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是北境那邊蘇微晴的意思?這個時候和他撇清關係,是代表的北境方面的態度嗎?
夏長興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顧煙暖之前說的,小辰畢竟是駱崢的親兒子。別人一家人面上吵吵,內裡肯定是站在一邊兒的。說實話,原本他也是這麼想的。可現在不由得改變主意了。
假如北境方面對他的態度是反對的話,光靠小辰的人馬,他們還不夠西北軍一盤菜的。小辰帶來的兵馬,甚至連曹碧珠的南方遠征軍都不如。而遠征軍還只不過是北境的一隻邊境部隊而已。
到底自己要撥亂反正的拉下謀逆的顧家的壯舉,是小辰的兒戲,還是,北境的意思?現在他也不能確定了。
關鍵是,他現在已經和顧家撕破臉,全天下都等着看他的下一步舉動。如果是前者的話,他估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如果是後者的話,他纔有勝算。
夏長興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麼,這份和離書。他拿在手裡格外的燙手,他在文館坐不住了。匆匆趕回去找顧煙暖詢問真相。
希望能從顧煙暖那兒得到些有用的令他心安的消息。
“公主殿下給郡王殿下寄了和離書?”顧煙暖完全不知情,而且還是相當震驚的,六公主在肚子懷孕生子的時候都沒有提這個和離書的事情,爲什麼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後,才提及此事?
“是的,和離書還是蘇夫人派人送過來的,我記得你說過,蘇夫人和公主關係很好?”
是很好,六公主幫助蘇夫人改良了谷種,讓北境的糧食產量翻了一番,這樣的功勞對於整個北境都是意義重大的。
“殿下,六公主不可能給你送和離書啊。小郡主才兩歲,六公主非常溺愛她。不會輕易的讓小郡主沒有父親纔是。”
聞言夏長興如遭雷劈,呆愣的看着顧煙暖,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艱難的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擠出來。
“你說,小郡主?”
顧煙暖點頭。
“郡王殿下,你難道不知道公主殿下給你生個一個小郡主?小郡主非常可愛,冰雪聰明。”
他,他不知道。夏長興晃了晃身子,忍不住伸手撐住了桌面,纔沒有倒下。
他竟然已經有了孩子,還是和六公主生的?爲什麼之前六公主從京城離開的時候沒有說起此事?
當時,當時辰王府派人來催促六公主啓程前往北境的時候。他正忙於處置京城遺留的財物問題。他那個時候已經做好了要回到昌陽養老當一輩子的閒散王爺的準備。
他問過六公主要和他一起回昌陽了嗎?夏長興自己都不記得了。那個時候,他和六公主之間的關係非常冷漠。除了偶爾同房之外,他都不曾在房裡過夜。
仔細的篩選了自己的記憶,夏長興白着臉的無法矇騙自己。他沒有問過六公主,對於當時六公主的去向不聞不問了。
“殿下?你沒事吧?”顧煙暖察覺到夏長興的不對勁,把人扶着坐下來,又給他倒了一杯茶。
“沒什麼,就是被這個消息給驚住了。孩子是幾月生的?”
“前年正月,公主殿下來北境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因爲沿途趕路,對身體的負荷太大。孩子早產了,不過蘇夫人醫術精湛,孩子養的很好。”
是了,蘇微晴當初就是靠剖腹產揚的名,有她在肯定是沒什麼問題。
“母女平安嗎?孩子取沒取名字?”
“我離開臨南堡的時候還沒取,公主和小郡主都挺好的。殿下你不必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那是他的女兒,是他的血脈。這麼多年了,他也沒什麼兄弟姐妹也沒什麼子嗣的。好不容易纔有個女兒。
“之前你怎麼不告訴我?”
顧煙暖很無辜。
“殿下你也沒問啊。而且你和公主之間的關係,不大好吧?”
六公主很少說起長興郡王的事,在臨南堡孩子出生之後,甚至連提都沒提過長興郡王。而且,讓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獨自一人從京城出發來到北境,做出這樣事情的丈夫,怎麼看都不是和妻子感情有多深的吧?
顧煙暖說的夏長興老臉一紅,他和六公主之間來媒妁之言都算不上。所謂的結婚就是一場交易。
六公主自從落了次水後,腦子不知道怎麼就壞了。哭着鬧着要嫁給他,以劉公主在京城聲名狼藉的程度。就算他夏長興終身不娶,也做不來接盤俠這種事。
哪裡知道,六公主不知道和辰王府做了什麼交易。得到了辰王府的支持,然後,辰王就強迫他娶了六公主。
當年他夏長興確實欠了辰王的大人情,他也願意追隨辰王。但是這次得事情,辰王做的實在是太傷他的心了。
他夏長興自問不是知恩不報的人,這些年爲辰王坐了不少的事情。可頭來還是被挾恩圖報的,當了整個京城的笑話。娶了六公主,他也徹底的從辰王的勢力團隊裡脫離出來。心灰意冷了。
“我和她之間有些誤會。”
“若是有誤會,殿下你應該早些去解釋纔是啊。這和離書,殿下是萬萬不能收的。趁着和離書還未昭告天下,殿下你不如早點去一趟臨南堡找公主好好解釋。”顧煙暖熱心的幫着分析。
都到這時候了,解釋還有用嗎?和離書是通過蘇微晴的途經送過來的。六公主一開始就是存的不讓他有反悔的可能的主意的。
只是他是真沒想到,他竟然會有個女兒。
“殿下,公主和小郡主就在北境,你一定要去爭取一下啊。”顧煙暖還在一旁勸說,夏長興卻早已歇了這個心思。
北境他肯定是要去的,但不是現在。女兒和六公主,他將來有機會一定會彌補她們。膽也不是這麼不依不饒的糾纏上去。
“多謝你爲我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就別擔心了。多謝你,告訴我小郡主的事情。不然我這個當爹的還不是自己女兒的存在。”
顧煙暖皺着眉,十分同情夏長興。六公主和長興郡王之間再怎麼的有矛盾。孩子是無辜的啊,六公主竟然都不把小郡主的消息告訴長興郡王。
越想越覺得六公主的做法有失妥當,顧煙暖回去之後,吩咐着廚房給長興郡王做些清淡的吃食。自己則是磨墨提筆給六公主寫信。
她自問自己照顧六公主這麼久,和六公主還是比較親近的。希望能用言詞打動六公主。
與此同時,水產的事情也已經提上了日程。經過考證,向北境輸送水產的做法的確可行。但是考慮到運輸的問題,水產都需要加工成半成品才行。
酒糟魚的炮製過程太複雜,而且成本過高,不符合低價輸送水產品的宗旨。顧煙暖並沒有採用。她主要想的還是做成乾魚,鹹魚,或者是臭魚。其他的蝦蟹,她打算做成蟹幹蝦皮,一併往北境輸送。
乾貨並不是北境所或缺的,真正需要的還是活魚。只是運輸上,問題非常大,這個困難顧煙暖早有主意。只是握在手裡一直沒有拿出來。
“運輸魚類其實非常是簡單,魚離不開水。我們運魚的時候,爲什麼想着把魚裝在船上運呢?我們完全可以把魚放在水裡運啊。”
顧煙暖一開口所有人完全不解得看着她,魚放在水裡怎麼運?魚入了水不就都遊走了嗎?
“當然不是把魚放生,我們可以把魚放進漁網裡,然後把漁網掛在運送魚的貨船邊沿。擱一段時間就把漁網放下去,既讓魚不離水太久,又能把魚往北邊運。”
這樣的話,北境靠近江邊的軍堡就會有充足的活魚。臨江的軍堡也是北境客流量最大的軍堡。這些運過去的活魚難道還愁賣不出高價嗎?
大金向小辰轉述這個主意的時候,嘖嘖稱奇。不得不說顧煙暖真是滿腦子的奇思妙想,相當的厲害啊。
“你說她是怎麼想出來的?把魚放在水裡運?簡直,簡直顛覆。細細思量又覺得可行。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啊。”
儘管對顧煙暖的人品一百二十個厭惡,小辰也不得不說,顧煙暖的想法確實很吸引人。把魚放在水裡運,那照理推,是不是也可以把獵物放在山裡運?或者在運送豬牛羊這些牲畜的時候。也能驅趕它們自己趕路?
這個想法,雖然還不成熟,但的確可以試試。
“不過一個靈機一動罷了,大金叔,你這樣也太大驚小怪了。”
嘿,這小子,幾個意思?是說他沒見識嗎?他過過的橋比他走過的路還多,竟然嘲笑他沒見識?
“你小子,不彆扭會死?這麼點兒事兒,非要到現在還記恨着?不就是被甩了嗎?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娘不是給你準備了羣芳待賞嗎?”
小辰咬牙切齒,被甩這件事兒,就不能翻篇嗎?能不能不老提,他不要面子的!都說了,以後和顧煙暖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不是彆扭,顧煙暖雖然匆忙。但是她就是小聰明,不是能想出這等主意的人。而且這個運魚的辦法,看似可行。實則不行,從昌陽去北境,走水路最快也要兩個月。把魚裝進漁網裡,兩個多月,現實嗎?不說魚會因爲沒有吃食而減重死亡的無問題。單說這漁網,有這麼結實的漁網去運?”要真有,這麼結實的漁網,也不會用在運送魚這樣的事情上。
倒也是,聽着有幾分道理啊。大金摸着下巴,這個主意吧,就像那霧裡看花的美人一般。乍一看十分驚豔,但細細琢磨,這美人真就那麼美嗎?
“怎麼說也是個好主意,你先別打擊人,試試再說。”
“我不是什麼都沒說嘛?”
他沒必要刻意的去針對人,這樣顯得他多小氣。
要說顧煙暖這邊,對於這個主意,原本是信心倍增的。把魚放在水裡運,初步試驗非常成功。只要水路的路程在十天以內,魚運過去又新鮮又肥美。
大獲成功的顧煙暖非常得意,但是她又必須保持克制。繼續進行更加長時間路程的試驗。結果正如小辰所說,問題就出來了。
首先是漁網的問題,在水裡長期浸泡,加上魚的掙扎角力,漁網非常容易損壞。二次的試驗,就出現了漁網被掙脫了大洞,結果魚全跑了的情況。
再有,一漁網肥美的活魚,對於江水裡的大型肉食水生物來說,無異於一頓美餐。途中不僅有貨船運送的魚被水裡的大型動物吞噬的情況。甚至這些大型水下動物還會攻擊貨船。
還好,沒有出現人員傷亡。但這已經是很大的難題了,水下運送魚的辦法,不得不擱淺。
對此顧煙暖一籌莫展,回到郡王府苦思冥想了很久,還是磨墨提筆,準備向臨南堡那邊求助。這種運送魚的辦法,本來就是顧煙暖自己嫁接出來的。
當初她在六公主身邊伺候的時候,偶爾聽六公主說起過這種養魚的辦法。就是在活水中,比如河流,大江中,用漁網圍出一小塊水域,在這塊水域裡養魚。
這種辦法養出來的魚肥美清甜,比池塘的魚會少很多土腥味。更重要的是,相對於在活水中捕撈來說。這種圍出來的水域捕撈起來更加方便簡單。
顧煙暖水下運送魚的辦法,就是從六公主平時言談中圈水域養魚的辦法從想出來的。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缺陷。
她料想,六公主應該會有解決缺陷的辦法。所以急急的寫信向六公主求助。
“信?”小辰喝茶的動作一頓,有些不耐煩。
他說過了,以後顧煙暖給他寫的信,一律燒了不看。
“是顧小姐寫給六公主的信,截下來後,情報網得人看了看。覺得裡面的內容,你可能會有些興趣。”根叔把那封信拿了出來。
不是寫給他的?寫給六公主的,他看什麼?小辰瞟了信一眼,很不想沾任何和顧煙暖有關聯的東西。
“你還是看看吧,有些意思。”根叔堅持把信放在小辰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