也是個女娃兒,怎麼娶你姐?要真想娶,當初就該投胎成男孩!”說着又自言自語的加了句,“不過,你要是個男孩子,估計也輪不到我抱養!”

“你呀,就是太依賴你姐了!也怪我跟你媽,小時候總怕磕着碰着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守着你,就讓你姐看緊了點,沒想到,你就只認姐姐不認爸媽了!”

爸爸開玩笑的說着這些話,讓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也根本不把我的話當真,更是鐵了心要把洛清嵐嫁出去!

“爸,我愛洛清嵐,我要娶她,就像陳易對她一樣,像你跟媽媽一樣,我要她做我的老婆!跟我一輩子在一起!”

我咬牙,乾脆敞開了說,根本不顧的自己答應過洛清嵐的事情。

爸爸發怔的看了我一會兒,最後卻只是好笑的搖頭,“你這丫頭,魔怔了吧?”

“爸!”我正色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一個詞,叫,同性戀?”

爸爸怔怔的看着我,疑惑的重複這個詞,“同性戀?”

“也許,該說,磨鏡。”

“磨鏡”一詞剛出口,爸爸就變了臉色。

我知道,他懂了。於是誓死如歸的補充道,“我想跟洛清嵐像所有夫妻一樣,在一起。”

爸爸驚恐的看着我,忽而面色漲紅,氣的直哆嗦,“啪”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臉上,打得我一個趔趄撞到旁邊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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