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睿智猛地想起了什麼,站起身,快步向樓上而去,只留下一句:“跟我回房。”
“小師叔怎麼了?”鬱採珍不解。
“你在這等等,我們去去就回。”皇甫明智起身快步跟上,來不及與鬱採珍解釋太多,便也上了樓。他進門時,皇甫睿智剛將包裹裡的畫像翻找了出來。
“皇兄,你懷疑那女子是……”皇甫明智的話驀地頓住,震驚的看着他。
“你看看,她像不像去姨?”皇甫睿智將畫像遞過來,沉聲問道。
“剛剛一瞥沒覺得,但這會兒看着這張畫像,真覺得有些像了。”皇甫明智驚道。
“那你說,她能不能是惜兒?”皇甫睿智又看了一眼畫像,像將畫像捲了起來。
“這世上相像的人有很多,當憑模樣來判斷,有些太武斷了,珍兒不是認得她嗎?我們想辦法查一查她的身世再說。”皇甫明智慎重的道。
“嗯。”皇甫睿智贊同的點點頭。
“但願她是惜兒,這樣皇奶奶與父皇之間的心結才能解開。”皇甫明智嘆了聲,心情再次沉重了起來。
“嗯。”皇甫睿智應道。
皇甫明智已經習慣了他的話不多,自顧自的又繼續道:“父皇和雲姨都找了這麼多年? Y . T了,容貌與雲姨相似的,就找到了不下十幾人,我們這次不知是否也只是個巧合。”
他這次是瞞父皇、母后,謊稱自己去亙城,才得以出來的。皇奶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父皇卻極少過去探望一眼,與皇奶奶之間勢同水火。後來,母后告訴他,是因爲惜兒丟了。但,母后也只知道這麼多。他爲了解開父皇和皇奶奶的心結,去了亙城,找了伯母靖王妃,還是她將父皇和雲姨的故事告訴你。而皇甫睿智手上的這幅雲姨的畫像,還是靖王妃所畫,好方便他們找惜兒。
他們走的那天,靖王妃說:“人和人的緣分都不一樣,惜兒與爹孃緣分未到,也許與你這個小哥哥的緣分到了。
而他們剛一出發,就遇見了鬱採珍。他們正好不知道從何找起,便與鬱採珍一起上路了。至於龍昊天派來跟着鬱彩珍的人,也被兩人給甩掉了。並不是覺得那兩人有歹意才甩掉了他們,而是他們不習慣任何人的跟蹤。
他們知道,鬱採珍這次回來求助,是爲了南越國皇宮的一個妃子。所以,他們決定護送她進南越國的京都,一路走,一路找。
“是不是巧合,查過就知道了。”皇甫睿智很是淡定的站起身,“吃飯去吧!”
“嗯。”皇甫明智擡步跟了上去,兩人回到桌邊時,已經是滿桌子的菜。
“珍兒,你知道剛剛那位姑娘的身世嗎?”皇甫明智絲毫沒有了胃口,一坐下便急不可耐的問道。
鬱採珍微愣,隨即搖了搖頭,問道:“師兄爲何要打聽那位姑娘的事情?”
她的聲音落下,得來的卻不是皇甫明智的回答,而是皇甫睿智的警告:“珍兒,你最好不要說謊。”
鬱採珍被他的嚴厲嚇得略微一哆嗦,有些不敢直視他的回道:“我沒有。”
“珍兒,那位姑娘可能是雲姨的女兒,你不要說謊。”皇甫明智微擰眉心,表情沉重的解釋道。
“什麼?”鬱採珍張了張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皇甫明智:“怎麼會?她是南越國安王爺的妹妹啊!”只是他們一個姓安,一個姓席,她也覺得奇怪,關於席容的身世,除了她自己,還有一些身份地位高的人心知肚明以外,像鬱採珍這種宮裡的普通人,都以爲她是安王爺的妹妹。
“安王爺的妹妹?”皇甫明智微一念叨這個身份,隨即道:“那她便是南越國的宮妃了?”
“嗯。”鬱採珍點點頭,“她就是我要救的好心主子。”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皇甫睿智有些狐疑的呢喃一聲,驀地一驚,立刻問道:“珍兒,她剛剛認出你了嗎?”
“認出了。”鬱採珍立刻點頭應道。
“糟了。”皇甫睿智驚呼一聲,視線飄過大廳,落在小二身後,驀地站起身,走了過去。
隨即,鬱採珍和皇甫明智也跟了上去。
“小二,剛剛我們下樓時,你領上去的那位公子住在哪間房?”皇甫睿智問道。
“在二樓最裡邊的那間。”
小二的回話聲剛一落下,皇甫睿智領頭,便快步向樓上走了去,上樓後,他微頓腳步,對鬱採珍道:“你自己先過去,看看她還在不在,若是在的話,就先穩住她。”
“嗯。”鬱採珍有些緊張的點頭應聲,一個人向小二說的房間,走了去。在門前偏下時,她有些緊張的吸了一口氣,才擡手去敲門。
“噹噹噹……”
一連敲了三聲,門裡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她便繼續敲。但,結果卻仍是一樣,沒有一點的迴應。鬱採珍一驚,用力的一推門,門沒鎖,“吱呀”一聲,便開了。她立刻擡步邁進門裡,卻發現不大的房間裡,已經是空無一人,只餘一扇窗子大敞着……
……
席容因爲擔心,鬱採珍身邊的兩個男人是龍昊天派來的,所以從認出來鬱採珍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打算好要逃了。
待小二將她送到了二樓,她便從窗子跳到了客棧的院子裡,然後取了馬,從客棧的後門迅速離開。
因爲她投棧的比較早,這時城門還沒有關,她快馬加鞭,直接便到了城門口。進城時,還沒有嚴查的城門口,這時竟是聚集了許多的侍衛,挨個檢查着出門的人。
她一皺眉,心裡隱隱擔憂起來,拉着馬站在原地,邊觀察情況,邊問身邊的人:“大哥,你知道城門口爲何戒嚴嗎?”
“小兄弟連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啊?”皇上遇刺,性命垂危,如今正在全國通緝刺客。”被問話的大哥壓低聲音回道。
席容的神色狠狠一震,一股刺痛,隨即在心頭蔓延開來……
她的腦中,頓時“嗡”的一聲,瞬間已無法思考,不停的盤旋着一些沒有答案的問題。他遇刺了?性命垂危?怎麼會這樣?不是有很多人保護他嗎?爲何她才離開三天,他便出事了?
席容在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席容不要心軟,你也不是太醫,你即便回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她握着繮繩的手,不停的收緊,心裡一陣一陣的疼痛。驀地,她想起了一個人——鬱採珍。
也許,她可以救他……
她不禁自嘲而笑,再怎麼逼着自己不要去擔心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看來,她就算走,也無法再走得安心了。牽着馬,轉了身,卻見鬱採珍三人就站在自己的不遠處。她的神情微滯,快步上前,對她急切的道:“鬱醫女,龍昊天遇刺了,你跟我去梅園行宮,看看他,行嗎?”
“……”鬱採珍微一遲疑,看向皇甫睿智,見他眼中一抹贊同閃過後,才點頭應下:“好。”
“我們現在就出發,好不好?”席容很急,便是一刻都不想耽誤。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趕路吧!”皇甫睿智不等鬱採珍開口,便沉聲接話道。
席容看了他一眼,眸色一抹痛色閃過,執着的對鬱採珍道:“鬱醫女,他傷得很重,我怕……”她從來沒有這麼怕過,若是他真的出事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皇甫明智見席容雙眸含淚,心裡竟是跟着一痛,隨即道:“就現在出發吧,我們今夜可以宿在山林裡。”
“小師叔,我們今夜就出發吧,路上快一點,後天天亮前,我們就能到梅園行宮。”鬱採珍也開口道。
皇甫睿智輕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微頷首,答應了他們。他之前不答應,不是沒看出席容擔心,只是他覺得那個南越國皇帝與他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他們犯不着爲了他連夜趕路。即便是席容,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也難說。
“謝謝你們。”席容激動不已。
“走吧,我們還要趕到另一邊城門去,城門就快關了。”皇甫睿智提醒幾人一句,第一人向前走去。
四個人從一個城門,趕到另一個城門的時候,那邊也在大肆檢查。
席容進門時,這邊還沒有如此,想必是她進城後開始的。
皇甫睿智頓下腳步,微側頭,看向席容,忽然問:“你是逃出來的?”
席容被問得一愣,有些窘迫的點點頭。
“呃……”皇甫睿智輕說一聲,但隨即又道:“皇帝遇刺這種事情,很少會如此對外宣傳的。”
席容被他的話問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她沒想到嗎?不,這種可能,她也想到了。只是,這不是也只是他們的猜測嗎?世事無絕對,沒看到的人,誰能百分百肯定龍昊天沒事。若是他有事,她僅爲了猜疑,而沒有回去,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娘娘,小師叔的很有可能。”鬱採珍表示贊同。若是說,別人不認爲皇帝會爲了一個女人,搞出這樣大的事情,但是鬱採珍信。圍場回來後,皇帝爲了救容妃,做了很多事情不爲人知。
“我想回去。”席容不想過多的解釋,這是她的執着,即便所有人都不陪着她,即便是爬着,她也會回去。於她而言,失去了自由,也好過一輩子活在悔恨中。
“進旁邊的讓看看。”皇甫睿智忽然道。
其他三人都不解的一愣,但隨即都擡步跟了上去,並沒有多問。
皇甫睿智領着他們進的是一家賣裙掛的店鋪,他一一掃過架子上的裙掛,選了一條水藍色的遞給席容,又選了一條淡粉色的遞給鬱採珍。
“進去換上女裝。”皇甫睿智對兩人囑咐一聲,又對店家道:“店家,我們這裡有兩個女眷,騎馬不方便,請問你可有馬車?我們願意出高價買。”
“有。”店家馬上歡喜的應下。
皇甫睿智直接取出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店家,“這算是馬車和那兩套衣服的錢。”
“謝謝公子。”店家眉開眼笑,覺得自己的時運來了,要不然就他這種小鋪子,一年也不見得能賺來一百兩。
“去準備吧。”皇甫睿智仍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是,公子稍等。”店家連忙應下,去準備馬車了。
而這邊,鬱採珍與席容也從換衣間走了出來。
皇甫睿智與皇甫明智看到一身水藍色的席容,均是一愣,隨即互看一眼。太像了,此刻的席容與畫上的女子,簡直如出一撤。他們是有種感覺,度容便是他們要找的惜兒。
鬱採珍注意到兩人的目光,心裡一痛,卻也在心裡自嘲一笑,她怎麼能與娘娘比,娘娘的美貌在南越國是出了名的,瞬間便能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
“公子,準備好了。”店家這時走了進來。
“走吧!”皇甫睿智領着三人,從店裡走出,果真已經有一輛馬車,停在了店門口。
“娘娘,奴婢扶你上馬車。”鬱採珍將簾子撩開,便是去扶席容。
“鬱醫女,這裡不是在皇宮,加上在路上也不方便這樣叫,你就叫我容兒吧!”
“好。”鬱採珍點點頭,扶着席容上了馬車,自己跟上去時,聽到皇甫睿智道:“珍兒,給那位姑娘和你自己戴上人皮面具。”
“嗯。”鬱採珍不加遲疑的應下,她知道小師叔安排的事情,總是滴水不漏的。
“珍兒就不要戴了吧!”皇甫明智不贊同的又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珍兒帶那東西,臉上會起疹子。”
“現在情況緊急,起了疹子可以醫,一兩日就下去了,但若是城門口要找的人是她,你以爲我們可以安安穩穩的出城嗎?”皇甫睿智語氣定定,不容人質疑的將他的話反駁了回去。
“師兄,小師叔說的對,我不礙事的。”鬱採珍再撩開簾子裡,已經變了一番模樣。
“那就當我沒說。”皇甫明智翻身上馬,皇甫睿智只得充當車伕。
而車裡的鬱採珍,輕輕的嘆了聲。
“連累你們了。”席容不好意思的道。
“姑娘這是什麼話,即便沒有遇見你,我們也要往這個方向走,回京給你送藥的。”鬱採珍趕忙道。只是,直呼姓名,她還是不太習慣,只好叫她姑娘。
“謝謝你,鬱醫女。”席容感激的笑笑。
“姑娘其實不必謝我,皇上當時派我出來時,是允諾了我條件的。”雖說,即便皇帝不允諾她什麼,她也會出來,但畢竟是允諾了,她不能不說。
“他允諾了你什麼?”席容不禁好奇。
“我爹曾是南越國的太醫,皇上幼年時,摔斷了腿,卻遭人下毒,險些喪命。而當時所有證據都指向了我爹,先皇一怒之下,要將我家滿門抄斬,幸好得人報信,我娘才得以將我送走。”鬱採珍簡單的將自己的身世說了一遍。
“你回來就是爲了查你爹當年的真相?而皇上識破了你的身份,便以還你爹一個公道作爲籌碼,對不對?”席容如此猜測。
“嗯。”鬱採珍微頷首。
“若是我這次回去,還要回宮,我會幫你查清楚這事的。”席容頓了一下,又道:“但是我的毒,已經全解了。”
“什麼?”鬱採珍一驚,拉過她的手腕,扣住她的脈搏,眼中的驚詫更勝,“姑娘遇到高人了?”
“嗯。”席容笑笑,她一直相信,龍昊天的孃親是個高人。
“恭喜姑娘了。”鬱採珍很是爲她開心,但席容卻已經完全開心不起來了。儘管,她比誰都清楚,龍昊天遇刺的事情很可能是假的。但,她卻仍是忍不住擔心。不是還有那麼一點的可能.Y?,是真的嗎?
……
因爲易了容,四人很快便出了城,出城後,在行至一段山路的時候,他們直接將馬車推到了山崖下。之前特意買一輛馬車,一是爲了在車裡易容,二是誤導要找席容的人。
若是他們從店家那裡打聽到什麼,在路上尋找這輛馬車,就一輩子都找不到他們了。
四人上馬,日夜趕路,僅用了15個時辰,便趕到了梅山的山腳下。只是,一路暢通無阻的四人,卻被人攔住了去路。而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黑衣的玫瑰。
“丫頭,你可算是回來了。”玫瑰的聲音有些激動,即便席容換了容貌,但只看這道身影,也猜到了是她。
“姑姑,皇上怎麼樣了?”席容跳下馬,緊張的問道。
“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玫瑰這會兒有點恨自己,她早知道兒子會出事,定然不會找他毛病。
席容的身子不穩的晃了晃,險些摔倒,幸好玫瑰扶了她一把。
“姑姑,他傷到了哪裡?”席容抓住玫瑰的胳膊,激動得已經紅了眼眶。一路起來,她都在希望是他騙了她,他根本沒事,她情願一輩子不要自由,也不希望他有事。
“被刺客一刀扎中了心脈。”玫瑰的聲音微微的顫抖着,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害怕。當年,人摔斷腿,也不能換一顆好的心臟給他。
“姑姑,你能救他的,對不對?”席容抓住最後一絲希望,哽咽着問道。
“丫頭,我……”玫瑰自己的希望已經沒了,她真不忍心再打擊席容,但還是不得不道:“我救不了他。
席容只覺得喉嚨處一股腥甜,頓時涌了上來,身子也晃了晃。
“丫頭。”玫瑰見她臉色頓時煞白,被她嚇得不輕。
席容強制自己嚥下口中的腥甜:“我沒事。”
“師姑。”這時,皇甫睿智上前一步,出聲喚道。
玫瑰愣了下,待看到皇甫睿智時,驚道:“睿智,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送席姑娘回來。”皇甫睿智淡淡的回道。
“臭小子,我警告你,你不能打她的主意。”玫瑰一把將席容拉到身後,提防的說道。
皇甫睿智的眉角抽了抽,回道:“師姑放心,師侄並無此意。”
“你們自己到山下去安頓吧,我要帶容兒上山了。”玫瑰天生就習慣了不對任何人客套,拉過席容就走。
“姑姑,那位姑娘是我請來的醫女。”席容趕忙說道。
“我都醫不了的人,她可以嗎?”玫瑰打量鬱採表一眼,很是不信。
“娘娘,你隨師祖上山吧,若是師祖都醫治不了,我怕是……”鬱採珍抱歉的說道。
“嗯。”席容的心一下子又涼了半截。
“丫頭,我們走吧。”玫瑰扯過席容,飛身而起,極快消失在三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