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從四安身後,閃出身着清風墨袍的青瑞,手中龍紋木劍隨之迎上前去。
轉眼之間,已與傷七鬥了數劍,只見其聲不見其人,兩人漫天劍氣撞在一起,如同兩陣旋風相撞,掀翻了撞擊華亭城門的少陽幫衆,那陣氣浪更將季宣與浦和推得身形不穩。
鬼臉人揮了揮手散去那氣勁,眼前的傷七手中五方單符幽藍色澤大勝,他已將真氣提至十成,全力應對,而與之對面的青瑞,則微微喘氣,揮手散去木劍上的氣勁,將它丟至一旁。
“小青……”四安從後呼喊。
此時青瑞頭也不回,直接一掌巨力揚起,將四安送回到了城樓之上,那些撞擊華亭城門的少陽幫衆,則是被青瑞如同颶風一般的再一掌拍散開來,飛掛在華亭城外的樹木枝頭。
幾乎與那招同時,青瑞已將檀香拂塵橫在身前,轉眼間那拂塵就如同是化作一隻墨筆,於青瑞身前飛速劃出一道符文,再朝着傷七推去。
只在須臾間,衆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一道時而化作劍氣時而化作獸形的符文,已將傷七困在他腳下一處圓周之內。
傷七眉頭皺起,未想到自己已經中計,迎面朝着自己不依不饒出招的青瑞,竟不知在何時已經在他腳下刻畫出來的一個陰陽劍陣。
“巽風!劍氣·虛影!”
傷七急喚一聲,飛速分化出數個舞動虛影,在自身周圍補畫數道痕跡相互連接成圓周,自身使出的虛影就在這些痕跡之上飛速來回,自成劍陣,以“風車劍陣”抵禦青瑞所使陰陽劍陣。
季宣與浦和此時回神,在鬼臉人示意之下,兩人同時上前,衝入那劍陣,與傷七一同,三人共對青瑞。
不過即便三對一,也沒佔到青瑞的便宜,季宣與浦和入了劍陣,便被青瑞不斷劃出的符文異獸,壓制住,二人自身尚要對付這些變幻不停的獸形劍氣,根本顧不上別人。
是故,劍陣內雖看着是三對一,若是算上青瑞驅使的那些獸形劍氣,瞧上去更像是三人反被圍攻。
“以心行氣,方能收斂入骨;以氣運身,才得便利從心,三位氣息凌亂,又如此急功近利,不通不暢,是出不了陰陽劍陣的……”青瑞一邊飛速劃出獸形劍氣,一邊這麼說道,“不如就此散去,大家各自相安無事,如何。”
夕陽只露一絲光亮在外,彷彿正趴在山頭之上,窺視着萬物。
華亭城樓上,陳遠之眼中露出一絲驚慌之意,眼見城下鬼臉人此時悄然躍起,翻踏枝頭,朝他奔了過來。
“來人!快!四安!四安何在?!”陳遠之喝令之時,吳宏早躲得遠遠的,生怕遭了牽連。
四周護甲兵士只剩下隨同陳遠之上來城樓的那十幾個,這些兵士才發出幾支飛箭便被鬼臉人一一打回,中箭而亡。
“大人~退後!”四安復又上前,拔出腰間雙匕,從城樓一躍而下,迎擊鬼臉人。
就見鬼臉人旋轉綠玉笛,飛射出幾道白蛛絲,纏上四安雙臂,又一腳彈開四安手中雙匕,翻身踏中四安腰身,朝着陳遠之伸手捉去。
此時已經踢開了四安,鬼臉人再借那一腳反力衝上城樓,就要碰到陳遠之,忽覺異樣,雙腳已經不知何時被四安長髮中連着四葉飛花的精鋼絲纏住。
半空之中被四安拉下後,鬼臉人順勢朝後翻躍,眼中突見遠方,一道沖天的青煙正飛涌而上。
鬼臉人登時心裡一驚,翻身一腳狠踢在四安腹部,將她踢飛,落入城樓之下的一個水坑之內。
四安受襲落水,青瑞於同一時間撤去劍陣,閃現在鬼臉人身前,與其對掌相迎,兩人各自回退數步。
“等等!”鬼臉人揮手喝止衆人,朝着陳遠之,喝道,“陳大人,再給你考慮一夜,明日再不答覆,就等着收屍吧!”
“離先生?!這是爲何?眼看他們就要不濟了!”浦和不解地問道。
“無需多問,想知道不如回去問問你的魚長老吧……”鬼臉人冷冷地回答道。
“離先生?那道青煙好像是從‘裡華亭’內傳出的……”季宣注意到那股由急速變作緩緩而上升的青煙。
“隨我回去看看!”鬼臉人一聲喝令,倉促離開。
“撤!”
季宣與浦和當即停手,隨着鬼臉人離開。
“看來…是因爲那個……”城樓上的陳遠之長舒一口氣,同樣注意到了讓鬼臉人走得匆忙的那股青煙。
時逢傷七開口,他這才意識到傷七並未直接離開,而是留在最後。
“陳大人,小姐在‘裡華亭’第六條街巷的鏡湖園之內,往東北角就是……”傷七說完這才轉身離開,“儘快!天…要黑了……”
“多謝……”陳遠之點點頭,目送傷七離開,眉頭緩緩皺起。
一旁的吳宏對剛纔還敵我相見,現在卻像是舊友重逢一般的兩人,疑惑不解。
見陳遠之朝他走來,他急忙作揖道:“陳大人莫要責怪下官,適逢情急,我這一時之間也調不出這麼多兵,再給我一天時間,便能集……”
“不必了,吳大人既有難處,就算了,就將城外那些攻城的莽夫,捉了吧,這些人膽敢對抗朝廷,實在不能容忍!”陳遠之語氣冷淡,這麼吩咐道。
“是…是……大人說的是,我這就辦!”吳宏點頭,目送陳遠之下了城樓,與幾個手下去了城外,捉拿那些被青瑞打暈的少陽幫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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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安如同受了委屈一般,咬牙忍着劇痛,坐在一棵樹下,任由青瑞在她雙臂的傷口之上穿針引線。
剛纔與鬼臉人交手,她沒得一絲便宜,雖然僥倖躲過了從綠玉笛中飛出的鋒利絲線,雙臂卻也被割得皮開肉綻。
“還逞能麼?”青瑞問道。
“……”四安不語。
“還疼麼?”青瑞又問。
“……”四安搖搖頭。
陳遠之這時趕到青瑞身旁,拱手作揖道:“剛纔多謝青瑞聖人相助了,要不然……”
“陳大人莫要謝我,我是來救……救人而已,你與四安,與這裡所有人,對青瑞來說,都是一樣看待。”青瑞擺了擺拂塵,站起身來,盯看着遠方那道源源不斷的青煙。
山頭夕陽不見,天幕之上似乎在一小段時間內變得更亮,隨之才徹底黑去。
夜色,已然降臨。
這時又逢陳遠之開口:“我見你與四安情深義重,陳某人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青瑞透露出好奇,不知陳遠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只要你助我將小女救回,四安,”陳遠之指了指一旁一言不發的四安,再道,“我就將四安送與你!四安既與你如此投緣,你又對她如此照顧,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把她當什麼了?”青瑞頭一次對陳遠之的話,表露一絲不滿情緒,“令千金,我會去救回,之後,還請陳大人放過四安,讓她回到原來的地方。”
“!……”四安聽得一愣。
“如此…甚好!”陳遠之點點頭,拱手作揖道,“那就有勞青瑞聖人了!”
青瑞點點頭,飛身踏上樹梢,動靜之間,身影已然消失在越來越深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