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當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三個小時之後,林白,歐小天和一本帳本都出現在我的書房內。在這裡要提一句的是,這個帳本是從龔偉電腦的一個秘密文件中調出來的。當初我並沒有對能在龔偉的電腦裡找到什麼抱太大希望,畢竟現在的中國還談不上進入IT時代,很多人還不習慣電腦作爲儲存工具,象龔偉這樣的官員更習慣的恐怕還是實體保存機密材料,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龔偉竟然是一個十分新潮的人,歐小天在成功的破譯了密碼之後居然在他的電腦裡找到了一本完整的帳本。那上面詳細記錄了他和龔梅所經營的那家儲運公司的各種進出收益和開支。當然這本帳本身並不能證明什麼,充其量只能說明龔梅確實和這家公司有直接關係,原本我想讓它作爲關鍵時候的撒手鐗來指證龔梅,但現在隨着她的提前自首,這個帳本的重要性相應的就降低了,現在隨着新計劃的出爐,它具有另外的意義了。
靜靜的等着林白翻閱完帳本,我輕輕問道:“你怎麼看?說說你的專業意見。”
林白考慮了一下,謹慎的說:“很乾淨。雖然這家公司現在被定性爲非法的,但就這本帳本身來看,上面的記載清清白白,各項進帳支出有根有據,而且就這家公司的性質來說,整個公司就是爲他們姐弟賺錢的,龔偉也沒必要是上面作什麼手腳。所以,這是一本黑心公司的清白帳。”
“哈哈。”我和歐小天都被林白的最後一句話逗樂了,沒想到一向刻板的他也有幽默的時候,“恩,‘黑心公司的清白帳’,你這樣說也十分貼切,不過我要的不是這些,這家公司是黑心還是紅心,已有定論,現在把這本帳拋出去,也只是讓這個結論下得再肯定一點罷了,對大局沒有影響。我想問的是,你有沒辦法把他做成一本‘黑心公司的糊塗帳’。當然那筆‘糊塗的’開支必須指向市政府的一位重要官員。不能清楚,但也決不能沒有,總之就是讓人覺得若有若無,是是而非。”我笑着說。
“這個我有把握。”林白肯定的點點頭,“不過爲什麼就不直接在帳目上作出收益人就是王齡呢?這樣不是更直接有效。”
我莞爾一笑,“你還不瞭解中國人的心態嗎?謠言說明了,作用也就降低了。就是要似有似無,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纔會讓人產生更多的聯想,在各個角落裡流傳得才快。要知道我們的老祖宗是一直很欣賞‘朦朧美’的。”
林白恍然大悟,和我對視一眼,也會意的笑着說:“喔,我懂了。您放心,這是我的專長,我保證把這筆帳做得四平八穩,讓一切證據都指向市政府一位高官,但是又沒有確切的實證說是誰。到時候就讓人猜去吧。”
我轉過頭,對一邊正坐得無聊的歐小天說,“小天,覺得無聊吧。可以理解,這些都不是你的專長,不過,下一步就有你的用武之地了。等林白把帳做出來,我還要全靠你才能讓這件武器發揮最大的作用。”歐小天一聽有事情可幹,精神大振,連忙支起耳朵聚精會神的聽我對他下一步任務的安排,一邊聽一邊點頭應是。半晌後靜靜的書房裡響起了我們三人得意的笑聲。
王齡這兩天的心情可以說是極度惡劣,愛妻的雙規讓他痛心疾首。事後他也不是沒找過關係,但這次的形勢看來大不相同,以前所有的門路都走不通,他甚至連再看一次妻子都辦不到,調查組已經要求讓他避嫌。昨天省委副書記陳同給他打來電話,也讓他暫時外出,並且明確的表示上面的意思讓他在這件事情上表示沉默,總理會力保他不會出事,作爲讓步,對鄭凱的職務安排讓他也不能反對。而且這件事情上必須有人負責,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的妻子必須犧牲。“這幫混蛋,往常通過小梅的手,在土地徵用上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現在小梅只是爲自己掙點小錢,就因爲這麼一次意外,就要讓她坐牢,還口口聲聲說她是咎由自取。”王齡恨恨的想。但目前的形勢他也清楚,自己的同黨現在也是一個個揣揣不安,自身難保。連續幾天下來,讓他有點心力交瘁,現在在外面他甚至有點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人在跟蹤。現在唯一能讓他感到安全的就是自己的家了,但是一個人在家,房子裡冷冷清清,安靜得讓人想發狂。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回想着妻子在時的情景,王齡多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噩夢,但現實殘酷的告訴他,一切都真實的發生了,妻子被雙規,下一步將會面對審判,不出意外的話,面對她的,將是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年以上的牢獄之苦。而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就算是有什麼‘意外’,也絕對不會是朝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人,“鄭凱,我不會讓你好受的。你給我等着,我發誓要讓你身敗名裂。”王齡在心裡咬牙切齒的說。在妻子剛出事的那一剎那,他甚至想過僱人或者自己親自動手幹掉鄭凱,但衝動過後,理智還是讓他冷靜下來,多年的宦海沉浮,他清醒的認識到現在自己處於劣勢,輿論的風潮完全倒向了對方,而官場上自己的後臺也和對方所代表的勢力達成了妥協,在雙方的默契下自己妻子的命運早已經被決定了。
“市長!哼!狗屁!”王齡自嘲的冷笑。在兩股強大的勢力面前,自己的處在一個什麼地位他清楚得很,雞蛋碰不過石頭的道理他也懂,不過坐視妻子落難而自己逍遙自在,還是讓他十分不舒服。“原來我也只是一個‘卒子’啊!可憐以前自己還自我感覺良好,只是不知道最後下棋的人是誰?”一時間,王齡有些傷感。不過現在還不是衝動的時候,不然不僅救不了妻子,連自己也要被賠進去。“卒子就卒子,我過了河,一樣可以殺帥,而你鄭凱絕對不會是下棋的人,你和我一樣,也不過是卒子罷了。等着我跟你秋後算帳。你對我所做的,我會百倍,千倍的還在你和你的親人身上。”王齡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