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麼樣?”幾人來到城堡大門,而一隊騎兵剛剛進來,身後的吊門緩緩落下。
“不算好,身體上有三處劍傷,小腿被一支箭洞穿了,現在只是勉強止住出血,人的意識已經不清醒了。”軍醫迅速彙報了一下狀況,而幾人面色肉眼可見的陰沉起來。
沃爾克快步走上前,只見到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身影躺在馬車的軟榻上,下方墊着許多蓬鬆的乾草防止顛簸造成的二次出血。
沃爾克緊緊抓着馬車邊緣的木板,就像是要把它捏碎。
“怎麼回事,究竟?”勃茲昂叫來回歸的士兵隊長,這人也是當初救自己的人之一。
“這小子被騙了,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逃出了北境領,他想去王都找自己的二哥,關鍵是他根本不知道就這麼幾天內,我們和王都那邊關係已經緊張到冰點,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從大道走過去,被王都護衛軍那羣狗孃養的逮個正着。”
“還好我們當時也在橋這邊巡邏,剛好看見,不然怕是屍體都搶不到。”
“不過現在,他也和屍體差不多了。”隊長撇了撇嘴,他不覺得受這麼重的傷還有人能活下來。
而軍醫的不斷搖頭似乎也印證着這一點,沃爾克在一旁心急如焚,恩科羅斯也在反覆詢問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勃茲昂似乎想起了什麼,快步走上前。
“醫生,這孩子還能撐多久?”他一把抓過年老的軍醫,直接問道。
“誒誒誒,輕點,子爵大人,我這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這孩子失血太多了,而且已經昏過去了,按這個趨勢,他頂多再活一天,明天能醒,那麼就還有救,醒不過來,那……唉……”
衆人眼中都有些頹色以及憤怒,而勃茲昂則在算着時間。
“一天嗎,勉強夠。”
勃茲昂走到恩科羅斯身邊。
“姥爺,我去一趟公爵領,這孩子,或許還有救。”
“你有辦法?”恩科羅斯還沒說話,沃爾克直接走上前緊緊抓住勃茲昂的肩膀,他現在就像是看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只想着拼命去抓住。
“有一點,但是不確定,我去去就回來,畢竟這總比在這乾等着好。”
“行,快去快回,我們等你消息。”恩科羅斯大手一揮。
勃茲昂轉身朝着車站跑去,他要帶着索婭絲和內希達爾過來,吟誦者有一定治癒能力,而巫師幾乎能複製所有自然途徑職業能力造成的效果只要有相應施法材料。
至於自己,算了吧,一個魔術師能做什麼?
大約到了傍晚,眼見天即將徹底黑下去,遠處悠長的汽笛聲終於讓所有等在原地的人眼前一亮。
侍者快步跑進城堡稟告恩科羅斯,而沃爾克則是一直待在忽米爾斯身邊。
列車緩緩停穩,勃茲昂率先一躍而下,而身後則跟着一身寬大黑袍的索婭絲和一身便裝的內希達爾。
衆人沒有見過索婭絲,但是內希達爾他們還是知道的,而想到對方亡語者的身份,臉上又帶上了一點畏懼。
“哇,好大的城堡,比我們家的還要大!”小丫頭下來第一句感慨居然是因爲這個。
勃茲昂哭笑不得,隨後領着兩人來到忽米爾斯身邊。
老軍醫見到勃茲昂帶着人過來還以爲是對方不信任自己,搖着頭說道:“不是我打擊您,子爵大人,這種傷勢,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醫生來了都束手無策的。”
“啊,
以醫學的角度來講,確實是這樣的。”勃茲昂回答了一句,讓衆人有些摸不到頭腦。
“內希,試試?”隨後,勃茲昂轉頭看向內希達爾,不過就在內希達爾躍躍欲試的時候,索婭絲攔住了她,隨後上前一步。
“我來吧,吟誦者雖然有能力治癒傷勢,但是缺失的血肉可沒法再生。”
“行。”勃茲昂也不矯情,隨後揮手讓周圍的衆人退開。
“勃茲昂……這?”沃爾克走到勃茲昂身邊,露出詢問的目光。
“看着就好,或許今天以後,你們的有些看法會有所轉變。”勃茲昂沒有過多的解釋,因爲索婭絲已經開始了。
她輕輕拍擊虛空,無數格子隨着那漫天藍白色線條的勾勒出現在衆人眼前,隨後她取出一朵藍色的花,輕柔的吟唱聲響起,所有人都聽到了,卻無法聽清。
“降生之光,治癒之本,芙尼爾之真名,蒂菲爾之真靈。”
治癒咒是比較奇特的幾種咒語之一,通常,巫師的咒語組成是:權柄之力+權能之誓+象徵之意+施法之目的。
治癒咒則是將森林與治癒之神的真名帶入其中,稱謂取代象徵,真名取代目的。
這種咒語更類似於喚神咒,即便是神殿的祭祀也不能施展。
藍色的花朵破碎,綠色的光束像是一張網從虛空中鑽出,然後開始纏繞那個瀕死的軀體,點點熒光如同飛雪同花瓣一起撒下,落在忽米爾斯的身上,鑽入他的體內消失不見。
這是在場所有人第一次親眼目睹亡語者施展能力。
“哦,我的天吶,難怪神殿那幫神棍總稱亡語者是異端,隨手能施展神蹟的人,對他們來講,當然是異端。”有人目瞪口呆地在一旁喃喃自語,周圍的人也不自覺地贊同着點頭。
剛出城堡大門的恩科羅斯也恰好看見了這一幕,情不自禁放慢了腳步。
索婭絲向後退了一步,而身前病牀上的人呼吸逐漸粗重起來,那是身體在煥發活力。
“其實現在最好先打暈他。”索婭絲的聲音響起,衆人聞言都有些不解。
“他的傷口正在自行生長。”索婭絲只說了一句,勃茲昂馬上明白了過來。
一個人的傷口癒合的時候是會發癢的,而滿身是傷的忽米爾斯在短短的時間內癒合渾身的傷口,那種感覺簡直是酷刑。
而不出所料,牀上的忽米爾斯開始扭動起來,又因爲暫時沒有恢復意識,他只能不斷髮出哼唧聲表現自己的不適。
“要不你丟個睡眠術?”勃茲昂打了個寒顫,隨後嘴角抽了抽。
“也行。”索婭絲對勃茲昂的要求並不反對,隨後取出一小塊紫水晶,隨着咒語將其捏碎。
牀上的身影這才逐漸平靜,這時所有人才敢走上前,而看着勃茲昂身旁那個聲音好聽的黑袍身影,眼神中都有些複雜。
似乎是在質疑自己曾經對於亡語者的偏見,似乎也在思考自己是否有無禮的言行。
勃茲昂輕笑一聲,隨後打了個響指。
“看來問題解決了。”恩科羅斯從後方走來,內希達爾對着她行了一禮。
“堂哥好。”
“幾年不見,內希你又長個兒了。”恩科羅斯笑了笑,眼神柔和。
“情況怎樣?”
“治癒咒基本能治癒一切外傷,斷骨重生都行,不過那種情況得在半小時內。”勃茲昂解釋了一句。
“那就行,如果可以搬動他就先把他搬到裡面吧,今天外面先這樣了。”恩科羅斯安排了一下,隨後狐疑地看了一眼身着黑袍的索婭絲。
“這位是?”
“她是索婭絲,我的朋友。”勃茲昂只能扯了個慌,畢竟他總不能說:這是索婭絲,公爵領的亡語者囚徒,是個巫師。
“你小子倒是到哪裡都能交到朋友,從小就這樣。”恩科羅斯無奈搖了搖頭。“先進來吧。”
幾人跟着恩科羅斯走向城堡,而索婭絲有些不解,因爲在她看來,恩科羅斯還是很年輕的,外貌上比勃茲昂都大不了幾歲的樣子。
“姥爺都四十多歲了。”勃茲昂悄聲說道。
“他是亡語者?”索婭絲有些不可置信,在她看來,恩科羅斯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不,普通人。”勃茲昂搖了搖頭,有些人天生就長着一張不顯老的臉有什麼辦法呢?
恩科羅斯十五歲接手領地,三十歲的時候救了自己,如今已經四十出頭,可樣貌在十多年裡幾乎沒什麼改變。
還是年輕的樣子,還是那般意氣風發,還是驕傲得像一頭巨龍。
幾人走回大廳,恩科羅斯給勃茲昂指了指。
“你不在的時候我們討論了一下,打北境,我們必須從寒林鑽過去,這樣可以在跨過昆塔高地以後直擊約爾堡,同時還能避開大路上必經的約爾城。”
“這是個好辦法,但是對方的防守怎麼樣?”
“少量士兵巡邏,其餘沒人防守,大部隊在正路上防止我們從夜靈平原直接用騎兵打衝鋒。”鄧倫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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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是好辦法,但是直擊約爾堡我們得破城,不然進不去都沒意義,約爾城的守軍會很快回防,如果不能第一時間殺死或者生擒沃瑞爾,那這和送死沒兩樣。”
“今年吉爾塔斯那些暗殺者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勃茲昂緊蹙眉頭。
“我們最開始的想法是讓士兵拆掉一挺重炮,穿過森林以後在昆塔高地直接架起來瞄準約爾堡打就行。”
“但是也存在問題首先是精度,雖然理論射程是二十五公里,但是精度不夠,需要校準彈道,按回防速度判斷,我們頂多開三炮就得開始衝鋒,如果沒破城就得撤退,而兩者有一點共通,就是我們的重炮都只能留在原地,畢竟你設計的這種鍛鋼製造的巨炮,我們實在沒有毀壞它的能力。”
“不過好消息是這位的出現。”恩科羅斯指了指勃茲昂身旁的索婭絲。“如果閣下願意幫助我們,我以喬納爾親王的名義,滿足你一個我力所能及的要求。”
索婭絲並沒有爲恩科羅斯的條件所打動,而是看向了勃茲昂。
“看你自己願不願意了,我說了我不強迫你做任何事。”勃茲昂一臉認真。
“我接受你的條件。”索婭絲轉向恩科羅斯微微點頭。
“好,那我就先行感謝了,進攻計劃定在哈登家那小子醒後一天,祝各位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