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逃走一般拉着睿睿往停在路邊等她的出租車走去，匆匆上車，離開。
顧子寒的視線追隨着唐寧夏的背影，眉頭越皺越深——蠢女人，不知道自己的腳剛好嗎？跑那麼快。
看着出租車開走，顧子寒撥通了秦宇哲的電話，“你們是不是約了唐寧夏吃飯？”
“啊，是。”秦宇哲說，“在明盛，我現在正趕過去呢。”
掛了電話，顧子寒對正好走過來的gillian說，“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求之不得。”gillian微微笑着，“去哪兒吃？”
在這種情況下，男方一般回很紳士地把選擇權交給女士，顧子寒卻絲毫不客氣地說：“明盛。”
明盛是s市有名的火鍋店，坐落在市中心的黃金地段，據說也是明星大腕的最愛。
這次爲了慶祝唐寧夏康復，秦大少爺親自打電話來定位置，經理立刻安排了他們的老位置。
唐寧夏牽着睿睿進入酒店大堂的時候，遠遠就看見許慕茹坐在大堂那邊玩手機，睿睿撒歡奔過去：“慕茹姐姐。”
許慕茹擡起頭來，張開雙手把睿睿納入懷，狠狠在他臉上親了兩口，“寶貝兒，姐姐想死你了。”
這個時候秦宇哲也剛好進門，聞言狠狠打了個冷顫，朝着睿睿勾了勾手指，“寶貝兒，哥哥也想死你了，過來。”
許慕茹牽着睿睿走過來，睿睿衝着秦宇哲甜甜地叫了一聲“哥哥”，秦宇哲摸了摸他的頭，“真乖，哥哥請你吃大龍蝦好不好？北美空運過來的！”
睿睿笑得雙眸明亮如星，重重點頭。
許慕茹在一旁吐槽，“睿睿，他不是好人，他的話不要隨便相信。他上次還說請我吃北海道長腳蟹呢，結果帶我去大排檔吃河蟹。”
“噗……”唐寧夏很不客氣地笑出聲來。
睿睿疑惑地看着秦宇哲，結果秦宇哲撫了撫他的頭，“睿睿乖，那次是她揍了我一頓我整她的。放心，哥哥對你是很大方的。”
秦宇哲的尾音落下，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又捱了許慕茹一頓揍，他嗷嗷大叫，睿睿趴在他的肩頭上哈哈大笑。
唐寧夏看着兒子開心的笑容，心裡面的霧霾總算散開了一點點，跟着秦宇哲的腳步上了二樓。
他們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顧子寒和gillian就出現在了餐廳內。
侍應生對顧子寒幾個人是很熟悉的，見他進來，直接就迎上去問：“顧先生，秦少爺在二樓定了位置，請問您是……？”
“不用。”顧子寒說，“我要一樓的位置。”
侍應生帶着顧子寒和gillian入座，gillian有些好奇地問：“怎麼不去和你朋友一起吃？”
“他們在慶祝寧夏康復。”
gillian明白了，唐寧夏也在二樓，或許那個孩子也在。她再稍稍轉動腦筋，就明白了幾乎從來不主動請女人吃飯的顧子寒爲什麼會帶她來這裡，笑了笑，“那你不上樓，是不想唐寧夏不舒服呢，還是怕我難堪呢？”
顧子寒只是淺淺地揚了揚脣角，“都有。”
“但是前者居多，對吧？”
顧子寒維持着淺笑，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來，“我上去一下。”
gillian微笑着點了點頭，顧子寒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處的時候，她臉上的淺笑終於變成了苦笑。
她認識的顧子寒對她就是這樣的，直接得連掩飾都懶得掩飾，就像他要上樓去見唐寧夏，就不會跟他找個藉口說是上樓去找衛生間洗手。
愛上這樣一個男人的女人，註定是要悲劇的，特別是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女人。
這個時候，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女人的顧子寒已經上了二樓。
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什麼心情，一個月來，他在唐寧夏看不見的地方遠遠看着她，尚能剋制上去抱住她的衝動。
可是和她面對面後，看到她倔強的樣子，思念就在心裡面瘋狂地翻涌，他要見她，就現在！
穿梭在包間的走廊裡，不一會就看見唐寧夏從包間裡開門走出來，他悄然隱身進一個無人的包間裡面……
秦宇哲說今天的主菜是下午剛剛空運過來的長腳蟹和大龍蝦，睿睿興奮得大叫，叫唐寧夏趕緊去洗手準備給他剝龍蝦，唐寧夏無奈，只好出來找衛生間。
順着貼在牆上的指引牌，唐寧夏往前走。
再拐個彎，應該就是衛生間了。
走廊並不是很長，璀璨的燈光傾瀉下來，她走在地毯上，無聲。
快要走到拐彎口的時候，她只是聽見左手邊的一扇門被拉開，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拉近了黑洞洞的包間裡，下一秒，整個人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咔”一聲，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沒有開燈，包間內伸手不見五指，左手還被人攥着，頭被他按在他的胸口處，唐寧夏卻沒有尖叫也沒有反抗。
因爲知道把她拉進來的人是誰，他身上淡淡的氣味，讓人安心也讓人着迷，多少次她呼吸着這樣的氣味醒來，她太熟悉了。
這個世界上，估計也只有他有這種惡習，總是喜歡趁她不注意把他拉進房間。
可是，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唐寧夏微微掙扎，可是才動了兩下就聽見顧子寒低低地斥道：“別動。”說話間，她能感覺到他把她抱得更緊。
她不動了，感覺着他的心跳和呼吸，漸漸地，也在黑暗中放開了自己，伸手環住了他的腰，頭在他的胸口處蹭了一下。
剛纔珠寶店想說卻不能說的話是，她想他，很想，就連他捉弄她爲難他的行爲都想，想得整個人都空了，心臟和腦海卻有被他的樣子填滿。
這樣一邊想一邊逼着自己遺忘，很痛苦，她卻告訴自己只要遠離他，一定能做到。
可是現在他離她這樣近，她做不到。
應該把他推開，手卻把他擁入懷，貪婪地呼吸有他的空氣，甚至貪心的想要永遠這樣呆在他懷裡。
顧子寒，你怎麼能這麼……折磨人。
“手還痛嗎？”
黑暗中，顧子寒低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唐寧夏有些意外。
剛纔在珠寶店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當場是痛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過去了，她都已經忘了，他卻還記得。
眼眶忽然升溫，她在他懷裡搖了搖頭，拼命地眨着眼睛，眼淚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留下來。
“走路不要走那麼快，你的腳纔剛剛好。”這麼叮囑一個人，顧子寒還是第一次。
“習慣了，改不掉。”在英國前幾年的生活過於艱苦，她總是匆匆忙忙的，這麼多年下來，她走路的速度確實比一般女人要快，已經成爲一種習慣，就像習慣了顧子寒在身邊，要改掉，太難。
“寧夏……”顧子寒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修長乾燥的指尖在黑暗中撫上她的臉頰，最後停留在她的脣上。
下一秒，顧子寒的雙脣取代了他的手，唐寧夏的雙脣被他攫住。
他吻得並不急，甚至是溫柔的，但是吻得很深，好像是想借此告訴她一些什麼，一步步地深入，溫柔繾綣。
“寧夏……”好像這句話已經堵在他的胸口很久，如今終於有機會說出來：“我想你。”
對唐寧夏而言，有顧子寒這句話就足夠了，儘管她也是同樣的心情，可是她不能說。
說了又能怎樣呢？給他增加心理負擔而已，她要他好好的。
眼淚終於還是沒出息的流了出來，她踮起腳尖，尋到顧子寒的脣，生澀地吻他。
所有的思念，所有想說的話，都在這個吻裡面。
冰涼的淚水蹭到了顧子寒的臉頰上，他離開她的脣，溫軟的脣瓣遊走在她的臉頰上，一點一滴地讓她的眼淚濡溼他的脣，動作中帶着罕見至極的溫柔。
許久後，他放開她，一隻手撫着她頭頂的黑髮，輕聲道：“會好起來的。”
他這樣姿態讓她更加心酸，眼淚頓時洶涌，怎麼也停不下來……
顧子寒聽不見唐寧夏的聲音，片刻後聽見她輕輕的抽噎聲，意外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掌心驀地被溼潤……
他轉身要去開燈，唐寧夏伸手拉住他，“不要開燈。”她現在的樣子肯定很狼狽，她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見，特別是他。
“好。”顧子寒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不開，別哭了。我說了會好起來的，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好起來？”唐寧夏的口吻像是哭也像是笑，“你跟gillian結婚，繼承顧氏後就好了不是嗎？然後呢？”
“然後，我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顧子寒的口吻雖然淡淡的，但卻異常篤定，絲毫不像是開玩笑。
唐寧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推開顧子寒，自己向後退了兩步，不小心撞到了一張凳子，椅子和地板摩擦出尖銳的聲音，她也痛得抽了一口氣。
“撞哪兒了？”顧子寒要上前看她，她卻決絕地說，“你不要過來！”
顧子寒的腳步頓住，黑暗中，他的聲音透出一抹緊張，“好，我不過去，你不要再亂動。”
唐寧夏沒有亂動，她在黑暗中閉了閉眼，“顧子寒，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在說什麼？你要在家裡養着一個妻子，然後來和我跟睿睿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
“不是，你誤會了。”顧子寒本來就不擅長解釋，這種情況下，他也微微慌亂了。
“那我要怎麼理解纔不是誤會？”
“……”久久的，顧子寒沒有說話。
不是他無話可說，而是……還不能說。
時機未到，寧夏，對不起。
唐寧夏卻幾乎要絕望了，放任眼淚洶涌，“顧子寒，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出去！”她哭出聲來，“顧子寒，我求你，出去，不要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