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尤胡氏怎麼說都是長輩,就算是再覺得尷尬,也不至於還堅持着和一個晚輩計較什麼。
一旁的牛清波也是勸着一起回去,這樣人多熱鬧些,還安全。
尤鐵生雖然沒開口,不過看那樣子也是想一起回去的,尤胡氏最後只好嘆了口氣,應道:“本還想去買點什麼的,不過既然你們都這麼邀請了,若是我們娘倆不上車,反倒好像有什麼別的事似的。”
一聽尤胡氏鬆口了,尤鐵生和牛清波忙一起扶着尤胡氏上了牛車,而白雪也掀開了車上遮風的被子,待尤胡氏上來後,蓋在了兩個人的腿上。
回去的路上,白雪倒是一點沒客氣的靠在了尤胡氏的身旁睡着了,而尤胡氏再看白雪,眼神裡的尷尬和不想接觸的距離感也清減了幾分。
見白雪睡得有些冷了,一個勁兒的縮成一團,尤胡氏還忍不住抿着脣輕笑起來,伸手將被子往上拽了拽,直接將白雪都蓋在了下面,這才見白雪不再縮了。
因爲有牛清波在,白雪倒是不擔心自己睡着了後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所以等她再一睜開眼睛的時候,牛車已經停在了村口。
“雪兒妹子啊,這段路你自己走回去吧!我去送大嬸和鐵生回去,就不送你了。”牛清波說着,摘下了車旁的一盞琉璃燈,準備交給白雪。
白雪扭了扭脖子,又微微伸了個懶腰,人徹底精神了,這才說道:“燈你掛着吧!這會兒也沒多遠的路,我自己就能走回去。“
說着,白雪掀開被子,起身跳下了車。
“你還是拎着吧!天都黑了,道上又有雪,要是滑倒了可沒人知道。”牛清波還是不放心,說什麼都要讓白雪拎着琉璃燈。
中午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白雪自然是餓得厲害了,聽牛清波還嘮嘮叨叨的讓自己拎東西走,白雪忍不住有些煩氣,當即沒好氣的說道:“讓你掛在車上你就掛在車上,等會兒把鐵生哥和尤大娘送到了山腳下,你給他們拎着一個,要不然山路那麼難走,他們該咋走啊?另外一個就掛在你車上,大晚上的,你能看清路可不代表老牛也能看清路。”
說完,白雪轉身就走,只是才走出沒兩步又停了下來,對着尤胡氏和尤鐵生說道:“尤大娘,鐵生哥,你們要是沒啥時候的話,歡迎去我家坐坐。”
這一次說完,白雪對着尤鐵生和尤胡氏點了點頭,再轉身離開,就再也沒有停下過腳步。
對於白雪來說,琉璃燈這東西在空間裡也有存貨,所以夜路什麼的對她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只不過得勤聽着點後面的牛車是不是真的走了,要不然被他們三個突然發現自己手裡又多了一盞琉璃燈,那才叫出了大問題呢!
走出去便有百十來米了,白雪偷偷的回頭看過去,卻依然還能看到牛清波的牛車,搖搖晃晃的朝着山腳那面走去。
再看向前面還有不遠的距離就能到的家門,白雪無奈的搖搖頭,心裡暗道:看來還得是抹黑回去了啊!
就在白雪以爲自己要抹黑回去的時候,家裡的大門口突然出現了亮光,而那亮光朝着自己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了。
“雪兒啊,是你回來了不?”洛孃的聲音遠遠的傳來,聽得白雪一陣感動,忙出聲迴應,就看那亮光快步的朝着自己移動而來。
“姨娘,你咋還出來接我了呢?”白雪也趕忙迎上了洛孃的腳步,這才發現洛娘身上還圍着圍裙,顯然是臨時出來的。
洛娘上下看了看白雪,確定白雪好好的,這才鬆了口氣,也沒回答白雪的問題,反倒罵起了牛清波,“清波那麼大個人了,到底是咋想的啊?咋還讓你一個人回來了呢?這麼黑的天,你一個小姑娘就這麼走夜路,要是出事了可咋辦?你說說你這丫頭,咋還越大越沒個心眼了呢?這麼晚了,牛車趕不上了,你就不能租個馬車回來?走這麼遠的路,你說要是凍着了也不行啊!”
牛清波捱了罵不說,就連自己也被罵了,白雪卻不生氣,嘿嘿的笑着攙着洛孃的胳膊,直到洛娘教訓完了,白雪這才說道:“姨娘,您別誤會了,牛大哥可沒說不管我。他把我送到了村口,這才趕着去送尤大娘和鐵生哥他們。尤大娘怎麼說都生病了,總不好讓一個病人跟着送我回來,然後再讓他們回去吧!”
“尤大娘?你是說山林的那個獵戶?”洛娘一愣,完全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麼檔子事。
白雪點點頭,只說了句在鎮上碰到了他們,其他的倒是什麼都不說了。
洛娘本想再多問兩句,可兩個人已經到了家門口,聽見了門口有聲音後,屋裡出來了人打招呼,洛娘自然也就不好再問下去了。
白雪見白佔齊和白佔才都在,也忙打了招呼,然後才說道:“二叔,三叔,等會兒吃了飯,我有事想和你們說說。”
“啥事啊丫頭?有事現在就說吧,幹啥非得等到吃了飯的?”白佔纔出聲說道。
一旁的白佔齊也是附和着讓白雪現在就說,可白雪卻搖搖頭,“我說的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等會兒吃了飯,咱們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說就行。”
說着,白雪朝着正房走去,又說道:“我這會兒有些乏了,先回屋歇會兒。”
白佔齊和白佔才一聽這話,哪裡還會堅持讓白雪現在說,都應了一聲,各自回了房間。
晚飯吃得倒是輕淡,不過一家人坐下來吃着高興,倒也不覺得什麼。
吃過飯,白佔齊和白佔纔沒像往天那樣吃過飯就回屋了,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裡,等着白雪說話。
白雪想了想,這纔開口問道:“二叔、三叔,你們經常去鎮上,有沒有看到鎮上有門鋪出租或者出賣的?”
“丫頭,你要幹啥啊?你要開鋪子?”白佔才最先發出了疑惑,一旁的白佔齊也是一臉的好奇不解。
白雪直接點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件事,“是有這個打算,如果有合適的鋪子的話,就尋思着自己乾點啥。今天我去鎮上看了,也沒看到誰家貼出出兌的字樣來。所以我就想問問二叔和三叔,你們總去鎮上,可聽說了哪家鋪子是要出租或者出兌的?”
本以爲這二人會說知道或者不知道,哪曾想他們二人一開口,卻是把白雪教訓了一頓。
“你這丫頭也太不着調了些,好好的要開什麼鋪子?你不知道在咱們大魏國,開鋪子這種事,只有最低下的人才會做嗎?”說話的是白佔齊,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就好像白雪要開鋪子是件多麼傷風敗俗的事似的。
而一旁的白佔才雖然沒有這麼說,不過臉色也不好,直到白佔齊說完了,他才說道:“雪丫頭啊,你是不是沒銀子花了?要是真不夠花了,你就直接說出來,二叔和三叔家再能能耐,給你提高些房費和伙食費還是能辦到的。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就別在外面拋頭露面的了。”
被這二人教訓了一通,白雪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唐突了,居然忘了這個時代裡的各種限制。
不過,就算再限制又能怎麼樣,對於她白雪來說,唯有日子過好了纔是真理。
白佔齊和白佔才見白雪不吭聲了,以爲她是聽進去了,剛要鬆口氣,卻聽白雪開了口。
“二叔,您剛剛說的經商是最低賤的人做的事,那我倒是想問問您,這世道間,除了當官的外,還有什麼人是活着最自在的?不愁吃喝,不愁錦緞?若是連吃喝穿衣都成了問題,您說,倒是有多少人還會在意是否卑賤不卑賤的呢?”
“再者,府城咱們就不說了,就只說鎮上。那些個開商鋪,賣貨物的,大到酒樓客棧的掌櫃,小到撐個麪攤,或者挑着個扁擔走街串巷的,那些人裡面,又有哪個是真的低人一等的了?旁的說,就說去那聚賢閣,人家也是開門店經商的,你見了那莊掌櫃,你是當大爺,還是低下頭來乖乖的向人家問好?”
這一番話白雪幾乎是連着說出來的,根本沒有給白佔齊反駁的機會。
而對白佔齊說的話纔剛剛落下,白雪提起一口氣來,又對白佔才說道:“三叔,還有您剛剛說的,您說若是我的銀錢不夠花了,儘管提高您和二叔家的房費和伙食費。按說這法子聽起來是挺不錯的,可您有沒有想過,您一家和二叔一家能在我這宅子裡住多久?而你們給我的房費和伙食費又能提高到多少?”
“且不說平日裡的吃吃喝喝需要多少花費,單說等開了春,我就要把白雨和小康全都送到學堂讀書這一項花費,可是您和二叔家能承擔得起的?”
一聽說要送到學堂讀書,白佔才的臉色當即一變。
一家能供出一個讀書的,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可現在白雪這丫頭居然說還要把那個柳毅康也供出去?
這是瘋了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