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刀寒光閃過,衆人都是一驚,隨即聽到蔣勳發出一聲慘叫,只見他的大腿上已經多出了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之中,直至末柄,誰都沒看清薛戰是何時出手,蔣勳大腿一軟,撲通一聲單腿跪地。
薛戰冷笑道:“以下犯上,謀害門主,單單這兩件罪狀,就夠你死上兩回了。”
蔣勳捂着大腿,他咬牙切齒地望着薛戰,忽然他一皺眉頭,竟然將那柄深深刺入大腿的匕首硬生生從身體中拔了出來,然後強撐身體,揮動帶血的匕首向薛戰撲去。他拼着被門規責罰,也要弄死這陰狠毒辣的瘸子。
蔣勳衝到薛戰身邊,匕首直刺薛戰的咽喉,薛戰的手突然就伸了出來,一把擰住他舉起匕首的手腕,右手間寒光一閃,夾在手中的薄薄刀片已經從蔣勳的臉上斜劃而過,刀片鋒利異常,經行之處,皮開肉綻,薛戰臉上的血肉外翻,一張面孔被觸目驚心的傷痕分成了兩半,鮮血頃刻間流滿了他一臉。
隨後薛戰手中的刀片接連劃過他的兩條手臂。
蔣勳連聲慘叫,血淋淋的兩條手臂捂住同樣鮮血流淌的面孔,躺倒在地上痛苦翻滾。
在場的所有人看到薛戰很辣的出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頭蟄伏了十八年的獨狼雖然雙腿殘廢,可是他的出手卻沒有打上任何的折扣,依然陰狠毒辣,刀刀見血。
薛戰不屑地望着地上慘叫不止的蔣勳,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刀片扔在了地上,目光盯住左強:“左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殺他。”
左強嘴角的肌肉劇烈抽搐了一下。他點了點頭道:“好!好!以下犯上,活該如此。”他突然大吼道:“這幫不開眼的東西,不教訓就是不行!”他揚起手抓住茶杯,狠狠向地上砸了過去,青花瓷杯砸了個四分五裂。他的聲音在房間內迴盪,即便是外面也聽得清清楚楚。
左強留在門外的兩名手下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被蘇樂趕出會議室之後,兩人就在外面傾聽室內的動靜,事先左強特地交代,只要他摔杯爲號。外面的手下就衝進來。
摔杯爲號雖然古老,可是卻從古代一直延續至今,而且相當有效。
左強的這次摔杯同樣起到了效果,門外兩名手下破門而入,兩人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護左強,聽到約定的信號第一時間衝了進來。
左強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他的兩名手下全都是以一當百的猛將,你蘇樂想要對付我,沒那麼容易。可他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就在兩名手下衝入會議室的同時,一條漢子從後方飛撲而至,卻是蘇樂的手下羅豹。
那兩人頓時感到強大的壓迫感從後方襲來,兩人轉身想去應付。羅豹的出手快如閃電,分別點中兩人腰部重穴,左強那兩名身經百戰的部下竟然不是他手中一合之將,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蘇樂事先交代羅豹,左強的手下不動,他就不要輕舉妄動,目的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清左強的嘴臉,要讓他們無話可說。在場人將發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左強以下犯上的罪名只怕要落實了。
左強坐在那裡,雖然他很想拍案怒起。但是羅虎就站在他的身後,他不敢輕舉妄動,望着兩名被對方輕鬆制住的手下,左強面如死灰,他根本沒想到蘇樂會計劃的那麼周詳。自己今天可謂是處處被動,完全落在下風。
趙千愁端起茶杯,喝了口業已冷卻的涼茶,不緊不慢道:“左爺,您是什麼意思?”
左強的目光卻望着蘇樂:“你有種!”
蘇樂笑了笑:“面對你這樣的老人家,總得膽子大一點,不然豈不是要吃大虧?”
薛戰嘆了口氣道:“老而不死是爲賊!左強,你膽敢對門主不利?按照本門門規,應當承受怎樣的責罰,你心裡明白。”
羅豹從那兩名倒地的手下身上搜出兩把手槍。
尚道元也是臉色一變,低聲道:“老左,你什麼意思?”
即便是暫時落在下風,左強仍然表現出江湖老將的鎮定,他微笑道:“沒有人嫌自己的命長,我沒想過要害誰,可有人偏偏看我不順眼,想要我這條老命,今天在這裡給我設局,想往我頭上潑髒水,想給我羅織罪名?”他怒視蘇樂:“我爲千機門流血流汗,是我們這些老人豁出性命纔開創了千機門今天的局面,千機門不是你們蘇家的,這其中也有我們的功勞,隨便羅織一個罪名就想給我安上一個謀逆的帽子,呵呵,是你想清除異己,是你想火燒慶功樓纔對!”
蘇樂不慌不忙道:“極光酒吧的事情,你欠我一個交代!”
左強道:“什麼交代?我爲什麼要給你交代?索命門從古到今,幹得是什麼勾當?兄弟們依靠什麼討生活,你們誰不知道?買兇殺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幹得就是這個行當!蔣勳是我乾兒子,他做過的事情我來負責!”關鍵時刻,左強還是表現出一方梟雄的大氣和擔當。
薛戰冷冷道:“都聽到了,意圖謀害門主的那個是誰?”
龐潤良道:“左爺,這件事你實在是有些魯莽,我看,你也不必太過維護蔣勳,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攬在自己的身上。”龐潤良是好意,目的是幫助左強開解,化解眼前的僵持局面。
左強道:“是我幹得,沒有我的命令,蔣勳他們沒膽子做這樣的事情,我們是江湖人,我們過得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你當門主我不反對,你讓我們奉公守法謹小慎微,你自己想當聖人我不反對,可是別讓我們大家和你一樣,我們做不到!我就是要讓你看看,對我們這幫人來說。每天都是腥風血雨!我們是混黑的,黑的就是黑的,無論你怎麼包裝怎麼掩飾,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指了指蔣勳道:“今天,我這個乾兒子我會帶走。你們誰敢攔着我,就是跟我左強爲敵!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外面有我五十名手下,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能夠將這裡夷爲平地!”
提起自己的五十名手下,左強的臉上露出囂張至極的表情。他緩緩站起身。蘇樂使了個眼色,這次羅虎並沒有阻止他。左強站起身:“今天開始,索命門和千機門再無半分關係!”
蘇樂輕聲嘆了口氣道:“左強,怎麼不把你的手下全都叫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將這裡夷爲平地?”
左強愣了一下,他悄悄摁下了手機的快捷撥出鍵,可是卻毫無反應。
蘇樂道:“是不是沒人搭理你?”
左強的內心不禁一慌。蘇樂示意明龍前去打開會議室角落的電視,從中可以看到周圍的監控,電視畫面中警燈閃動,從畫面上能夠看到警方正在突擊行動。
左強的臉色變了。
蘇樂道:“看來今晚你的那幫手下是來不了了,你也算得上千機門中的老人了,我爸當年對你怎麼樣?如果沒有他對你的栽培,你左強何德何能。可以從索命門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混到如今的地位?只可惜你非但不懂感激,反而狼子野心,處處和我作對。”
蘇樂站起身緩步向左強走去。
左強的麻臉上閃過惶恐的神情。
蘇樂道:“我爸屍骨未寒,你就率領手下去追悼會現場耀武揚威,其他人迫於你的淫威不敢說話,你就肆無忌憚地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好威風啊!好煞氣啊!”
左強的嘴脣抽動了一下,在蘇樂的逼視下越發感到惶恐不安。
蘇樂繼續道:“你明知道蘭自揚和我的關係,還敢讓手下對他動手,你眼中將我這個門主置於何地?”
左強道:“你怎樣說都行。從今天起,你再不是我的門主!千機門少了索命門還是千機門!”
蘇樂哈哈大笑:“說得真好,千機門少了索命門還是千機門,左強,我可以忍你靈堂鬧事。我可以忍你對我不敬,但是,你夥同外人在申江放生,竊取我母親的骨灰,這些事我絕不能忍。”
左強臉色驟然一變,怒道:“你敢誣陷我……”話沒說完,蘇樂已經揮拳狠狠砸在他的那張麻臉上:“老畜生,我忍你很久了!”這一拳打得左強踉踉蹌蹌坐倒在地上,不等左強起身,蘇樂又是一腳踢了過去,正中左強的下頜,踢得他門牙都飛了出去。
蘇樂當然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左強和申江放生,竊取骨灰的事情有關,可是既然要打,就得有一個說服他人的足夠理由,他將這些罪狀拋出來之後,即便是龐潤良也不能爲左強說話。
左強倒是想解釋,可蘇樂纔不給他機會,拳打腳踢,打得左強連滾帶爬,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機會說出來。
但見蘇樂拳打腳踢,打得左強毫無反手之力,左強年輕時候也很能打,可年紀大了,氣力方面自然是大不如前,怎麼可能是龍精虎猛的蘇樂的對手。
龐潤良和尚道元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一陣肉疼,卻不知今天的局面到底會如何發展,只是這樣一來左強和蘇樂之間算得上是徹底決裂了,就算蘇樂不殺左強,左強絕不會嚥下今日之氣。
蘇樂痛揍了左強一頓之後,終於停下手來,指着左強道:“滾!我今天饒你一條狗命,以後再敢做出任何危害千機門的事情,我必取你的狗命。
左強被打得呻吟不止,原本以爲今天這條老命要葬送在蘇樂的手裡,卻想不到他居然突然收手,他鼻青臉腫一聲不吭地從地上爬起來,真正的梟雄絕對忍得了一時之氣,現場局面完全控制在蘇樂的手裡,他的五十名手下又全都被警察截在半路,而今之計唯有先逃脫困境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帳早晚都要跟他算!
左強一瘸一拐地向門外走去,甚至想不起去顧及血流滿地的蔣勳。
蘇樂使了個眼色,讓羅豹解開左強兩名手下的穴道,放他們一起離去。
左強當着這麼多同門的面被蘇樂一通飽揍。可謂是有生以來前所未有的侮辱,一張麻臉因爲羞辱已經變成了紫黑色,他一言不發,低頭就走,他的兩名緊隨其後。將仍然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乾兒子蔣勳忘了個乾乾淨淨。
趙千愁望着左強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同時又有些許的不解,蘇樂既然已經和左強撕開臉皮,卻又爲何將他放走?難道他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左強逃脫今日之劫,必然會捲土重來。以左強的身份和地位,他斷然是不會嚥下這口氣,千機門必將面臨一場血雨腥風。
趙千愁的目光投向電視機屏幕,他的眉峰忽然動了一下,監控錄像顯示的內容和剛纔幾乎相同,趙千愁觀察入微。他忽然意識到這所謂的現場監控影響絕非實時轉播,而是錄像,趙千愁的內心一沉,他望向蘇樂,卻見蘇樂的表情如同古井不波,剛剛續上一杯熱茶,緩緩抿了一口。
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趙千愁這樣細緻入微的觀察力。除了趙千愁之外,沒有人看出這監控上的內容是事先錄好的,趙千愁心中暗歎,瞞天過海,這小子竟然用一段虛假的錄像唬住了左強,這一手卻是他們千門纔會用上的高明手法。
趙千愁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發現手機信號極其微弱,剛纔在外面的時候他曾經打過幾個電話,當時很好,按理不會這樣。難道?趙千愁認定,在他們的附近一定有人有意干擾了手機信號。
趙千愁開始意識到這件事並沒有結束,這個看似樂觀開朗的少年,其心機卻是深不可測。其他人卻並不那麼想,在放走左強之前蘇樂的表現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他將左強的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一步步將左強逼入他的佈局之中,其實就算他剛纔一刀抹了左強的脖子,也不會有任何人出面反對,但是蘇樂並沒這麼做,而是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抉擇,放虎歸山!龐潤良和尚道元也不禁心中暗歎,雖然他們並不希望左強現在就死,可是他們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蘇樂畢竟還是年輕,功虧一簣,在最後出了一記這麼大的昏招。
往往給別人的一次生機就等於將自己逼入了萬劫不復的死地,蘇樂又怎會犯下這麼大的錯誤。
左強狼狽不堪地逃回自己的汽車,這纔敢回頭看了看東舟水產的二層小樓,低聲道:“走!”
左強的黑色奧迪離開東舟水產之後,憤怒和羞辱讓他的身體仍然處於劇烈地顫抖中,當然還有肉體上的痛苦,而這一切恰恰是蘇樂帶給他的。
左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憤怒吼叫道:“混蛋,到底怎麼回事?”
“左爺,您沒事吧?我打了好多電話,可是您的電話始終無法接通。”打給他這個電話的正是在外面負責接應的張橫。
處於震怒中的左強正想痛罵他一頓,卻看到迎面有兩輛警車駛來,岔路口處一輛警車從右側拐入,三輛警車一前一後將他逼停。
左強終止了通話,看到警察朝這邊走了過來,有警察敲了敲車窗:“警察臨檢!”
左強充滿狐疑地望着外面,他認出帶隊的正是新港區刑警大隊長周向前。
望着鼻青臉腫的左強,周向前不禁笑了起來:“喲,這不是左先生嗎?你怎麼了這是?怎麼鼻青臉腫的?”
左強冷哼了一聲道:“走夜路沒看清,摔到了!”
周向前意味深長道:“夜路走多了難免會有閃失。”
此時左強的兩名手下已經被勒令下車,警察開始對他們進行搜查。
周向前道:“下車!”
左強冷冷道:“路上這麼多車,爲什麼專門攔我們這一輛?”
周向前道:“下車!”
左強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了一下屁股,周向前卻突然用手擋住了他,左強微微一怔,感覺周向前用一個硬邦邦的冰冷物體抵住了自己。他瞪大了雙眼,低頭望去,發現那是一把手槍。
左強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周向前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極其古怪的笑容,蓬!地一聲槍響,子彈不是射向左強,而是掉轉槍口飛向周向前自己,然後就看到他在子彈的撞擊下以驚人的應變速度跌倒在了地上,周向前痛苦的慘叫一聲,然後從腰間掏出了配槍,瞄準車內接連射出了兩槍,聽到槍聲及時趕到的警察也瞄準車內連續射擊,他們的射擊更是出於本能反應。
連續的槍聲過後,聽到車廂內再無動靜,警察們方纔圍攏過去,有人來到周向前身邊,將他從地上扶起,周向前的右胸被子彈擊中,幸虧他穿着避彈衣,方纔躲過了死劫。
周向前忍着疼痛,雙手舉槍靠近那輛奧迪車,藉着燈光的照射,可以看到左強肥胖臃腫的身軀躺倒在後座上,他的身上佈滿彈孔,大麻臉上滿是血污,一雙眼睛瞪得很大,彷彿就要掙脫眼眶的束縛,他的手垂落在車門外,鮮血沿着他的手臂匯成了一條細細的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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