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去,燕雲那是景桓的老家根據地啊!
去遼闊的大草原?
“聽說凝桓長公主和沈駙馬就是去草原散心了,你們可有他們的消息?”任飛卿問,她纔不相信這個節骨眼,這夫妻倆會去散心,其中絕對有內情!
“這,我們的商隊有去草原的,具體的我送信過去問問。”一個帶着文士帽的中年男子說。
任飛卿點頭。
心裡有了計劃,表面上,她也不全不搭理景桓了,甚至還會主動和他搭話,在他抱着孩子的時候,不吝嗇的說上幾句最近天冷,要多穿些衣服保暖的關心話。
儘管心裡噁心的要死,這話,他應該每天會聽季茵去說吧!
景桓很滿意她的表現,對她也有了笑臉,認爲她終於想明白了。
“飛卿,我知道你一直很懂事,今晚我留下來陪你。”他抱着孩子,看着任飛卿的眼睛裡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內疚。
她一愣,錯愕的看着他,突然很想笑,低頭忍住了:“臣妾身子還不爽利,王爺還是留在季妹妹那裡吧,季妹妹溫柔小意,定能照顧王爺妥當的。”
“好吧。”景桓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疑惑,似是奇怪她今日的轉變。
自從生了孩子之後,任飛卿便沒有再參與他的各種“密室會議”了。她歪着頭想了想,景桓的部下,得用的人……
朝堂中的那些要靠父親了,她接觸過的,連越?太難攻略了!程宇?低配版的連越。林忠……
那個管着暗衛的林忠,如他名字一般,自景桓年少,在北地就跟着他,十分忠誠。那次在書房,他看向她的目光她還記得。有什麼,足夠一個多年的忠心心腹,去背叛呢?
任飛卿讓人盯住景桓的書房,聽說林忠去了,她坐在梳妝檯前,仔細打扮了一番,生了孩子,她更加圓潤了,渾身上下就像一隻水蜜桃,她穿上一件桃紫色的衣服,站在穿衣鏡前轉了轉,裡面的那個女人風情韻致,她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讓粉倪端了一碗廚房做的補湯,她生產後頭一次走出清漣院,院子裡的下人們有些,見到她驚了一下,才頓悟這是王妃,下跪行禮。花園裡還有一個穿花蝴蝶一樣的女人,任飛卿的眼睛有些刺痛,漫不經心的走過,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季茵看到她也嚇了一跳,還是乖乖的站在一旁行禮,任飛卿聽到她嬌嫰如黃鶯的嗓音,還是忍不住停下來,上下看她幾眼,經過滋養,季茵可比以前她見到的那個單純的像一張紙的女孩子大不相同了,她眼神似水,肌膚白裡透紅,並沒有塗脂抹粉,其實自從那次胭脂事件之後,季茵就不大愛用脂粉了。她整個人像是發着光一般,迎着這秋日的陽光。
季茵想起自己這些天暗無天日的日子,她的皮膚白,但是蒼白,用了脂粉才顯氣色,站在她面前感覺有些冷,這太陽好似是透過冰塊,把冷光灑在她身上。
“起來吧。”
走遠了,她對粉倪說:“你再查查她,那胭脂,果真和她無關嗎?”儘管她不願意相信,但無論怎麼看,季茵都是一個通透的人兒,她身上靜謐,溫婉,底下藏着殘忍,和惡毒?
小廝果然說書房裡的王爺在議事,然後眼中閃過掙扎,不知道該不該讓任飛卿進去。以前王妃是隨便進王爺書房的,肯定不能攔着,但是現在王妃和王爺的關係,他怎會不知道?這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罷了,我在這等一等,不爲難你。”任飛卿站在一側,等着裡面人出來。
“王爺談了許久了,應該就快好了!小的給王妃搬個椅子過來!”他說道。
任飛卿點點頭。
那小廝還沒回來,書房的門開了,果然是一身黑衣的林忠走出來,他面容堅毅,皮膚微黑,長相普通,氣質凌厲。
看到任飛卿帶着笑意的眼睛看他,他心裡又像上次在書房見到她一般,砰砰砰的跳。他走過來,明明踏的很實,卻像是踩在棉花上。
“屬下見過王妃。恭賀王妃生下小世子。”
“你起來。”任飛卿的手懶懶在他眼前擡起,手指上有她精心修剪過的,塗的粉色的指甲,無名指上還戴了一枚粉色的桃子戒指,林忠深呼吸了一下,才站起來。
“王爺還沒說,你怎知就是小世子了?”她笑問。
那出水的笑容晃花了他的眼:“屬下,屬下……”
任飛卿目的達到,越過他走過去,她的衣袖擦着他的胳膊而過。
伊人離去,
林忠握住了手心那張小小的帕子,他看了看那條胳膊,上面還殘留有她經過的味道。
“咦?王妃呢!”小廝終於搬着一個大大的椅子過來了,累的滿頭大汗,卻不見了任飛卿的身影。
林忠看也不看他,走了。
夜晚時分,烏雲蓋頂,寒風撲面。
任飛卿穿着一件深藍色的斗篷,裹得嚴實,在同樣裝扮的粉倪攙扶下走出清漣院,來到後面的假山叢林。
北風呼呼,陰冷不已。
一個黑色人影,背對叢林山石,面向靜寂一片的湖面,風吹過他額角的發,吹動他單薄的衣角,他站在那裡,像是一柄利劍衝破了這蕭瑟的環境,又像是一片隨風的落葉,和這悽清冷肅融爲一體。
任飛卿脣角勾起一絲笑容,讓粉倪在原地等着,隻身走上前去。
她踩在夜晚的落葉上,一步步,踩在了他的心上。
林忠來之前摸了摸自己心口,他想,他真是瘋了。
任飛卿走到他旁邊,看着他說:“你來了。”
林忠直勾勾看着她,沒有了白日裡的恭敬。
任飛卿這輩子看多了這樣的眼神,她笑了,傻子。
捂在心口的是那片小小的帕子,有他半隻手掌大,上面有灑脫秀逸的筆跡,八個字:今夜子時,淨月湖畔。
她戴了帽子,帽檐上是一圈絨毛,風吹得在她眼前飄來蕩去,遮擋了視線。任飛卿伸手把帽子翻到後面,沒了保護的口鼻被風颳得生疼。
“王妃來遲了。”他說,他早來了半個時辰,站在這裡等了一個時辰。
“有嗎?”她專門畫了眼線,滴了亮亮的古代眼藥水,深深看着他,“大概晚來梳妝遲,咳咳!”風陡然大了起來,吹進她的口腔。
林忠忙走前兩步,幫她擋住寒風,順便替她把帽子重新戴上:“王妃生產不久,需防風邪入體。”
聽到他提生產,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孩子,還在乳孃身旁安睡。
任飛卿的腦子好似被風颳得清醒了,她退後兩步,和他拉開距離:“那就說正事吧!”
“你爲他辦事七年,這救命之恩也該還清了。以後,你就跟着我如何?”任飛卿擡頭緊緊看着他,她表情冷然,目光如電,方纔那個嫵媚的女子消失不見。
林忠發現,對着她,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任飛卿回去的路上,腳步輕快,她沒有回頭去看那一直跟隨她背影的目光。粉倪往林忠方向看了一眼,想說什麼,任飛卿先她說:“回去再說。”
“王妃,雖然季側妃的事是王爺不對,但您,您這麼做,要是被王爺發現了……”她非常不贊同!那個男人看起來還不如王爺呢!
任飛卿脫了衣服,坐在鏡子前給自己卸妝,“傻丫頭,你以爲我是去偷人呢?姐姐我是去辦正事。”
她拿下了頭髮上的簪子,放在手裡把玩,想,還有一個人,安祁文,在林忠面前,她尚能應對自如,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簪子一扔,純銀和瓷器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粉倪驚了一下去撿起來。
“煩!”任飛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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