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如此!”當即那不明所以然的人便發出恍然的聲音,“如此一來,即便真的那稻草人被切開,也不會嚇到人,更不會驚了太后!楚女醫果然好心思!那你說,那稻草人會不會被切開啊?”
“這我哪知道啊?”前一個說話的公子搖頭道。雖他頭腦轉的快一些,但那鋒利的刀板究竟會不會切碎稻草人,他可就猜不出來了。
一切都按照正常大切活人的順序表演着,唯一不同的就是裡面的真人換成了稻草人!所有人都以爲這一切是按部就班的進行,一切都是預先排練好的!這只不過是一場表演、一場戲!
唯有戲臺之後的楚夕顏,心高高懸起,這刀板插進去,究竟會不會將那稻草人切碎?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這個答案!一切只有那刀板插進去之後她才能知道!
只是戲臺前的衆人是在看一場戲,而她,卻是在這場戲中煎熬!
這一切,包括那所謂的雙影戲,全都是那日蕭婉清從她府上離去之後又加上去的!包括適才德妃娘娘所說的那一席話,也是她求了蕭婉清幫忙的!
因爲,她實在不敢冒險!若是在太后娘娘的壽辰之上,在皇親國戚、滿朝文武百官面前,真的將一個人活活切死,弄出一個血淋淋的場面,怕是她連一句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人砍了腦袋、梟首示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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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的心上仿若懸着一塊巨石!每一息,對她來說,便如漫長的一個輪迴!
“碎了!”一個時刻注意着臺上情形的、扎着沖天辮的小童跑到楚夕顏身邊道。
碎了?碎了!當下,楚夕顏便聽到仿若琉璃破裂的聲音,那是她心碎的聲音!
她穿越之後,最最信任的人,竟然一心想要她的命!
她心上懸着的巨石轟然砸下,將她的心瞬間砸碎!刻骨的、被背叛的痛充斥着她的胸腔,她用力的呼吸着,可週圍的空氣卻仿若凝滯了一般,竟然無法流動!一股窒息般的感覺包裹着她,讓她瞬間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那小童見楚夕顏怔住,臉色蒼白,卻不言不語,忙搖了搖她的衣袖道,“楚姐姐!碎了!碎了!”
楚夕顏緩緩回過神來,才感覺手腳一陣陣的冰冷。不過,她知道,此刻,還不是痛心疾首的時候,她穩了穩心神朗聲道,“天意如此!看來,之前的意外也不是意外!如此,我的仇,也算是報了!”
她的聲音落下,戲臺外便有掌聲響起。如此的大切活人確實比德妃所說的大切活人有意思的多!
“楚女醫心思靈巧,太后娘娘賞——”翠屏的聲音也在這掌聲中傳到了後臺。
可是就在這雷鳴般的掌聲中,就在前臺衆人的叫好聲中,一滴淚卻從楚夕顏的眼角滾落!
“楚姐姐!楚姐姐!你怎麼了?”那扎着沖天辮的幼童正爲楚夕顏歡呼,一擡眸,卻正瞧見楚夕顏眼角滾落的哪滴晶瑩的淚珠
。他不由疑惑道,“太后娘娘都賞你了,你不高興嗎?你放心,師傅早說過了,太后娘娘賞賜你的,他一點都不會要的!”
“呵呵!”楚夕顏努力勾了勾脣角,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我這是,這是太高興了!”
“小姐!”此時已回到後臺的溫心和美景,自然明白楚夕顏的神色爲何如此的難看。溫心才喚了一聲小姐,眼圈不由就紅了起來!一直躲在她們身邊的惡人竟然就是重蓮!枉她還一直將她當做最好的姐妹!
不等溫心眼眸中打轉的淚珠落下來,美景已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千萬不要掉眼淚,免得惹得楚夕顏也跟着傷心!對重蓮,美景可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所以得知重蓮背叛,也沒有什麼傷心。
“小姐!其實,你應該高興纔是!以前,是我們在明處,她在暗處!此刻,她也到了明處,便再也不能使那些陰謀詭計!”美景勸慰着楚夕顏道,“再說,現在小姐怕是應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楚夕顏頷首,長長的出了口氣。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壽辰,若是被旁人看到她抹眼淚,怕是又要獲罪了!
只是到此時,她才知道,爲什麼雲玄耀會知道明月醫館?她才知道爲什麼謝國公府的死士會圍攻明月醫館?知道爲什麼雲珠會知道她有消金水?當然,那日世子府策劃殺害蕭影的,自然也少不了重蓮的一份功勞!
多一個敵人不可怕,但多一個知根知底的敵人,那才叫滲人呢!
楚夕顏雖然臉上儘量擠出了笑容,但腳步卻還是沉重了幾分。她緩緩從戲臺後臺走出,坐回自己的位置,偷眼去看蕭蓮兒身後的重蓮,可那裡卻已沒有了重蓮的身影。
呵呵!楚夕顏苦笑一聲,無論是剛纔那被斬的稻草人,還是突然出現的雙影戲,心機深沉如重蓮,怕是已猜到自己洞悉了她的假面具吧?
“楚女醫!”就在楚夕顏發怔之際,翠屏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芒果可吃完了?”
“是!多謝太后娘娘厚愛!夕顏感激不盡!”楚夕顏恭敬的將那白玉盞遞給了翠屏。
“楚女醫可是身子不適?”翠屏打量着楚夕顏低聲問道。此時,楚夕顏除了神情有些萎靡之外,無論是臉上、還是裸露在外的脖頸、手上都沒有絲毫變化。不是說,她吃了芒果會出疹子嗎?
“多謝翠屏姑娘關心!只是剛纔費心修改那大切活人的節目,有些累了!不過能博太后娘娘一笑,再累夕顏也情願!”楚夕顏含笑看向翠屏道。
“楚女醫有心了!”實在察覺不出楚夕顏的不妥,翠屏這才端着白玉盞返回!
再後來所表演的歌舞、對弈,一樣也沒有落在楚夕顏眼裡,更別提心裡了!
她渾渾噩噩的隨着衆人叫好而叫好,又隨着衆人一起起身、行禮,恭送太后與諸位娘娘一同離去!然後,再愣愣的看那些朝中重臣、名門夫人
、小姐一一離去,去參加午宴。
而午宴,以她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但卻也不能離去!爲了以防宴會時那些夫人、小姐們有個頭疼腦熱,她必須留在宮中直到宴會結束!
“夕顏!”
就在楚夕顏準備隨一名身着藕荷色宮裝的宮婢一起去聽雨軒等待宴會結束時,金小洛不知從何處冒出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本小姐有些頭痛,需要楚女醫診脈,你先下去吧!一會本小姐自會帶楚女醫去聽雨軒!”金小洛不耐的揮手打發了那名宮婢,又四下望了望,這才湊近楚夕顏低聲道,“夕顏!青嵐讓我和你說一下,世子今日並沒有進宮!”
“你說什麼?”楚夕顏怔了一下。不過瞬間她便恍然,今日坐在那裡觀看錶演的雲輕怕是青嵐假扮的!
“那他……?”去了哪裡幾個字還未從口中吐出,楚夕顏的心便倏的一下崩了起來。這麼重要的場合,雲輕卻讓青嵐替他而來,那他一定是趁機去了蕭府,去了蕭萬吉的書房,去找蕭家的秘密賬本了!
此刻,她只能暗暗祈禱自己所配置的對付蝙蝠的藥粉好用,否則,那裡,怕就是一場惡戰!
“這個,青嵐沒有和我說!”金小洛挽住楚夕顏的手臂道,“我剛纔求了皇后娘娘,讓我們兩個在這園子裡逛一逛!”
楚夕顏點了點頭,腳步雖然隨着金小洛在移動,但心思卻全然不在周遭這爭妍鬥麗的百花上。
“夕顏!你上午和我說的那個身着絳紫色錦袍的是哪位啊?”等從她們身旁路過的兩名內侍走遠了,金小洛這才向楚夕顏低聲問道。宴會時,她一直留意在座的重臣,除了安陵王以外,沒有誰是着絳紫色錦袍的!可安陵王,楚夕顏是認識的啊!
“不知道!”楚夕顏搖了搖頭道,“好像那人並沒有來看歌舞和百戲團的雜耍!對了,你看到重蓮沒有?”
“重蓮?哼!”金小洛嗤之以鼻道,“太后娘娘一賞賜你芒果,我便轉眸去看她!她果然是做了虧心事,竟然避着我的目光!太過分了!”
哎!楚夕顏在心中輕嘆了口氣,這芒果的事情,若是與重蓮所做的其餘事比起來,才談不上過分呢!
“楚女醫——!楚女醫——!”就在此時,一個尖細的聲音驟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楚夕顏頓住腳步,回眸看去,卻見一個小內侍正喘着氣朝她跑來,“楚女醫!三皇子請你過去!”
“三皇子?他怎麼了?太醫院的那麼多太醫不都在嗎?爲什麼偏偏要找楚女醫,本小姐還有事情要請教楚女醫呢!”不待楚夕顏開口,金小洛便已瞪向那內侍道。
“金小姐息怒!三殿下身上又起了紅疹子!據三殿下說上次他身上的疹子便是楚女醫看好的!”說着,那小內侍便將目光轉向楚夕顏道,“還請楚女醫快去看看吧!別讓三殿下動了怒,再惹得太后娘娘不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