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鍾

不知何時開始,不知何時結束,這天空中的死神一直在散播着它的恐懼。

無論在哪裡,它眼下的這些渺小的人類都無處躲藏。慢慢的,活下來的人都成爲了它的傀儡。

規則,由它決定,秩序,由它決定,連生命,都由它決定。

-早安,新雲方市,今天又是個新的開始,新的一天會有更多收穫……-

“新的一天,會死更多人……”

一位少年無精打采的從牀上坐起,準確來說他是被窗外的早間廣播吵醒的。

“煩死了,一大早就放這麼大聲音……哈~”

他無力地找着拖鞋,雙手支撐着身體下了牀。

鈴鈴鈴~

他的電話響起了。

“喂?”

“兒子,最近過的好嗎?”

“好,沒做錯什麼事……應該吧”

“兒子,新雲方市這個月的鐘是什麼你知道吧”

“嗯,快了,還有兩天就出來了,我聽他們說是審判鍾”

“你沒和別人打架,罵人,偷東西之類的吧”

“爸,你把我當什麼了,這個月我一直在重複那幾件破事,哪有時間……”

“行,爸媽這邊也挺好,不用擔心了,記住看我給你的那本筆記,關鍵時刻可是保命的!”

“好……我要去上班了”

他穿上白色襯衫,繫上黑色領帶,背上揹包,嘴裡叼上一塊麪包急匆匆地出了門。

雲霧繚繞,空氣中沒有一點生命該有的那份氣息,萬丈高樓遮擋住了本應照進來的陽光,煩雜的車笛聲耳邊迴響,每個在路上的人都像往常那樣,行屍走肉般重複着他們的生活。

他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何時結束,他們只知道,不違反規定就可以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他走向了那個他不想看到的東西,即使是越靠近,路上就會有越多這樣的標識——神聖而偉大的世界之鐘

那是個鍾,又不是他們使用的鐘,城市裡每個人都害怕它,又要遵守它所表達的規則。

鍾所處之處是天空,神秘又宏大,它是這片城市唯一的光芒,因爲只有鐘的周圍沒有灰濛濛的煙霧,鍾看上去在幾萬米的高處靜止着,具體有多大沒人知道,因爲沒人能測量出來。

幾米,幾千米,幾萬米,幾千萬米都有可能,它就像一個神,無法觸碰,無法窺視。

每天這條路上都會有人去跪拜那個天上的鐘,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口中高喊着“救贖”

身體不斷重複跪下起身的動作。

叮——

電梯門開了,少年來到了剛上班第二天的公司,這個公司所做的一切,全是爲了鍾而服務的。

“你叫什麼名字”

“藍星”

“16273編號,打一下卡你就可以進辦公室了”

辦公室內

“藍星,你的位置在這,昨天面試表現不錯,所以給你安排一個好搭檔”

說話的是人事部總管,她接受了藍星,並且她似乎對新人很有好感。

藍星只是笑了一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東西一件件擺好,開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喂,小子,你沒聽到剛剛晴總說的話嗎?這就是我的搭檔嗎……真是”

“你好……我叫藍星,多多指教”

“安良,以後好好合作吧”

安良是去年來的,僅有一年的工作經驗的他卻很受上級重視,業績和表現都是公司排前幾名的員工,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和一個新人工作。

“啊哈,我是這間辦公室的組長,也是你們的組長,我叫萬青,請多多關照啦!”

兩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女人,也是一樣的工作服,一頭馬尾但看上去很怪的頭髮,雖說是個女人,但性格和男人差不多,這人很是熱情,一上來就用眼睛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組長,給新人安排一個最簡單的工作吧”

“啊,藍星,嗯……嘿,長的不錯,要是死了真是可惜”

“組長!”安良用手拍了一下萬青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什麼?死了?你們這的工作不是負責調鍾嗎?”

萬青略顯慌張,她正了正衣服,調整好狀態準備回答藍星。

“不不不,我是說讓你調查死人恐怕不合適,那這裡有份單子,你只需要在單子最後兩行寫是或不是就行了,宋暢!把那包文件拿來”

一堆單子擺在他面前,上面印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些基本工作常識。

“這就是你的工作了,加油,填完之後拿給我去審批就行了”

“這麼多……看上去腦子就疼,誒,本以爲能是多有意思的工作呢”

藍星拿起筆,一臉無奈的開始閱讀那小到快看瞎眼的文字。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藍星上交了所有單子,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來家。

“還有一天……明天也要這樣嗎……希望審判之後工作能改變一下……”

事實還是如此,他第二天的工作還是那些東西,不過今天公司提前下班一個小時,終於讓他喘了口氣。

“藍星,明天是審判日,你的列表上沒有任何違規紅印,恭喜你,以後就可以在這工作了!”

萬青開心的不得了,她一把抱住藍星在哈哈哈大笑。

“組長,注意一下形象啊”

“那個……你爲什麼有我的列表”

“哦,這個嘛,我們公司有很多人的審判列表,當然不是新雲方所有人的,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很多分公司,我們這羣人被外界叫做——調鍾師”

“那,明天會有多少人被審判……”

“這個我沒權利知道,只有公司上層的人才知道一切,我所知道的只有我組內人員的列表”

“行了,萬青你先回去吧,準備一下明天的審判,小子,你也回家吧,明天記得先到市中心廣場,不用來公司”

藍星心中不知是應期盼還是擔心,雖然他已經數不清經歷過多少次審判日了,看到多少人死在了那天,但當他知道自己是個調鍾師時,心裡越發難受,他,也不不知道爲什麼。

當~當~當~

這一天終於到了,有人失落,有人傷心,有些人不在乎,有些人已經臨近崩潰。

天上的鐘開啓了,它散發着不可思議的光芒,整個城市的雲霧都被驅散了,在空曠的廣場上,成千上萬的人排好隊伍,一起望向那天上的鐘,等待着命運齒輪的轉動。

咔——審判之鐘開始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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