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餅,賣大餅……賣山楂糕嘞……香甜可口的脆梨……”巳時一刻,街上的小販們正奮力的吆喝着,彷彿吆喝的聲音越大,賣的東西就越多。
陳阿寶打小就沒見過母親,父親也在自己6歲的時候去世了,父親去世後陳阿寶就以乞食爲生,直到遇見這位身懷六甲的婦人。
這天,陳阿寶正在街上乞討,誰知一輛馬車從路中間飛馳了過來,眼看就要撞上陳阿寶,陳阿寶來不及閃避,只能坐在街上哭喊着。
緊要關頭,一個懷孕的婦人連忙推開了陳阿寶,可那輛馬車卻從她的肚子上碾了過去……
婦人睡醒後,一旁的產婆滿臉疲憊的說道:“真抱歉……是個女兒,不過……可惜……胎死腹中了!”
婦人聽到這裡,眼裡含着悔恨的淚水,嘴角不時地打顫,她惡狠狠地看向跪在門口的陳阿寶,一邊哭叫,一邊悔恨地拍打着牀沿。
即便這樣,也不能挽回女兒的性命。
那日下午,婦人跪在墳頭前。墳頭前插了個墓碑,墓碑上僅刻着“愛女之墓”四個字,寫的也是歪歪扭扭,不仔細看根本不知是哪四個字。
陳阿寶發自肺腑的說道:“我從小就沒有娘,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以後您就是我娘!”
陳阿寶說着,邊攙扶跪在地上的婦人,挽着婦人的胳膊問道:“你願意當我娘嗎?”
婦人回道:“你才7、8歲的年紀,可說出話來就像個大人似的,你懂事明理,但我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我怎麼敢當你的孃親呢!”婦人只顧燒紙,並沒有答應阿寶的意思。
陳阿寶哭着回道:“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用您女兒的性命救下了我,我不能以孝來償還您,您讓我用什麼報答呀!?”阿寶哭着連磕了幾個頭。
婦人心軟了,哭着道:“哪有說救人一命就認孃的呢?說出去只怕是好說不好聽罷!”
婦人緩了緩又說道:“只可惜我懷了八個月的女兒,她爹爹前段時間被抓去做了壯丁,本以爲很快就能回來,誰知一去不復返,我怎麼這麼命苦啊!”邊說邊擦着眼淚。
婦人又道:“想我這女兒,如果能生下來,長個七八年,也就和你一般大了,若再過個七八年,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婦人話未說完,陳阿寶連連磕頭說道:“孃親請莫傷感,我願意娶你家姑娘爲妻!”
婦人雖眼含淚水,卻如願以償,便又問道:“你當真願娶?可這世上哪有娶死人的規矩!”
陳阿寶回道:“規矩本是人定的,我願意娶您女兒爲妻,這樣您就能順理成章的成爲我的孃親,您救了我一條命,我願意以後一直伺候您!”陳阿寶邊說着,又扣了三個響頭。
那婦人抽泣着,擦着眼角的淚水,也默認了這一切。
十幾年後,是阿寶娶親的日子。
他迎娶的便是孃親家裡的“愛女”,因爲孃親沒來的及給她取名字,便一直以“愛女”當做名字來稱呼她。
這時候,年過不惑的孃親拿來一個紅綢做的蓋頭,說道:“你一會兒就和她拜天地吧!這上面有我親手繡的一個姑娘,我想,我的女兒長到現在,也該這麼大了!”說着,將蓋頭遞給了陳阿寶,便坐在了高堂的位置上。
陳阿寶看着手裡的蓋頭,蓋頭上的確繡着一個女子,女子正坐在庭院中賞着梅花。這女子可真秀麗,彷彿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一樣。
但見這女子:
櫻桃紅口,滿面容光,
秀髮添嬌麗,金簪更可親。
雙眼探紅梅,纖指弄羅衫。
細柳腰,嫋娜肩。
凝眸欲含淚,眉黛怕生惆。
在梅花旁還有一首出韻的詩云:
臘梅開罷有春梅,西風吹盡待東風。
天地循環人往復,富貴貧窮在知足。
陳阿寶看罷,把蓋頭放在地上新娘的位置,又點燃桌上的紅燭。
良久,吉時到,陳阿寶自己嘴裡喊着:“吉時到!一拜天地。”陳阿寶衝着門外的天地爺叩了三個頭。
“二拜高堂。”陳阿寶轉過身來給孃親叩了三個頭。
“夫妻對拜。”阿寶面向蓋頭,叩了三個響頭。
歲月轉眼即逝,二十年後,阿寶送走了孃親,隻身來到一座名爲“修緣寺”的廟院,剃頭出家做了和尚,法號清緣。
這便是:
紅羅蓋,清緣僧,
有緣無份萬事空。
一味還情一味苦,
腹中骨肉換神僧。
梅花女,靈芝情,
陰陽相匯連理並。
不能與君共白首,
惟盼西取彌陀經。
有大仙批曰:
此生未見菩提樹,
紅綢早已斷根源。
神僧萬般皆由命,
愛女無奈亦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