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怎麼也沒有想到,顧清讓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被人扒光了遊街示衆,顧家的列祖列宗都要氣的從墓穴裡爬出來了。
“我可憐的清讓啊,老爺你真要坐視不理嗎?那可是你兒子啊,被人這麼欺負着,你就要放任兇手逍遙法外嗎?”英國公夫人一面哭訴着一面痛斥。
“都幹出這樣丟人現眼的事兒了!還有臉說被欺負?他幹了什麼你不知道?天天遊手好閒的四處惹是生非,這是罪有因得。”
英國公夫人一邊哭一邊抹淚。
“他還是個孩子,他做錯了什麼?就算他有什麼做的不對,不是因爲你要求太高了嗎?清讓纔多大啊,你就不能等他慢慢學嗎?”
孩子?英國公推門出來的,指着英國公夫人,慈母多敗兒,多敗兒啊!
“他今年二十二了,還小?你看看人家駱崢的兒子小小年紀就當上了少帥,坐鎮湖廣兩省。清讓呢?除了尋歡作樂,還做了什麼?他連結黨營私都不會。我們年紀大了,要老了,以後誰來照顧他說爲他保駕護航?”
二十多歲的人了,擱別人孩子都大了。可他呢?好人家的姑娘,提及他就躲。專門往花街柳巷裡鑽,一天天的吃喝玩樂。
看看這次鬧的,被人扒了衣服遊街,他這回知道丟臉了?以前乾的那些事兒比這回的不知道丟人多少倍。
“你還誇,還誇那個野種,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對清讓下的狠手。今天我把話撂在這兒了,你必須把人給我抓起來。不然,我們娘倆就不跟你過了。”
英國公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抓起來,以爲湖廣兩省的駐軍都是紙糊的?別忘了先前西北軍可是屢次在他們手裡吃敗仗的。退一萬步說,攔住了湖廣兩省的軍隊,還有北境呢?駱崢可是條吃人的狼啊。正愁沒理由向顧家下口呢,是不是要把自己當肥肉送到對方嘴裡啊。
入住京城要平衡多少勢力知道嗎?他這個攝政王當的有多心力憔悴知道嗎?
“不過就不過吧,暫時先回孃家去也好。蘇慕辰那邊不許動,還嫌虧吃不夠?你自己也想遊街示衆一把?”英國公被威脅多了,也都習慣了,在沒了從前的擔心害怕。
他這個夫人一點兒苦都吃不得,孃家是沒落戶,回去吃不了這個苦。回回就是說說而已,就算是硬了回氣了,回去了,住不了幾日就會自己回來。
從前吧,還落不下面子要他去哄。後來他忙,就都是自己回來了。
“老爺你就真的忍心嗎?我們娘倆怎麼這麼命苦啊,被人都踩在頭上了,也沒人說兩句公道話。兒子這是被人當街羞辱啊。他丟的不只是他的臉面還是顧府的臉面。今天他蘇慕辰能剝了清讓的衣服羞辱他,將來就不會揭下顧家的牌匾砸了嗎?老爺,這不能忍啊,你越忍對方越是得寸進尺。從前我們國公府,誰敢說半個不敬的字?現在這被人踩在頭上羞辱啊。”
英國公夫人說着也開始抹淚了,她後悔啊,爲什麼要貪戀宮裡頭的位子?有什麼好的,爭來搶去的,到頭來反而束手束腳了。日子過的還沒以前舒坦,顧忌這顧忌那的。
“你怎麼就知道是蘇慕辰乾的?”事兒纔剛發生,一點查證調查都沒有,怎麼就認定了?
“不是他還有誰?京城裡還有誰敢對我們清讓動手?剛巧他來了,清讓就出事兒了,你說說不是他還有誰?”英國公夫人理直氣壯。
“一點兒證據都沒有,你就把髒水往人身上潑?蘇慕辰不是京城那些沒用的小官,點子硬得很。你先前搞得那些小動作,對方難道就不知道是你乾的?”現在先不說沒有證據說是蘇慕辰乾的,就算有難道不是蘇慕辰的報復?
“怎麼了?我弄點小動作怎麼了?我不就是找人去鬧鬧事給人不痛快嗎。你現在這是站在哪一邊?到底蘇慕辰是你兒子還是清讓是?那蘇慕辰是個野種該不會就是你的吧?你這麼偏心眼,幫着外人說話?”英國公夫人越說越覺得自己猜測的有道理。
不然誰兒子被人羞辱了欺負了,當爹不僅不幫忙,還要幫着外人說話?
“越說越離譜了,蘇慕辰就是駱崢的親生兒子,你以爲駱崢是傻子?不是親生的,又給兵又給地的?”兩省是江南水鄉,在哪兒佔地爲王,日子過得有多好,不知道?
想想好像也還這麼回事兒,怪不得駱崢莫名其妙的就突然娶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擱着駱府那麼多沒美人不收,原來是在在外面和人有了苟且。她說那時候蘇微晴底氣那麼足,敢對她們硬嗆聲。
“那又怎麼樣?我們顧家難不成還怕了不成?反正這事兒你不能坐視不理,受苦的可是你兒子。丟人的也是你,你不管不就是坐實了清讓幹了見不得人的事兒了嗎?”
英國公夫人雖然胡攪蠻纏了點兒,但是不得不說歪打正着有的時候還能說到點子上。
這件事兒找不找蘇慕辰的麻煩再其次,他得把態度表示出來。清讓再不成器也是他的兒子,要是受辱了,他不表明態度,那豈不是誰人都能在他兒子頭上踩一腳。
第二天,英國公就在朝堂之上老天微紅的命令大理寺徹查此事,一定要查出幕後黑手,在京城如此無法無天,膽敢大白天的就對朝廷命官的兒子下手。怎麼能不人心惶惶,今天是他的兒子明天就能是其他人的兒子。
絕不能姑息,爲了表示震怒,英國公還下了限令七日之內必須破案。
大理寺那邊一頭霧水,顧大少覺得太丟臉了,不肯接受任何詢問。一口咬定就是蘇慕辰乾的。
他們去京郊百歲鎮又吃了個軟釘子,蘇慕辰問他們有證據嗎?認證物證或者動機?這些都有嗎?假如什麼都沒有還非要把他帶走的話。
聽說大理寺好久沒翻新了?要不要他去幫個忙。十年前,他可是幫着給刑部好好翻新了下,從頭到尾哦?大理寺要不要?他很樂意助人的。
這種光明正大的威脅,大理寺的辦案人員還有什麼可說的。只能訕笑的退出去,說一切只是誤會。
在蘇宅他們一樣的一無所獲,蘇慕辰半點兒問詢不肯配合。用陽光的微笑,親切的話語把他們嚇回去了。
這下如何是好?受害人不肯描述案情,嫌疑人拒絕闡述自己當時自己的行動,要怎麼查?
走訪?
當日平安大街上人來人往,很多人都是目擊證人。然而當他們去挨個走訪詢問的時候,大家都搖頭說沒看見。
路人說那天早上沒出門沒看見也就算了,連攤販店主都說沒看見。
不是你這開門做生意,那顧大少裸奔一路了,你眼睛長在臉上是當擺設用的嗎?處處碰壁後,換了便衣到茶館探聽消息。
那些個走訪的都搖頭說沒看見的,在茶館裡唾沫橫飛說的那叫一個詳細,連顧大少下面有幾根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擺明的是拒不配合辦案啊,一個烏七八糟的案子烏七八糟的查,查到最後,大理寺的人都要哭了。
這根本就查不了。竟然案子就這麼拖下去了。限期一改再改,反正案子是破不了,大理寺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被挨臭罵,罵着罵着都習慣了。
“誒,你說,顧大少就真忍得下這口氣?”陳七百思不得其解,竟然還真被小辰給料準了,這麼大的事兒無疾而終了。
“忍不下啊。”
那不是壞了,忍不下會不會反撲啊。陳七十分擔憂的提醒了小辰。
“反撲就反撲唄,還怕他不成?”小辰很是無所謂,吃了酸蘿蔔,嘎嘣嘎嘣脆的,無聊的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英國公約束了英國公夫人的報復行爲,最近後院的池塘都清淨了,真可惜化屍粉還沒用完呢。別慫繼續過來送屍體啊。
“你……”陳七啞口無言,太囂張了,不過他喜歡。
顧大少那龜孫,平時可囂張了,仗着家裡的背景還在明祥樓吃飯不給錢。他去年親自到顧府討過一次,好不容易遭盡了白眼才把欠款的拿回來。今年又故技重施,欠得比去年更多了。
蘇少帥在京城逍遙自在,兩省,葉真也動作迅速的把官府資源整合了一遍。全面發展開放,各地發展自己的特色,山好宣傳山水好宣傳水。官員帶頭平時沐休都出去遊山玩水去。
錢放在口袋裡是生不出錢的,只有花出去了才能帶動錢生錢。
大力發展旅遊業變成了兩省的特色,時間充裕的比如應試書生們,要遠遊。時間不夠的,就周邊遊。
不單單是官員帶頭,甚至連文院也表明態度,光在書院裡埋頭苦讀的,文詞再華麗,都是低分,只有貼近民生民情的文章才能得高分。
前幾年的題庫都作廢了,新的題庫全是實業興邦的論題。不出去遊歷?別說進士了,秀才都考不上。
全民旅遊起來,導致的情況就是碼頭爆滿,四處人聲鼎沸,做生意的錢賺的多了,稅交的也重了,然後呢旅遊補貼又高了。
兩省被少帥高壓政策壓的心事重重的臉上露出笑了。官員們摸着風開始稍微的放心點兒吃喝了。
這個葉總督是個好人吶,他們喜歡。
官府的庫銀比例節節升高,從先前的入不敷出到現在的一個季度的稅銀就把庫房給塞滿了。然後又運出去花光。
這一進一出的,也不知道怎麼的,兩省的經濟就眼看着的好起來。
谷城試點也沒歇着,大型的貨運中心已經建立起來。在陳七的牽線搭橋下,已經陸陸續續的有商販過來進貨了。
首當其中的就是糧米,江南是魚米水鄉,糧食年年豐收。糧價便宜賣相又好。
糧食的大批次貨運開始後,谷城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展起來。荒蕪的路口,簡陋的驛站,零散的幾家店鋪。現在已經變成了寬闊平整的大道,繁榮昌盛的路口,筆直綿延的長街,玲琅滿目的店鋪。
這個試點的成果完全能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總督外面有人找你。”葉真正在翻看賬房審計做出的最新月份的列表記錄。
貨物的吞吐量以良好的勢頭上升着,效果不錯。聽到有人進來報告的時候,她收斂了些笑意。
“什麼人?因爲什麼事?提前和前面的是官員談過了嗎?”
“總督,她說她姓顧從郡王府來。總督你交代過,郡王府那邊的事情由你親自處理。”進來傳話的下屬有點緊張,生怕總督生氣。
別看葉總督長得俊俏,平時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生氣起來可嚇人了,上回把審計那邊的人給罵哭了。
而且啊,罵哭了不說還把人直接關進牢房裡了,一點情面都不講。可嚴厲呢。
“把人請進來吧,上茶。”
“是大人。”
顧煙暖進來之前反覆的打了許久的腹稿,她這次來一定要說服葉真。千萬不能再被葉真的話給迷惑了。
水產的生意她不做了,越做越沒有進展,哪怕她天天都撲在這個事情上也沒有任何用處。這完全不是她從前的做事風格。
水產生意已經是宣告無用了。她要跟在葉真身邊幫助葉真處理事情,這樣才能更好的體現自己的能力。重新獲得稱讚。
“葉大哥,我有事情求你——”
葉真微笑的擡手,溫和的開口。
“請坐。先喝口茶有什麼事情慢慢說,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顧煙暖捂着臉小聲地哭着,把自己粗糙的雙手明晃晃的擺在葉真的面前。
“葉大哥,水產生意我真的做不下去了。當初是我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爲自己知道點皮毛就興沖沖去做,想做出翻成績來。結果是我錯了,這個水產生意根本沒辦法做,每天又苦又累,我吃不消,葉大哥我真的不想做了,求求你。”
葉真語氣依舊很溫和。
“你是嫌它太苦太累了?”
顧煙暖哭聲低了點兒,但是爲了擺脫水產生意這個爛攤子,還是咬牙的點頭。
“是,葉大哥你不要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