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紛紛揚揚的下了幾日,陸蕁也因爲那懲戒之日的事情日日待在清風閣中,只是私自讓人動了房間裡的擺設,將那牀鋪放到了一樓,而她的腳傷也見好,雖然能走路,但大夫卻還是讓她在輪椅上多坐些日子。
而這幾日,清風閣外面的輪守的人也多了許多,許是賀蘭瑾瑜對她的看管更加的嚴格了些,而陸蕁倒還是悠然自得的模樣,日日便是圍在火爐旁,今日亦然。
富貴冒着大雪鑽進清風閣,一進門便揉了揉被風吹的發疼的面頰,倒是早已經和陸蕁熟稔了起來,給陸蕁簡單的行了個禮,便直接拉開了旁邊的凳子坐下,低聲道:“陸小姐,您想知道我都查到了。”
“說來聽聽。”陸蕁微微彎着腰單手撐着面頰,滿臉笑意的看着富貴。
“太子殿下這邊正因爲邊關糧草告急的事情煩惱着。”富貴低聲的說着,搓了搓手。
陸蕁點點頭,這幾天的時間她是讓富貴去看看太子殿下最近在做什麼,沒想到這幾天的時間也只讓富貴知道了邊關的事情,便繼續道:“那最近便是沒有機會了。”
富貴的眼神漸漸的暗淡下去。
“無須擔心,總能幫你找到時機的。”陸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富貴無奈的擡起頭來,問道:“陸姑娘,爲什麼你會想到要幫我平步青雲呢?我不過是太子府一個小小的奴才。”
“若是沒有了你這樣小小的奴才,主子的命早就沒了,懲戒之日我招惹了太子妃和崔夫人,若是在這太子府沒有任何一個有用的親信,怕是早早的會被府中的女眷們整死吧。”陸蕁的眼睛微微眯起,對着富貴邪魅一笑,倒是七分邪惡,三分自然,繼續道:“因此,我利用你來保護我不受欺負,我也必當回報你飛黃騰達,豈不妙哉。”
富貴嚥了咽口水,他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亦正亦邪的主子。
前幾日還爲了奴才讓腳再次受傷,如今便口口聲聲的跟他說要互相利用,令人捉摸不透,膽偏偏就有這股子魔力讓富貴相信她。
“那,只能勞煩陸姑娘了。”富貴馬上跪下來,結結實實的磕了一個響頭。
陸蕁趕快將人扶起來,笑道:“何來勞煩,只要你對我忠心無二,這府中的總管總有一日會是你。”
總管這簡單的兩個字倒是讓富貴的眼神再次亮了起來。
陸蕁心中暗喜,她果然沒看錯,這富貴果然是有野心的很。
等到富貴離開了之後,陸蕁才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每日勾心鬥角,真是累得很。”
連翹安慰似的拍了拍陸蕁的肩膀,輕聲道:“小姐倒是越來越會拿捏人心了,雖然連翹不懂,但小姐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連翹日日跟在陸蕁身邊也懂了些門道,比以前機靈了不少。
“連翹,有你在身邊真是太好了。”陸蕁說罷,直接湊了過去,連翹被誇獎的紅了一張臉,手足無措的將陸蕁接着,跟她笑鬧。
……
太
子府,太子書房。
賀蘭瑾瑜忙碌了這幾日,終於是將這邊關糧草的事情給妥善解決了,將摺子都發散了下去,賀蘭瑾瑜這才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若不是因爲李書玉的事情害了他一把,這冬日的大部分決定應該是由他來定,只可惜父皇離開之時甚至還將他這個太子都交付到了賀蘭青玄的手上,如今朝政上的事情也算是賀蘭青玄一手遮天,他充其量不過是個幫忙處理麻煩的。
想想有些來氣,將手中的毛筆也扔到了桌面之上,推開了房門往外面走。
而不過多時,心腹侍衛樓羅蘭已然閃現在了他的身後,明明是的女子卻穿着一身深色的侍衛衣衫,恭恭敬敬的看着賀蘭瑾瑜:“陸吟雪這幾日安安分分並無異狀,而太子妃方纔已經下令取消冬日初雪的懲戒之日。”
“爲何取消?”賀蘭瑾瑜信步的往內院走,倒是有些好奇。
莫不是這些天裡太子妃也換了個性子,這一入府時便定下來的規矩怎麼說改就改了。
樓羅蘭只好將懲戒之日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賀蘭瑾瑜。
“這麼說來,取消懲戒之日,倒是陸吟雪的功勞。”賀蘭瑾瑜的嘴角不自覺的提了起來:“只可惜,她一襲紅衣離去的身影本太子可未曾見過。”
只記得那滿目紅楓之中,那一白色的背影從視野之中消散。
久久無法忘懷。
樓羅蘭臉色不變,只繼續道:“太子妃身邊的丫鬟更是唆使太子妃,想讓太子妃找上陸吟雪學習魅惑人心之術。”
賀蘭瑾瑜不怒,只是擺了擺手,輕笑道:“那礙眼的丫鬟,也是時候除了,讓本太子的太子妃孑然一身不是更好。”
樓羅蘭明白了賀蘭瑾瑜的意思,轉瞬之間繞進了旁邊的巷子裡面,消失不見。
賀蘭瑾瑜信步往前走,愈發覺得陸吟雪的身影在腦海裡面盤旋着抹不去了。
而當日,太子妃貼身丫鬟死於池中的消息便不脛而走。
連着陸蕁這個做客的人也聽了個清楚,這事兒來的蹊蹺,下人們自然是有所懷疑,但是在這太子府中如此安全,又怎會輕易出了這樣的事情。
太子妃更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賀蘭瑾瑜更是難得的一整日都不在府中。
連翹見外面已經化雪了,吸了吸鼻子坐到陸蕁的身邊,問她:“太子妃身邊的丫鬟,不會是崔夫人……”
“那崔夫人只是個紙老虎,爭寵她遊刃有餘,暗中殺人可是沒有那膽子的。”陸蕁捧着手裡的紅薯,小心翼翼的剝開個口子後,扔給連翹,自己又拿了一個,繼續道:“太子妃是個愚人,她身邊那個丫鬟卻是個聰明人,崔夫人可看不見那丫鬟,只有太子殿下才看得見。”
“這麼說來,是太子殿下……折了太子妃的羽翼?”連翹睜大了眼睛瞅着陸蕁,捧着紅薯一副呆愣的模樣。
陸蕁掀開紅薯的皮兒,自己先吃了一口,道:“太子妃和皇后有關係,皇
後又是她的生母,他要是想一展雄風,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從母親的婦人之仁中走出來,而這太子妃則是他第一個下手的對象,他只要一個聽話的傀儡太子妃,而不是一個被她母親操縱的棋子,他想要將周圍的人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不受任何人控制,包括他的父母。”
陸蕁分析的頭頭是道,連翹點點頭算是聽了個清明。
“陸小姐倒是瞭解本太子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差點兒嚇掉了陸蕁手裡的紅薯,連翹更是扔了紅薯馬上站到一旁給推開門的賀蘭瑾瑜行禮。
不是說一整日都不在府中的嗎!
陸蕁也被嚇了一跳,但幸好之前賀蘭青玄也是個喜歡突然襲擊的人,她也算是習慣了這樣的事情發生,慢悠悠的側過頭去,見賀蘭瑾瑜已經坐在連翹方纔坐着的板凳之上,從她的手邊拿了個紅薯來,輕笑道:“沒想到陸小姐竟然喜歡這等山野的粗食。”
“無論粗食或是佳餚,只要味道方可足矣。”陸蕁放下心來。
其實剛纔那一番話也不過是她的猜測,沒想到和拉近與還真的過來證實了。
“連翹,你先出去。”陸蕁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連翹。
連翹點點頭,跟着旁邊的一干人等都離開了這清風閣,只剩下賀蘭瑾瑜和陸蕁二人。
“不知太子殿下前來有何事?”陸蕁又啃了一口手裡的紅薯,不捨得扔掉,也不捨得紅薯就這樣冷掉。
“太子妃面上溫潤,內裡暴虐,陸小姐以爲我的母后是個怎樣的女子?”賀蘭瑾瑜將那紅薯撥開一些,倒是學着陸蕁的動作啃了一口。
陸蕁見賀蘭瑾瑜這小心翼翼的動作有些好玩兒,要是回去了,定然也要讓賀蘭青玄吃吃。
將思緒拉回,陸蕁淺淺一笑:“自然是雍容華貴,母儀天下。”
“本太子要聽的可不是這些。”賀蘭瑾瑜見她吃的眼角彎彎,而是微笑。
不明白這賀蘭瑾瑜臉上的微笑從而何來,陸蕁只繼續道:“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爲其家族着想。”
“若是我上位,第一件事便是將我母后的孃家剷除殆盡,她們一家便是我們賀蘭王朝的蛀蟲。”賀蘭瑾瑜將紅薯放到一旁,站起身來負手而立。
陸蕁看着他的背影,雖然他只小了那賀蘭青玄一歲,但是已經有了氣勢,若她是個男人,莫約會臣服於這種威嚴之下,只可惜她不過一介女流,並未有過這樣的雄心壯志,道:“大義凜然,好一個當朝太子。”
賀蘭瑾瑜低下頭看她,眼睛微微眯起來:“言昔和素娘可還在你手中?”
“賀蘭青玄可是那樣仁慈之人?”陸蕁反問。
言下之意不過是言昔和素娘已然離世。
賀蘭瑾瑜微微皺起眉頭來,打量着陸蕁:“你若是有辦法讓那蘇言纔開口,我便助你兄長陸聞斐爲陸家之事翻盤。”
陸蕁只是搖了搖頭,笑道:“素娘言昔已死,還有何人能撬開蘇言才的嘴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