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帶着一羣警察和武警走進來。關盛臉色一變,笑着迎上前,“顧叔……”
顧北根本不理睬他,表情嚴肅朝身後揮手,“把他們全銬起來。”
“顧叔……這?”關盛的眉毛猛地揚起,像是沒有聽清楚。
付江濤和姚浩笑而不語。
顧北淡淡一笑,“關盛,你們涉嫌蓄謀破壞公共設施罪!我不能講人情。”
關盛和普明臉色一變,一羣警察和武警衝上來強行給他們帶上手銬。
顧北衝姚浩和付江濤滿含歉意道:“對不起兩位,讓你們受苦了。”說着吩咐道,“還不去替兩位貴客下了手銬。”
付江濤卻毫不領情,“別介,等關書記來了之後再說。”顧北訕訕一笑,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接通後遞給關盛。
關盛往後躲,“不,我不接……”
顧北冷着臉當即掛了電話,“你父親不來,他們不下銬子,你說怎麼辦?”關盛被顧北的冷淡和態度所驚,他有些驚慌失措,“我能不能另外打個電話?”
顧北看了姚浩和付江濤一眼。見姚浩默默點頭,他把自己的手機遞給關盛。
關盛臉露驚喜,快速接過手機,撥通了屠少的號碼,求救道:“屠少,我被縣公安局的人抓了,什麼事情,他們說我蓄謀破壞公共設施……兩個武江過來的商人死咬我不放。你馬上來?好的,在我們隊的倉庫裡,好好,我等屠少過來。”
結束通話,關盛對姚浩和付江濤說:“一會有幾個武江朋友過來,你們如果見到了他,一定會認識的。”
“是不是啊!我今天就等你的武江平朋友來。”姚浩不屑地撇嘴。
付江濤曬道:“真是不見包公不認輸。”
關盛信心十足道:“我保證你們要買他的帳。”
姚浩和付江濤相視一笑,嘲笑着搖了搖頭。
這時,關盛的電話響起,他看着顧北,淡淡道:“顧局,我能接電話嗎?”
顧北大手一揮,“你接。”關盛戴着手銬的雙手拿出手機,一看號碼,他的臉色再變,似乎不敢開口。
“關盛!”電話那頭,關立華大聲怒吼,“你說話。”
關盛猶如驚弓之鳥,兢兢戰戰道:“爸……”
關立華沉聲問,“陳塔北的地下管線是你的人挖斷的?”
關盛躲躲閃閃道:“不是我……”
“到底是不是你,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關盛吞吞吐吐道:“是楊輝挖的。”
電話那頭,關立華暴跳如雷,“早告訴你,不要和那種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你不聽……”
關盛沉默不語。
關立華話鋒一轉,“你現在在哪裡?”
關盛看了顧北一眼,“顧局在我們隊裡……”
“哦?你叫顧北接電話。”
關盛把電話遞給顧北,“我爸讓你接電話。”
顧北默默接過電話,“關書記好!是的,我在綜治辦,不好意思,我必須秉公辦事……是的,兩個受害者就在這裡,他們說等您來才下手銬,好,我們等您。”
五分鐘後,倉庫外傳來屠少囂張的聲音,“我倒想看看,武江有什麼人在黃港嘚瑟?”
隨着聲音落地,屠少大搖大擺走了進來,“我擦,誰那麼大條……”
關盛面露驚喜,手指姚浩和付江濤,“屠哥,就是他們……”
屠少眼睛瞥到姚浩和付江濤身上,臉色陡然慘白,結結巴巴道:“浩哥,江濤哥……你們怎麼來黃港了?”
付江濤冷冷道:“我們不來黃港,還不知道你屠大少有多威風。”
跟着屠少身後的幾個武江兄弟罵罵咧咧走進倉庫,“是那個****在這裡抖威風……”屠少眼睛皮子一跳,反手一記耳光抽過去,“你們他媽的瞎了眼睛,還不去喊浩哥江濤哥。”
幾名武漢的三四線公子哥哪有不認識大名鼎鼎的浩哥江濤哥的,他們當即點頭哈腰向兩人問好。
“浩哥好!”
“江濤哥好。”
付江濤罵道:“好你妹,剛纔是那個小王八蛋爆粗口?站出來我看看?”
罵人的年輕人完全嚇傻了,他驚慌失措往前一小步,“江濤哥……我該死……”說着擡掌“噼裡啪啦”扇自己耳光。
他的舉動使得關盛看傻了眼。
一旁的顧北知道這兩個大少的背景,他毫不吃驚。但一旁的警察和武警們都十分驚詫。看起來囂張無比的青年人,怎麼忽然變成這樣子?
付江濤和姚浩根本無視自掌耳光的四線公子哥。
屠少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他見兩位一線大少沒有原諒他們的意思,眼睛一轉,一腳朝自我掌嘴的年輕人踢去,“快給浩哥江濤哥跪地賠不是!”
這名青年猶豫半晌,忽然咬牙,“噗通”跪地,連聲道:“我嘴巴臭,我該死……”
姚浩忽然瞥向屠少,淡淡問,“這位關衙內是你朋友?”
屠少表情尷尬道:“算不上朋友,只是認識……呵呵!”
關盛張大嘴巴……麻痹前不久還勾肩搭背說好兄弟一輩子?
姚浩搖了搖頭,嘆息着對關盛道:“這就是你交的好朋友?搬來的靠山?”
關盛和屠少一起低頭。
關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屠少在這兩位面前,那個恭敬樣,足以證明這兩位的背景有多麼強大。
跪的人還跪在當場,屠少忽然看了姚浩和付江濤一眼,陡然大怒,“關盛你麻痹的,還不解下兩位哥哥的手銬?膽子大得沒譜了?不想活了?”
姚浩瞪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馬屁拍到羊腿上,屠少訕訕笑了笑,不敢再開口。
這時,門外傳來兩道急促的腳步聲。
縣委書記帶着他的秘書匆匆走了進來。
關立華一進門,眼神首先落在一羣武警戰士的身上,接着冷冷瞥了瞥顧北,笑着朝縣武警中隊中隊長走去,遠遠伸手,“汪隊,沒想到還驚動了武警。”
他看見武警的瞬間,身上流了一片冷汗。
他是縣委書記,但他卻無權調動縣武警中隊。按程序,只有武警總隊和公安廳廳長有權調動武警。
這證明,這件事情已經捅到了省裡。縣市已經捂不住了。
汪隊長含笑着和他握手,“配合當地工作,是我們駐地武警義不容辭的責任。”
“同志們辛苦了!”關立華搖了搖他的手,目光在姚浩和付江濤臉上一轉,除了屠少幾人和跪地青年,在場的年輕人幾乎全部都帶上手銬。
區別是,普明和他的隊員全部蹲地抱頭,只有姚浩付江濤和關立華帶着手銬站着。
關立華狠狠地瞪了姚浩和付江濤一眼,走到關盛面前,擡掌猛扇,“啪”地一聲脆響,“我告誡過你多少次,不要和這種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你看看,終於嚐到苦頭了吧。”
關盛猝不及防之下,一記毫不留手的耳光把他摔了個趔趄,半邊立即紅腫起來。和疼痛感相比,關盛心中更多都是不安和恐慌。
從小到大,他的確捱過父親的打。但在他的記憶力,自打五歲後,關立華就沒有動過他半根指甲。哪怕他高中時把校長女兒的肚子搞大,哪怕他參加工作後把一名外地商人逼得跳樓自殘,關立華都沒有對他動過手。
很顯然,這次的問題嚴重到關立華也失去了控制的程度。
顧北明顯感覺到關書記對他的冷漠和憤怒。但他依然保持身份,主動問好,“關書記。”
關立華看都不看他,淡淡道:“顧局長,你的工作很敬業,我們都要向你學習。”這話帶着嚴重的不滿和威脅。意思是你今天不留任何情面銬我的兒子,你家親戚若遇到我手上,我一樣秉公辦理,絕不留情。
顧北一笑,剛要開口,付江濤嘲諷道:“居然還在裝逼。”
姚浩說,“人家是縣處級大官撒,裝逼是他的權利。”
關立華臉色鐵青,質問顧北道:“這種人渣還留在這裡,你想幹什麼?”
“你兒子纔是人渣。”姚浩毫不客氣道。
“你……”關立華盛怒之下,忽然看到他兒子的表情有些惶恐,而且顧北居然沒出面幫腔,他是官場上的老狐狸,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明知道他是縣委書記,還敢挑釁?除了真有大背景的人,就是傻子。
他沉着臉瞪着顧北,“顧局長,你是不是給我介紹下你犯人的身份。”
顧北淡淡一笑,“關書記,他們不是犯人,是武江過來的投資商。”
關立華指着他們的手銬,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姚浩挑眉,“您得問您家的公子。”
關立華的目光轉向關盛,“怎麼回事?”
關盛欲言又止道:“綜治辦抓錯了人……”
關立華眉頭一跳,立刻對顧北道:“既然抓錯了人,還不給他們解除手銬?”
顧北平靜道:“他們要求見到您才決定是不是解除手銬。”
“什麼意思?”關立華憑藉多年的閱歷和經驗,立刻意識到不妙。
付江濤道:“養子不教父之過,你兒子給我們上的手銬,我們需要看他父親的態度。如果態度不能讓我們滿意,我們就不會客氣。”
關立華從沒見過在他面前依然能保持強大氣場的年輕人,他低聲問顧北,“他們是什麼人?”
顧北指着姚浩道:“姚浩,長港水上娛樂度假村的投資商,父親是我省的姚副省長。”
關立華瞳孔猛縮,關盛也駭然瞪大眼睛看向姚浩。
顧北繼續介紹,“付江濤,也是長港項目的股東之一,父親是我省公安廳付廳長。”
關立華如同掉入冰窟一般,他死死望着渾身顫抖的關盛,眼眸中露出絕望之色。人家不解手銬,擺明了不想放過關盛,而且關盛還有損壞公共設施的嚴重罪行。
這次,不僅兒子保不住,連他都有危險。
怎麼辦?
他無奈中毅然選擇了壯士斷腕,表情嚴肅地對顧北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管涉及到誰,都要秉公執法。顧局,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請求你,立刻把這個畜生帶走。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要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