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賣個鬼的美色,都沒吃沒喝了。誰還看臉,臉能當飯吃嗎?真以爲秀色可餐說的還是真的話啊。
“秀秀雖然你沒說話,但是你心裡是不是在罵我來着?”
“有長進。”
他一點兒都不想被誇,真的。
插科打諢,賣蠢逗樂說了這麼半天了,秀秀怎麼還沒告訴他,他們究竟是去幹什麼的?
“北境的生活條件一直都不太好,這個你知道吧?”
阿滿老實的搖頭,他真不知道。他本來是跟着父親和姐姐在南疆生活的。他一直覺得生活條件還不錯。
算了,蜜罐里長大的孩子,和他說艱苦他根本體會不到。
“由於北境一直都在動亂之中,生活苦寒。加上蠻族那邊很喜歡大周的女子,覺得長得婉約漂亮。所以,在北境一直有一個灰色的地下人口販賣交易。”
聽上去好像挺嚴峻的,阿滿坐直了身子,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態度。
這還差不多,至少分得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
“人口販賣主要以兒童爲主,其中又以女童居多。這些被販賣的兒童,主要來源是戰亂洗劫後的村子,以及從南方拐賣過去的孩子。幕後的人把這些拐賣來的孩子,聚集在一個個會移動的村子裡養大。然後賣往蠻族,換來珍貴的皮毛珠寶。”
而這些村子,叫作。不是說裡面住的是鬼,而是說他們的痕跡飄忽不定,難以尋找。
軍堡裡,蘇微晴聽到千夫長領進來的那個老人說出的時候,有一剎那的怔忪。
“就沒有人管嗎?也沒有人去尋找這些?”那裡面可都是孩子,被當做牲畜一樣圈養,沒有絲毫的人性啊。
“找不着,而且後頭的人厲害着呢。要是哪個村子的人敢插手的事兒。來年蠻人的一定會把那個村子屠戮乾淨,殺得一個人不留,滅族喲。”
北境從前是有不少人見過的,只是誰也不敢插手管這個事兒。後來,虎林軍過來了,蹤跡便隱匿了許多,見過的人就不多了。
現如今,又有了軍堡,大家都住進軍堡裡,有軍爺保護着,便更是沒見過的蹤跡了。
這位老人也是無意中聽到軍爺們在說靠樹屯,纔想起來,這麼一件事兒的。
“也好辨認,要是在哪兒落腳了,村子裡就有一棵大樹。叫作鬼樹,這是蠻人巫師那邊的手段,這棵鬼樹就是表明身份的。讓旁人不得靠近。”
蘇微晴聽得沉吟起來,她還以爲靠樹屯只是一個村子的名字,現在看來是完全想錯了。其實這個樹字就是的代表。
可是她到的時候,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大叔上有獻祭的孩子的屍體。
等等,獻祭?那個秦嫂子,跑過來的求助的時候,說的是村子裡有個神婆被神婆控制了……
看樣子這個秦嫂子嘴裡還真是沒有一句實話啊,她沒有審訊清楚就是貿貿然的跑了過來,實在是太不謹慎了。
蘇微晴又問了問這位老人,秦嫂子所說的神婆還有詛咒這些,他是否聽說過。
對此老人是一問三不知,他並沒有進過連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從前在北境,遇見了都是繞道走的。誰也不想給自己的村子惹上滅頂之災的麻煩。
“夫人,這是屬下的失職。管轄的地區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多了個村子屬下都不知道……”千夫長立刻跪下認罰請罪。
蘇微晴卻無心提這些事情,軍中的處罰她不想插手也不想管。這是駱崢的事兒,她只是在想,這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按照道理來說,他們在北境來也定居了好幾年了,沒道理,軍堡都建起來了,蠻族也別想像從前那樣把北境當菜園門了,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了。
這種灰色產物,應該逐漸消失纔對,爲什麼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不僅沒有消失還死灰復燃了?
“你統計過軍堡中失蹤人口的數目嗎?”
千夫長點頭,去叫了專門管理人口名簿的登記官過來,給蘇微晴仔細介紹。
“厚軍堡總計人口三千六百七十一人,失蹤人口約十六人。”
因爲先前北遷過來的人口有些多,分散在了北境各地。各個軍堡只能慢慢蒐羅,找到了就把人帶回軍堡。但總有那麼些漏網之魚的,可能死在了北境,也可能還藏在了什麼地方。所以軍堡之外的人口,還是有一小部分的。
“靠樹屯那個至少有兩百口以上的人,離軍堡這麼近,應該是有一大部分人是來自軍堡的。加緊排查,看看能不能在軍堡裡問出什麼線索。”
蘇微晴心情是沉重的,她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軍堡確實在建立,在收羅人口。但是當初被忽悠來北遷來的西南難民太多了。極有可能對方就是在遷徙的途中,擴大了他們的生意。
纔會讓死灰復燃。
“夫人,秦嫂子死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軍堡這邊還沒查出來什麼線索,他們唯一的人證也斷了線索。
“怎麼回事?”蘇微晴連苦茶都不喝了,匆匆的就要的趕過去。
護衛統領有點兒難以啓齒,這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像是她之前說的詛咒。”
渾身潰爛,最後化作一團爛肉,喪了命。秦嫂子的死法,和她之前在馬車上所說的如出一轍。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詛咒,把牢房控制起來,這段時間所有進出牢房的人全都給我抓起來。還有派人去給駱崢送信,告訴他我要人手,這顆毒瘤,我要連根拔起。”
人口販賣從古至今都是最喪盡天良的買賣,她絕地不能姑息。
護衛統領內心裡是犯怵的,神婆詛咒,這些話,提起來就讓人覺得害怕,他現在就是非常的不安。秦嫂子說的話,詭異的靠樹屯,以及秦嫂子如今的死法,都讓人不得不不往詛咒上去想。
但是身爲護衛必須嚴格執行夫人的命令。
“夫人,要不等駱帥過來了,再徹查此事?”
“你怕了?”蘇微晴瞪眼,怒意溢於言表。
這麼一個灰色組織能有多少人手,軍堡裡上千兵馬還不夠嗎?而且只會用神婆詛咒這樣的妖言惑衆的手段來迷惑人心,引起衆人的恐懼。說明他們本身力量就不強。
“屬下是擔心夫人的安慰。”
“我沒事,魍魎手段,不足掛齒。你派人回去送信吧,越快越好。”
這軍堡裡肯定有敵人的人,正在暗中,等待着看她的反應。如果她膽怯了,對方肯定會更加囂張,所以她更不能有絲毫的怯意。
盤查起來很麻煩,軍堡裡事務繁忙,秦嫂子所關押的地牢裡。來往的人手也很多,就像那位老人一樣,不少人都知道秦嫂子被關押,以及與有關的這些消息。
誰都有可能趁着護衛們疏忽的時候,進去牢房裡給秦嫂子下毒。
軍堡裡的也特意派了一隊人馬去了蘇微晴所說的靠樹屯的遺址去看了看。
一把火雖然把那兒燒了個乾淨,可是生活痕跡還是很明顯。那個地方確實曾經有個村子。這簡直就是軍堡所有將士們的恥辱!
眼皮子底下就是,他們竟然沒有發現。
一層一層的盤查下來,終於有了目標,蘇微晴都有些不耐煩了。等的時間太長,轉移的就會越遠,她親自下場審問。
一個一個審下去最後,她把目光鎖定在了每天給牢房打掃衛生拖走垃圾的聾啞老人的身上。
不知道爲什麼,蘇微晴總覺得這個老人,有點不對勁。但是細看來,又察覺不出這個不對勁在什麼地方。
“夫人,老李頭是我們虎林軍的老人了。他本來也是一名好漢。後來再一次衝鋒中被人敲中了腦袋。那會兒腦袋都開瓢了,後來綁一綁好了。他也就不會說話也聽不見了。”
老李頭是個勇士,受了傷後又聾又啞什麼活兒都幹不了。乾脆就讓他去牢房裡,做些打掃衛生的輕鬆活兒。
因爲虎林軍的軍紀森嚴,違反了軍紀的都是就地正法。所以牢房裡的很少關人,活兒也輕鬆簡單得很。
“你所說的老李頭年紀有多大了?”蘇微晴一面注意着這個老李頭的動作,一面偏頭問道。
這個不太清楚,好像有四十了吧?還是五十了?老李頭常年在牢房裡待着,也沒出來晃悠,更沒什麼朋友,所以大家夥兒對於他的情況也不是太瞭解。
“把人叫上來吧,你能和他交流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他。”
這怎麼交流,全靠比劃?而且平時也沒人和他交流啊。千夫長皺巴着臉,好不容易找了個平時還能和老李頭打幾聲招呼的後生,帶過來給蘇微晴當翻譯。
“你問問他,昨天晚上戍時三刻,他在什麼地方?”
那個後生仔苦着臉,手舞足蹈的比劃了好久,老李頭還是滿眼茫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後生仔看了看這位大夫人,見她沒有放棄的意思,只能苦哈哈的繼續比劃。
場中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就看着後生仔和老李頭之間的比劃了。可是等了好久,依舊沒有什麼結果。
都是大老糙爺們兒的,爲難一個曾經的英雄漢子,實在是有點兒看不下去了。千夫長率先開口。
“夫人,老李頭他看不懂呢,要不還是先問問別人吧。”
“奇怪,爲什麼他會看不懂呢?你不是說,他不是天生的聾啞嗎?就算理解的慢一點,看口型也應該會慢慢知道在問什麼吧?我看他進來的時候,明明是有點緊張的。說明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爲什麼在這個時候,他卻什麼都看不懂了呢?”
蘇微晴摸着下巴,愈發的肯定這個老李頭有問題。
好像蘇夫人這麼一說,也有點兒道理。千夫長接下來想阻攔的話,說不出口了。
瞧着吧,老李頭應該是沒什們問題的。
兩個人的愣生生的比劃了一個下午,也沒能比劃出什麼來。這別說比劃的人了,就是在一邊兒看着的人都覺得累得慌。唯有蘇微晴一個人看得津津有味。
她死死的盯着這個老李頭,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每一個動作。
“夫人,今兒也審不出什麼來了。要不,先歇着,等明天再繼續?”雖然在千夫長的心裡,就算是等明日,也是審不出來什麼的。
“也好,這位小夥子累了吧,辛苦了。來人,把這個老李頭給我綁了,就綁在柱子上,周圍點着火堆。整夜都讓給我盯着,千萬別處任何岔子。”
蘇微晴起身,下達了不肯放過老李頭的命令後,還真就回房去歇着了。
也是奇了奇怪了,這個夫人怎麼就盯着這個老李頭了?怎麼看老李頭也是最不可能的那個啊。
軍堡裡肯定不止這麼一個潛伏的奸細,蘇微晴想看看這位老李頭有沒有同黨。
不管是他的下線還是上線,抓到第二個,順藤摸瓜的機會就更大一些。
針對這麼一個可憐的老人,而且還是大庭廣衆之下。整個軍堡的人都瞧見了。
大家不免有些議論紛紛,這個蘇夫人也不像傳聞中的那麼慈悲善良嘛。好像還挺殘忍的。
流言幾乎是一夜而起的,第二天一早,就由護衛們的口中傳到了蘇微晴的耳裡。
“追查源頭,別擔心,我不是怪罪他們,我是想知道,源頭是哪裡。誰散佈的這個消息。”蘇微晴交代給千夫長的時候,還多費口舌的解釋了下。
目前她手頭能用的人不多,千夫長手裡的兵馬還是很有用處的。
她懷疑,這個軍堡可能人口販賣的灰色生意的一個不小的據點。離得這麼近,沒有軍堡裡的人掩護,不可能被發現。
辛虧老天不作美,一直不下雨,逼得靠近軍堡獲取物資,不然這樣的害人東西,還要存在很長一段時間纔會被發現。
她纔有時間將其根除。
謠言這個東西比之前的那個下毒的事情,更難得排查,千夫長頭髮都要抓掉一半了。總覺得這個夫人,實在是有點兒太斤斤計較,小題大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