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一線峽越來越近了。穿過一線峽,再走十里的山路便到了狼山腳下。那裡是四國的人都不敢涉足的地方,一是畏懼至尊狼王之怒,二是害怕狼山的野狼。
爲了避免遇到更多的北契散兵,木寧夕忍着身體的不適下令日夜趕路。直到第二天子夜時分,離一線峽還有五十里路程,她終於受不住一路的顛簸,吐血了。
司徒天逍驚慌,立即下令休息。
好在蕭辰的丹藥能補充木寧夕的體力。連吃五顆之後,她的臉色好了許多。
“爺,你剛剛盯着黃線看,難道心儀於她?”有點精神了,木寧夕又開始作死。那吃醋的小模樣,別提多刁蠻了。
女人心思深如海,眼睛也瞎。她哪隻眼睛看見他盯着黃線看啦?明明是急火攻心,嫌那婢女去找蕭辰的速度慢了,瞪瞪眼警告一下罷了。
“爺,你不老實。”木寧夕噘噘小嘴,纏住精壯的腰,仰起小臉,問:“你喜歡我不?”
“我愛你。”
湊近薄脣,覆上兩片嫩滑瓊脂,任惆悵地陰霾消失,爲她而柔成一團水,將她捧在心尖猶覺不足。
自從她醒來,他一直忐忑難安。生怕眨眨眼她便會香消玉殞,那生命盡頭的冰冷是他不敢想象的。越是如此,他越想放手一搏。也許該帶着她去無花谷找花老夫人,或許他可以讓自己同樣中龍紋毒,讓花老夫人用他來試驗。
“寧兒。”
司徒天逍沙啞地嗓音喚着她,薄脣幾乎不曾離開過她的。不過簡短的兩個字,令她呼吸爲之一窒,恨不得此刻將自己完完全全地獻給這個男人。
她算着日子,餘下的生命僅有七十日。即使不能爲他留下一個孩兒,至少讓他沒有遺憾。娶她爲妻,他一直的願望。
“天逍。”’
櫻脣囈語,她緊緊回抱着他,一滴晶瑩的淚滑落,帶着她滿心的不捨。
臉埋在她的頸側,嗅聞着獨屬於她的馨甜。即將她在懷中,他卻悵然若失,頓感前途一片黑暗。
“寧兒,不要離開我。”
“我捨不得離開。”
能感覺到他少有的慌亂,木寧夕輕輕撫摸着他的脊背,安撫着他煩燥的心神。
耳邊是她淺淺地呼吸,他心跳隨之鼓動,緩緩地恢復平靜。
“寧兒。”
“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
木寧夕捧着他英俊冷酷的臉龐,淚光婆娑。若上天庇佑,請求讓他們來世再次相遇,不論誰都不要再憶起那心底的傷,還有不堪回首的過往。
“寧兒。”司徒天逍緊緊抱住木寧夕,爲她拭去臉頰上的淚,“上天入地,我一定會陪着你的。”
“嗯,我也一樣,永遠陪着你。”
承諾,不過是騙騙自己罷了。
另一邊,駱名流和蕭辰坐在篝火旁,看着那一對相擁而泣的男女,心裡也不是滋味。
駱名流仰望天空點點繁星,嘆道:“老天爺爲何要如此折磨他們呢。苦苦尋找了五年,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果。蕭辰,你不覺得老太爺太狠毒嗎?”
“命中如此,何怪他人。”蕭辰淡淡一笑,往篝火裡倒上一杯烈酒,“公主身中龍紋毒之事已在四國中瘋傳。相信北契國輔政王已收到消息,三王子博古哲也會知道。”
“他會來狼山嗎?”駱名流好奇。他曾多次去過北契國,唯獨這位三王子很神秘,北契國內很少人見過他。更多時候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蕭辰嘆笑:“他會來。但是絕不會出手相救,而是把公主偷走。”
“偷走?”駱名流大吃一驚,這是做什麼?
“他的府中有許多屍體,那些屍體全部是他用來解剖和用藥的。”
“嗷——真噁心。”
駱名流連連作嘔,呲牙,威脅:“你別再說啦。太噁心了。”
“有嗎。我沒覺得。”
蕭辰淡淡一笑,小小的得意。就是讓你噁心才說的。
“嘶——!”
黑駒子揚起兩蹄,嘶鳴一聲,狂奔向司徒天逍和木寧夕。
司徒天逍抱着木寧夕挺身躍起,穩穩落在黑駒子的背上。
立時,四面八方射來的長箭如雨點般,箭頭上燃着火球。
“殺!”
駱名流和蕭辰急速騎到馬背上,奔到司徒天逍身邊。
剎那間,梅影現,將隱藏在草叢中的北契散兵們包圍。
“把領頭的那個綁了,留活口。”木寧夕大叫。
“閉嘴。”
司徒天逍抱住木寧夕,喝令黑駒子跑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
駱名流和蕭辰亦跟着過去。
駐立於山坡上,看着不遠處火光四起,殺聲一片的地方。
梅影果然是訓練有速的殺手,百餘人一分而二,一半保護主子們,一半去迎敵。
北契散兵本是正規軍打散的,雖然戰力不小,但是遇到梅影就完全無招架之力,只等着被殺、被打的份兒。
不知打了多久,當一百多的北契兵死的死,逃的逃,殘的殘……五十位梅影僅僅死了一人,負傷三人。
司徒天逍喝令黑駒子步下山坡,那些被控制的北契殘兵已經無力反抗,他們失神地望着馬背上的男人,心驚膽顫。這就是失蹤的貝州守將司徒天逍,被北契國將軍們視爲仇敵的男人。
“是誰派你們來的?”司徒天逍居高臨下,凝視這些人。
“要殺便殺,我們不會說的。”一個將參將甲冑的男人叫囂着。
“又一個參將。”木寧夕撫額。這幾日,她最熟悉的北契國甲冑就是參將的。估計讓她閉着眼睛畫出來都不成問題。
那參將擡頭看看黑駒子背上的女子,說:“你是公主,既然我們落在你的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呵呵,好啊。”木寧夕拍手一笑,傾下身,趴在黑駒子脖子上,湊近它的耳朵,輕聲問:“黑黑,我們要不要在他們的屁股上刻字呀?”
黑駒子很給面子的“嘶嘶”一聲,很給面子的點點頭。
“好。”木寧夕撫順黑駒子的鬃毛,笑嘻嘻地說:“來人,將他們扒了褲子,在屁股上刻什麼字好呢。”
仔細想想,她最近遇到的都是大王子博古響派來的散兵,也許這是最後一批散兵嘍。每次派來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刻了字放回去,大王子怎麼就不知道舉一反三,另謀計劃呢。
“有啦有啦。”木寧夕靈光一閃,說:“來人,在他們的屁股上刻下‘是不是傻’。”
梅影集體翻白眼,心裡忍不住吐槽:公主又作出新高度了。
給北契國輔政王及護衛們的字是“精盡護國”,又給肚兜副將刻了“我是粗漢子”,這一次竟然是“是不是傻”。
公主,是你傻了吧!敢變相的罵北契國大王子是傻子。
多日來連續遇到北契散兵的煩擾,梅影除了武藝精盡不少,連同綁人的技術也大大提高,還有刻字的技術也不錯。
木寧夕靠在司徒天逍的懷裡,一臉興奮地看着梅影扒開那些殘兵的褲子,露出黑溜溜的臀,然後用小刀在上面刻下“是不是傻”的字樣。
每刻一刀,殘兵們都會鬼哭狼嚎的求饒。這種折磨還不如一刀砍了他們更好些。
原來傳聞是真的,這個公主就是當初五王子博古延在貝州城遇到的魔女。最近他們的同伴也被折磨得快不成人樣了,夜裡都會做惡夢、嚇尿了。
梅影動作利落,不管殘兵們如何求饒,他們都一絲不苟地刻着每一筆,爭取刻得漂亮。
不可否認,從某種程度上,他們也喜歡跟着公主一起作死別人,愉悅自己。看看這些平日張牙舞爪的北契兵們,現在嚎得比鬼叫還難聽。
“公主,都刻好啦。”最後一個梅影擦擦小刀,稟告。
木寧夕託着下巴想想,回頭問:“爺,還有多久能進一線峽。”
“如果騎馬,一個時辰。”司徒天逍不用思考,直接回答。
“好吧。”木寧夕嘿嘿一笑,對那些殘兵說:“我每人賞一塊銀子,回去給你們的大王子看看你們背上的字。”
背上的字?他們背上有什麼字?
“四千萬兩金子,一兩不能少。”
木寧夕嘴巴動動,剛剛已經擦乾淨小刀的梅影們興奮地抓過呆滯地殘兵們,扒了上衣,在背上繼續刻字。
這次,殘兵們已經不是鬼哭狼嚎那般求饒,他們的聲音已經變了調調,恨不得被刻的後背是別人的。
“小寧兒,你真狠毒啊。”駱名流有點怕怕的。好在木寧夕不是敵方的人,不然他……
木寧夕平靜地看着那些疼到昏死過去的北契兵,“我不會殺他們。但是他們仗着自己是北契國的士兵殘害無辜百姓,作惡多端太久,總需要人來好好的懲治懲治他們。”
駱名流閉上嘴巴,他剛剛那話說的有點欠考慮。面前的這些人,哪一個的雙手都沾染過無辜百姓的鮮血,哪一個的雙手都糟蹋過無辜的女子。
也許正如小寧兒說的那樣,作惡多端太久,總要還回來的。
這一場看似殘忍的懲罰,也讓北契國的將軍和士兵都知道扶柔公主這個魔女。而木寧夕“女魔頭”稱號在北契國百姓間流傳開來。
稍稍休息之後,再次起程,一路趕到一線峽再也沒有遇到北契散兵的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