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結束後,潘芷婷說要和我說悄悄話,我便讓王逸華在課室外待會兒。
潘芷婷坐在我的旁邊,低下頭滿臉羞澀。
以我對她的瞭解,她和陳思晨之間的感情應該又晉級到一個新的階段了吧?
陳思晨,是潘芷婷初一第二個學期在網絡上認識的臺北少年,開始只是潘芷婷認的哥哥,後來兩人產生感情。
嘿嘿,就像我和王逸華。
我發現陳思晨這個人的存在,是因爲潘芷婷有一次特別神秘的問我:“浠,我問你哦,我有一個朋友的網絡上的哥哥跟她告白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說該怎麼辦啊?”
當時在網絡上穿梭的我早就看過千奇百怪的小說了,而潘芷婷說的這番話也在小說中出現過,網絡上大多數人對於這樣的問題有個解釋,那就是提出問題的人,就是問題中遇到問題的那個人。
我深信不疑,因爲我也有過經驗。
於是在我懷疑的追問下,最後的最後……還真的是她。
而後,我就知道了陳思晨這個人的存在,爲了不讓自己的好閨蜜受傷害,我當時還偷偷的加過陳思晨這個人瞭解了一下。
從開始到現在,我對陳思晨的評價依舊是原來那樣:虛幻。
陳思晨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你無法理解他的生活,也難以看得懂他。
說真的,我很擔心閨蜜。
現在,潘芷婷緊張的抓着我的手臂,用請求的目光可憐兮兮的看着我,說:“浠,下下星期陪我去臺北吧!”
“去臺北?”我像看個神經病似的看着她,我真覺得她是瘋了。
臺北未免也太遠了吧,就算坐飛機去……我買得了機票我也沒有那麼多在臺北住食的票票啊。
“對呀,我要去臺北見陳思晨!”說這話時,潘芷婷就有點幸福的笑了。
“我沒錢。”我非常現實的吐出三字。
“我借你!”她對我眨眨眼,未等我開口就摸了摸我的臉,開心的說,“好了,就這樣決定了哦!”
看着潘芷婷笑得燦爛的臉,我本想拒絕的話吞下了肚子裡。
可是我還是很想哭啊,我都說沒錢了,你借給我我到時候怎麼還啊?再說了……跟你去臺北做電燈泡,我的小逸逸怎麼辦!
把頭扭向課室外,王逸華的身體依靠着欄杆,安靜的樣子讓我想走過去,牽住他的手,然後給他說一句情話,然後他會笑得很溫柔,說被我感動了。
“見色忘友的傢伙。”
潘芷婷冒着酸氣的話在耳邊響起,我收回目光看向她,實在覺得好笑:“什麼啊,你吃醋啦?”
“對呀,我吃醋了!他不過是後面冒出來的嘛,頭髮又沒我的長,皮膚也沒我的白,重要的是我有的他都沒有啊!”潘芷婷一臉嫌棄外加一臉鄙視的看着王逸華。
我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女生有的特徵男生當然沒有啦,居然拿這些跟男生比哦。
不過,我知道,潘芷婷也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瞎扯掰了一會兒,我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的問:“潘潘,其實我很想問你,爲什麼是你去見他而不是他來見你啊?”
有那麼一句話說得好,感情的事,誰先主動,誰就先輸了。
潘芷婷這是認輸的節奏嘛?
要是我,我纔不會那麼主動呢…心裡是這麼想,可是未來的最後,先主動的沒有輸,沒主動的也沒有贏,我們都與命運來了一場公平交易,結果都是自作自受。
更何況,感情真的沒有誰輸誰贏之分,因爲,那不是遊戲。
潘芷婷認真的思考了會兒,許久,她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有太多原因了,真的,我解釋不清。”
“但是我想你有時候會有這種感覺,一旦他沉默,你就會無話可說、無所適從……”
我無法看見你的喜怒哀樂,甚至,無法看見你。
我看着她,抿嘴一笑:“感同身受。”
我和潘芷婷的感情經歷太相似了,我們各自所喜歡的人都是在網絡上相遇相識相知 ……相愛這詞就免了,太沉重也太疼痛,我們無法承受。
總而言之,那樣的心情不會相差太大,畢竟我和她的感情觀一向傾向於理性而非感性,儘管我們本身卻又是一個感性的人。
我們是巨蟹座的孩子,有一層堅硬的外殼,內心卻是柔軟的。
“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啦!”潘芷婷打開一包零食吧唧吧唧的開吃,臉上的笑容依舊如三年前初見那般,陽光明媚。
我最喜歡她的笑了,眼彎如月,折射出璀璨星光,肉肉的臉頰會出現兩個小酒窩,甜美可愛。
在她的笑面前,我都會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自卑感。
相比於她,我是一個斷了弦的女神經,而她,是個萌噠噠的乖女孩。
這個世界並非是對誰偏心的,我有我的小自卑,她亦有她的小自卑,所以兩個不一樣的人作比較,毫無意義。
而自己的自卑,終究會教會你該怎麼選擇做最好的自己。
坐在回城的班車上,我透過玻璃窗與站在車道旁的潘芷婷揮手道別。
汽車緩緩向前駛動,我和王逸華在前進,她在後退。
有那麼一瞬間我滿心酸澀,這個年紀的我們,畏懼離散。
這輛班車就像是我的軌道,而她是軌道邊的一道風景,驀然之間驚鴻一瞥,順水流年依舊經不過地老天荒。
這時,一股溫暖包裹住了我的右手,驚愕的擡頭,頃刻便墜入他的眼瞳之中。
王逸華就這麼定定的看着我,我看不懂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麼。
就在我與他對視的眼睛酸得就要掉眼淚的時候,他的另一隻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卻沒開口說一句話。
“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安慰我,可是他居然沒有。
難道他看不出我現在很難過嗎?
“說什麼?”他不明的看着我,表情有些懵懂。
“……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真是敗給他了,我慪氣的把視線轉移到車窗外,真怕自己會和他鬧起來。
接着便一頓沉默,我們坐在車座上,不看對方,也不說話,只是還牽着手。
他的手很溫暖,我的手微微涼,氣氛悄然變化,我們安靜無語,彼此的心事隔着無法打破的氣牆,誰也無法理解。
半途中,王逸華忽然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肩膀上,他說:“傻瓜,有免費的枕頭也不用。”
本來想掙扎着起來的我停止了企圖,想了想,還是閉上了眼。
我是真的累了,索性就這樣吧,我也不吃虧不是嗎?
這一天,王逸華不堅實的肩膀,給了我一場夢,夢裡有他,有我,我們還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