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十萬年
暴雨再大也有停歇的時候,雷聲再響也有安寧的時候。
暴雨後的夕陽是最美的時候,十年前,張凡虎就是在雨季最後一場雨後將神樹族帶到了好望角,也就是在那時候,張凡虎脖子上騎着智靈,左右肩坐着樹枝、樹葉兩兄弟,三個缺門牙的小孩子和他那個大男孩在沙灘上瘋跑、看夕陽……
十年過去了,樹枝、樹葉已經成爲大男人了,已經娶妻生子,成了父親、丈夫,也是神樹族主要的支柱。而智靈……張凡虎雙手橫抱着智靈的冰雪棺,讓夕陽透過透明的冰斜照在智靈臉上。
智靈的微笑依舊,張凡虎知道,如果輕輕掀起她的靠近嘴角的嘴脣,會看到那尖尖的可愛雪白虎牙——這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缺牙不懂事的小姑娘了,也不能活蹦亂跳了。
這是一片高高的海崖,距離海面有數十米的高度。在智月被智速侵犯的那一晚,張凡虎將其解救帶到了這兒,智靈也跟着來了,三人在懸崖頂度過了一晚。一想到智月,張凡虎心中又是一陣痛,而且還有對智靈的悔,這或許是他成爲真正強者的最大一道坎,如果度不過這道坎,抹不掉心靈上的這道陰影,那絕對不可能邁進了太極境地。
海風吹動椰林,夕陽躲在海平面下,露出一半臉偷看。張凡虎抱着智靈的冰雪棺,飄飄然如欲乘風歸去,但是他心中的苦又有誰知道。又有誰能解開?
“不!”距離海岸上百米的海面突然躍起一個身影。在空中形成一個漂亮的彎月身型,夕陽照在其光潔的身上閃閃發光,最後在空中劃了個半圓之後轟然落水,濺起一大捧水花。
“哦喝!哦喝!”白墨人立而起,巨大的蹄子砸在堅硬的崖壁上鏗鏘作響,一張大嘴中的嘶鳴聲更是震動雲霄。
海豚!這正是張凡虎在九年多前解救的那一條海豚,當時智速利益薰心,居然用漁網將其網住,張凡虎嘴咬軍刀,冒死躍入水中將其解救了出來。只有的數年他每次來好望角捕魚都能遇到這條海豚。
海豚的壽命爲四十年,九年多前這條海豚估計纔剛成年,所以沒有豐富的生活經驗,現在纔是它精力最旺盛的青壯年時期。
“嗨!”張凡虎終於露出微笑。舉手向海豚示意。
無論時間怎樣改變,哪怕滄海桑田,世界上也總有一些最美好的東西不會改變,甚至因爲時間的變遷,就像古代的美酒而越來越美好。
張凡虎抱着智靈的冰雪棺躍下了懸崖,快速游到海中,撫摸這條海豚的光滑頭部。
“噗!”海豚的鼻孔突然張開,然後向外噴出一股水汽,弄得張凡虎滿臉都是海水珠。當張凡虎伸手抹臉的時候,海豚又沉入了水中。翻滾着白色的肚子讓張凡虎撫摸。
“呵呵呵!”海豚是會笑的,這種大海精靈總會給人類帶來歡笑。
海豚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動物,相當於三四歲的小孩子,很多事情它們只需要十餘次就能學會了,而除了人類之外最聰明的靈長類動物黑猩猩卻需要上百次才能學會。
海豚突然離開張凡虎右手的撫摸,也停止了歡笑,用它粗粗的長嘴觸碰智靈的冰雪棺,它似乎也知道了什麼,眼中流露出悲傷。智靈這樣的女孩當然受到海豚的歡迎,而海豚這樣的動物更會受到智靈的喜愛。智靈的少女時代就與海豚一起經歷過不知多少歡樂,可以說是張凡虎教會智靈游泳的,但是真正的好技術卻是這條海豚交給她的。
海豚讓着張凡虎遊了兩圈,然後頭向着深海愣住了,張凡虎的精神力能探測到它發出的超聲波和次聲波。這應該是海豚交流的一種信息。
“噗!噗!”遠處海面上突然出現一道道水花,然後是一個個在海面上時隱時現的黑影。張凡虎身邊的海豚突然人立起來,用尾部入水快速滑動着,身體就這樣面對着張凡虎後退着。
海豚很聰明,它們的等級劃分肯定與智力相關,這一點與人類一樣,而不是與猛獸之間以誰力量大、誰戰鬥力強就稱王。這條海豚應該是羣中的首領,所以這羣海豚才受它的指揮,當然,這也離不開張凡虎數年前對它們的友好接觸。
白墨在水中翻騰着,它全身只有兩三釐米長的白毛似乎與海豚摩擦着讓它們很舒服,所以它們居然玩得很開心,而白墨哪裡有數天前與三葉蟲王血戰、兩年前與非洲象鬥毆的瘋狂樣子?
張凡虎仰躺在海面上,右手抱着智靈的冰雪棺,周圍衆多的海豚包圍着他們遊動,用光潔有彈性的長吻觸碰張凡虎的身體和智靈的冰雪棺。
看着美麗的火燒雲,聽着海濤和海豚叫聲,感受着波浪與海豚長吻的按摩,摟着智靈的冰雪棺,撫摸着海豚皮膚和白墨的毛髮,張凡虎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
海豚羣突然停止了嬉戲,白墨也轉頭看着身邊的張凡虎,它們都感覺到了此時張凡虎的非凡。
張凡虎微笑着,慢慢坐了起來,最後站在水面上看着智靈。
“靈兒,你不是想看雪嗎?現在,我讓你看一場雪——一場好望角的夕陽下的雪。”張凡虎鬆開手,智靈的冰雪棺被衆多的海豚和白墨頂在水面上,都仰頭看着張凡虎。
張凡虎就那麼靜靜地站着,微微仰着頭,微笑着看着天上的火燒雲,但是渾身的氣勢卻逐漸增強。
“呼~”海面上起了風,這風與一直存在的海風有些不一樣,這絲風帶動着海風包圍着張凡虎旋轉,能看到海面上出現一圈低低的波紋。風快速增大着,海豚羣和白墨看着這圈波紋快速擴大,最後形成一個直徑數百米的大圈,將所有的海豚都包圍着。
風逐漸增大,波浪也逐漸增高、增寬,張凡虎和衆多的海豚和白墨、智靈的冰雪棺就在這個海水形成的盆中央。
在大家提心吊膽中,周圍的波浪卻逐漸減小了,但是呼呼風聲卻沒有減小,反而越升越高,直至看到數百米天空中的火山雲也被攪動後海面的風才慢慢減小。
天空中是多麼絢麗的畫面啊,那金黃的、火紅的、桃紅的、粉紅的、烏黑的、雪白的、飄若飛絮的火燒雲就像被攪動的棉花糖,被慢慢分裂,然後又被匯聚、壓縮,這些都是在風的旋轉之下造成的,天空成了一幅抽象的油畫。以蔚藍的天做紙,以多彩的雲朵做油彩,張凡虎盡情揮灑。
雲最後還是變爲淡淡的烏雲,形成一個方圓數十公里的巨型圓盤,它在旋轉,在旋轉的同時面向西方的那半圈都會被殘陽映照成金黃色,邊緣雲朵薄弱部分依舊是豔麗的櫻紅色。
就是這樣的旋轉的烏雲讓所有的海豚和白墨着迷,全都沉醉其中。
“不!”一條海豚發出可愛的叫聲,其餘的要麼笑着,要麼也發出長長的顫音“不”,張開嘴看着天上。
旋轉的烏雲突然出現了一些白點,然後白點逐漸增多、變大。
那是正在降落的雪!
一朵朵指頭大的雪花飄落下來,原本潔白無瑕的小雪花在殘陽的映照下變爲絢麗的金黃、豔紅色,就如天上仙女灑下來的一朵朵鮮花。
“靈兒,看見了嗎?”張凡虎剛纔腳掌站在水面上,現在海水已經淹沒腳背了,顯然要製造這種真正的神蹟需要消耗他不少的力量。但他絲毫不在乎,彎腰將智靈的冰雪棺輕輕抱起來,讓一朵朵晶瑩、絢麗的雪花落在智靈的棺蓋上。透過透明的棺蓋看,就像智靈的臉上有一朵朵的盛開的雪花一樣。
張凡虎就這樣抱着智靈的冰雪棺,慢慢恢復自己的實力,當他重新站在水面上後,他再次使用強大的精神力和修爲之力,將棺蓋上密佈的冰雪花烙在了棺蓋上,而且是深入厚厚的透明棺蓋不損傷其分毫!
看着棺蓋上稀疏有致的雪花,張凡虎隔着棺蓋撫摸着智靈的臉。
“喂,你看,這小子這麼快就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心靈境界,修爲之力也不比你差了,而且精神力更是遠超你我。還有你看,他對你女兒這麼好,所以你放心好了,你會見到你那個活蹦亂跳的女兒的。”在據張凡虎十餘公里的一顆猴麪包樹上,小矮人對這身邊一張死板的臉說道。
“你的臉別這麼臭好不好?那小子也是老子的徒弟,是你師弟!而且還是你女婿,嗯,說不定還是你外孫的爹了呢……喂喂,他似乎聽見了?”小矮人看着張凡虎的身體在海面上搖晃了一下,不由驚道。
“廢話!”這個高大的聲音終於吐出兩個字,然後轉身自顧自地走了。
雪慢慢變小了,消失小半的烏雲又逐漸消散,在夕陽最後的餘暉中再次化作了美麗的火燒雲,襯托了夕陽的另一種美。
夕陽西下的好望角,一羣海豚在蔚藍的大海中自由地暢遊着,述說着史前的溫馨與生命的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