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毐的大隊人馬正匆匆朝劍魔一峰趕去,此刻就連獨孤無涯都不得不佩服起梟毐的計謀來,沒想到他竟然已出手收買了劍魔宮的三位堂主!難怪剛纔遭遇設伏的時候他讓大家朝樹林裡躲,原來他早已知道林中沒有陷阱。
那不幸被弩箭射中手臂的輝霽此刻滿心怒火,衝梟毐怒道:“梟幫主,你真是太不仗義了!明知道有人接應,爲何還要讓我們的人在山谷裡受伏?白白送命了那麼多!而且還害得我中了箭!”
梟毐卻冷笑着道:“輝幫主,倘若不做得逼真一點那林妙人怎麼回去劍魔宮覆命?也正因爲有了輝幫主這手臂上的箭傷,她才萬萬料不到‘雷霆三霸’會出賣她們。你想此刻她會如何回去與紅花姥姥稟告?”
輝霽怒道:“她自然回去告訴紅花姥姥我們在谷中受伏,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狽不堪……”說到這時他才恍然大悟,擡頭雙目放光,高興的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咱們這是苦肉計。此刻劍魔宮上下必定以爲我等已經死在了劍魔七峰之下,根本料不到我們正朝劍魔宮趕去……自然也不會有所防備!哈哈哈!梟幫主,你的這條計謀真是厲害!輝霽佩服!佩服啊!”
梟毐得意的冷冷一笑。只聽馮洛天道:“只有越做得逼真,才越能騙過劍魔宮的人。梟幫主可謂用心良苦,所以事前才未透露劍魔宮裡有內應的事!馮某實在是佩服梟幫主的才智!”
楊星城也附和着道:“難怪梟幫主敢帶我們攻打劍魔宮,其實早有準備!晚輩也實在是佩服梟幫主,幫主的才智謀略乃是晚輩一輩子都趕不上的!”
馮洛天師徒二人的話梟毐似乎很是受用,還不忘得意洋洋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自認爲比別人聰明的獨孤無涯。然後又看向身旁的“雷霆三霸”道:“這一次攻打劍魔宮多虧有三位堂主幫忙!若非三位堂主肯極力配合我們,我們又如何能輕易的闖過其餘六峰?如今只需過了這眼前的最後一峰,攻下劍魔宮已不是難事。”
劍魔四峰堂主魏苒道:“小弟與兩位大哥都是看在梟幫主的面子上辦事,咱們兄弟幾人想擺平那劍魔五峰姓邵的,劍魔六峰姓阮的和那向鐵忠都是煞費苦心,否則的話要想闖過劍魔宮的六峰談何容易?江湖人可都知道要過劍魔峰猶如過鬼門關啊!”
梟毐哈哈一笑:“三位堂主今日所做的一切本座都記在心上,奪下劍魔宮之後必定按照約定奉上黃金白銀,日後這劍魔宮便都是你們‘雷霆三霸’的!”
劍魔二峰堂主萬濤仰頭哈哈大笑,“好!梟幫主果然爽快!咱們兄弟沒有跟錯人!”
劍魔三峰堂主謝樹心也點頭道:“咱們堂堂‘雷霆三霸’又如何能被一幫女流踏在腳下?若不是爲了躲避朝廷追殺豈會如此窩囊受這般冤枉氣?如今咱們‘雷霆三霸’便要好好風光風光!”
魏苒也點頭道:“對!二哥你說得對,今日咱們三兄弟便藉着梟幫主的威風,一起殺上劍魔宮,殺了賽紅花那個老妖婦!”
輝霽遲疑道:“不過這劍魔峰上都有重兵把守,這劍魔一峰內必定還有不少劍魔宮的重兵,只怕我們要進入也很難。”
馮洛天笑道:“哎……如今三位堂主已經率領劍魔宮其餘同道兄弟與我們一起攻打劍魔宮,我們的隊伍已然壯大許多,其餘與我們作對的劍魔宮門徒已被我們殺死,那劍魔宮內只剩下些女流之輩,闖過區區劍魔一峰又有何難?”
萬濤道:“洛莊主,這劍魔一峰乃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馮洛天轉頭,詫異的看着萬濤道:“萬堂主……你說什麼?難道劍魔一峰中並未設重兵把守?只有……只有區區一人?”
見萬濤點了點頭,輝霽仰頭哈哈笑道:“哈哈哈!那可真是天助我也!只有區區一人,咱們要想穿過豈非太過容易?”
謝樹心道:“而且這個人還是個殘廢,只有一隻左手而已。”
聽到這兒輝霽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笑道:“哈哈哈!這紅花姥姥真是老糊塗了,前面的六峰都安排重兵把守,反而這劍魔一峰要留給殘廢的看守,如此一來我不用一根手指便可殺了他!”
戚殤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紅花姥姥定是以爲沒人能夠闖入劍魔一峰來,所以重兵都安派在了前面的六峰,不過這麼多年來確實無人能闖過這七峰。”
馮洛天笑道:“哈哈,那是她老人家沒有想到竟有各大門派一起攻入,所以纔有所疏忽……不過就算她真能想到這一點,料想以劍魔宮的勢力也難敵咱們各大門派的攻殺。”
獨孤無涯此刻卻冷笑着道:“福兮禍所致,禍兮福所倚。我看她老人家是想不到當年天賜的隕石竟然變成了今日屠宮的禍害。”他這話也不知道是在打他們的臉?還是真爲紅花姥姥感到惋惜?他似乎總是一個與人格格不入的怪物,總覺得高人一等。就連一起做的齷齪事在他看來自己的手段都是乾淨的,而別人就是下三濫,就是齷齪的。雖然他的性格怪僻,當時大戰當前,誰也不願意招惹他,以免亂了軍心。
梟毐似乎也並未被獨孤無涯的話給激怒,獨孤無涯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失望,他想看的那張苦瓜臉竟然沒能看到,不過梟毐臉上的表情卻令他感到詫異,因爲梟毐一直沉默不語的臉上竟然掛滿了擔憂,那種擔憂是充滿了恐懼的擔憂。就連他的眼角此刻都有些抽搐起來,他冷冷的從嘴邊擠出一句話來,“你們千萬莫小看了那個殘廢的,倘若本座說出他的姓來,你們必定都不會再笑得出來……”
馮洛天詫異的看向梟毐,一向蠻橫跋扈的他此刻的臉上竟然也掛滿了一絲恐懼。他不由吃驚的問道:“梟幫主,劍魔一峰上的堂主究竟是誰?”
梟毐一字一句的道:“此人姓閆!”
馮洛天一聽到這兒不由渾身一驚,眼中彷彿也露出了絲絲畏懼。驚訝的叫道:“莫非……莫非是他?”
梟毐點了點頭,冷冷的道:“是他!”
獨孤無涯也詫異的道:“他怎麼會在這兒?這麼可能?”
就連向來寡言的戚殤隱也嘆道:“若果真是此人,只怕闖關不易啊!”
輝霽摸了摸頭,不解的道:“你們究竟說的是誰啊?難道天底下姓閆的只有他一個嗎?怎麼好像都認識他似的?”
此刻,梟毐等人都懷揣着不安,不再說話。就連平日裡自視甚高的獨孤無涯額頭上都流下了一抹冷汗。
劍魔一峰之上。秋意瑟瑟,天轉涼。一個落拓的獨臂男人正坐在石桌前吹着笛子,任何人看來都會覺得有些淒涼。你可曾見過一個人吹笛子只用一隻手的?倘若沒有今天你便見着了。他一身洗滌得發白的灰布衣在風中飄蕩,他此刻宛若一尊石雕一般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除了左手上的五根指頭在笛子上來回跳動。他人雖然是殘的,但他口中吹出來的曲調卻並未殘缺,仍舊和十根手指的人吹出來的一模一樣,毫無差別。那鐵笛本身也有些重量,可是握在他的手中便宛若一根竹笛一般輕盈。西風吹起他額頭上一縷花白的頭髮,他已是四十有五的人,已不再年輕。嘴角兩邊的法令紋深刻,額頭上佈滿了滄桑,可是他的雙眼卻依舊年輕而明亮。但當他的眼擡起看向遠方的時候,吹在嘴裡的笛聲突然停住了,就這般肅殺的停在了西風裡。因爲一羣人馬已經浩浩蕩蕩朝劍魔一峰趕來。
這兒除了他之外本不該有任何人的,而且還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他的瞳孔放大,佈滿了一絲絲驚恐和詫異,但很快又都縮了回去,瞳孔又恢復了平靜。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人能闖入過劍魔一峰來,而其餘六峰竟然都已失守?天上的信號燈卻依舊還停留在劍魔七峰,這究竟是何故?他不用問,答案自然只有一個。
此刻,已有六條身影“嗖嗖”飛到了他的身邊,將他團團圍住。
他放下手中的笛子,緩緩嘆道:“我在孤峰這麼多年,孤獨了這麼多年,從未有人來過。如今一下來了這麼多人陪伴……呵呵!”
“閆凔烆,你還真是淡定得很啊!既然還有心情說這等風涼話?”此刻“雷霆三霸”已經從那六人身後走了出來。
閆凔烆瞪眼吃驚,然後又笑道:“哈哈!對了,也只有你們出賣了劍魔宮他們纔會來得這麼快。我還道是誰有這種本事能闖進來?原來……千防萬防始終是家賊難防,你三兄弟至今爲止仍舊賊性難改,枉費了姥姥一番苦心!”
萬濤站出來道:“哼!那老太婆哪兒是對我們好?我們兄弟幾人原本在‘牧馬河’一帶做響馬頭子做得好好的,要不是被朝廷追殺,纔不會躲到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呢!若不是她多管閒事非要讓我們駐守劍魔峰,我們早到外面發大財去了!”
閆凔烆冷冷一笑,也不正眼瞧他們,道:“當年若不是紅花姥姥看你們兄弟三人是人才,不惜得罪朝廷將你們救出來,你們兄弟三人早就被官府通緝成爲階下囚了,哪還能在這兒亂放厥詞?可惜姥姥她萬萬沒有想到你們三人並不真心悔過,留在這兒只不過是畏懼她老人家,如今還帶這麼多人來攻打劍魔宮!”
魏苒伸手指向他,怒道:“老殘廢,我們早就看不慣你了,你何德何能鎮守這劍魔一峰啊?要不是姥姥可憐你是個獨臂殘廢,根本就不可能讓你留在劍魔一峰。一有什麼事都是我們兄弟幾個在前面替你擋刀,你才能坐在這兒說這些風涼話!”
閆凔烆道:“我閆某人一生都不需要別人替我擋刀。”
魏苒仰頭哈哈大笑道:“哈哈!真笑死人了。你一個老殘廢還想逞能?你有什麼能耐說這種話……啊?!”魏苒最後那個‘啊’字幾乎是在驚慌失措中發出的,因爲當他說到“啊”字的時候閆凔烆竟不知何時已從石桌前離開,詭異的一把握住了他的喉嚨。那譏諷的“啊”語調頓時就變成了驚恐的“啊”,驚歎的“啊”,不敢置信的“啊”。閆凔烆來得實在是太快了,他竟然連防範的餘地都沒有,就宛若一隻雞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來。他渾身都在顫抖,不光是他,就連包圍了閆凔烆的六人,梟毐、鬼奴、獨孤無涯、輝霽、戚殤隱、馮洛天都感到害怕,這個獨臂人究竟是何時走過去的?他們竟然都沒有瞧清楚,可見動作之快,已如風過。
閆凔烆身法詭異,已超過常人所能預料。與此同時,被他握住喉嚨的魏苒滿臉露出了恐懼的神情,雙目凸出,還未等身邊的兩兄弟施以援手便被閆凔烆給拗斷了脖子。閆凔烆怒道:“這就是你這種不仁不義之人的下場!”
看着倒在地上的魏苒屍體,衆人頓時紛紛散開。
那梟毐冷笑道:“傳聞閆大俠一身鐵骨肝膽,義薄雲天,武功更是無人能及。本座今日一見果然厲害!佩服佩服!”
他剛說完,不知何時眼前的閆凔烆已經不在他眼前,他不由渾身一顫,只怕一個回頭他便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然而閆凔烆並沒有站在他的身後,而是坐回了那石桌前,冷笑道:“放心吧,我閆某人從不在背後下手!鼉龍幫幫主梟毐的名字我也早有聽聞,聽說你是個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陰險小人?不知道爲什麼像你這樣的人竟然還能夠活到今日?”
梟毐並沒有生氣,而是厚着臉皮道:“閆大俠難道不知道好人都活得不長嗎?呵呵呵……”他笑的時候眼中已充滿了殺氣。
輝霽揮着飛蛾刀,喝道:“梟幫主,與他這麼多廢話幹什麼?咱們一起弄死他!”
此刻,站在一旁的戚殤隱突然道:“輝幫主,你可知道‘賽閻王’閆凔烆是何人?”
輝霽不耐煩的道:“我哪管他是什麼人?在我眼中他只不過是個少了一隻胳膊的殘廢。咱們這麼多人一起上難道還怕他不成?”
戚殤隱冷笑道:“呵呵呵!輝幫主,那你又可知道‘九天子’是何人?”
輝霽皺眉道:“‘九天子’?什麼‘九天子’?他是當今皇帝老兒的兒子麼?”
戚殤隱搖頭一笑道:“你不知道‘九天子’也不爲怪,畢竟當年他想攻入中原武林的時候全仗閆大俠纔將他擊出了中原,否則如今的江湖哪還能有你我?”
此刻,馮洛天也點頭道:“當年若非閆大俠,咱們中原武林必定要發生一場浩劫啊!說到‘九天子’的名字無不令人聞風喪膽,中原沒人能是他的對手!”
輝霽聽戚殤隱這麼一說,不由好奇起來,然後道:“那‘九天子’究竟是何人?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能令江湖中人談之色變?”
此刻說話的卻是獨孤無涯,他冷冷的道:“哼哼,‘九天子’是誰?‘九天子’非中原皇族。他叫魔九天,乃是‘魔宗’魔歌雲之後,西域魔族的最後傳人。”
聽到這,輝霽突然渾身顫抖。驚訝的叫道:“你說的是一百年前血洗我中原武林的‘魔宗’魔歌雲?而‘九天子’竟然……竟然就是他的後人?!”聽到這,輝霽這才明白衆人爲何如此懼怕眼前的獨臂人,他不由朝後退了退。
梟毐點點頭接過話去,又道:“倘若當年不是有閆大俠這樣頂天立地的大俠出手,‘九天子’早已帶着西域魔族的人攻入我中原武林。當年魔九天才不過二十出頭,不過他深得西域魔族真傳,武功已經是出神入化。也幸虧有閆大俠,才能平息了當年的一場風波。如今你該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有多厲害了吧!絕對不是你一根手指就能解決得掉的!”
輝霽聽到這兒不由嚥了咽口水,悄悄的朝後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