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染站起身,走到檀霄面前,俯身笑看着他,散漫道:“白薇可是也來了,我就不信,你還有心思管我。”
檀霄隨之站起身,冷然道:“我安排她住在本草司,儘量不見她。”
“躲了一千年,你還準備躲到什麼時候?白薇多好,你怎麼就一點都不動心?”
“她再好,也與我無關。”檀霄轉了身,正準備離開涼亭,卻看到忘憂已走到臺階下方停下腳步。
忘憂歪着頭,衝着他嫣然一笑:“檀霄神君,我來了。”
時染摸着下巴,打量着忘憂,繼而微微一眯眼,笑意深深:“她的眼睛,很像一個人。”
檀霄一看到忘憂,眼角稍稍有了笑意,問道:“突然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忘憂眼珠靈動轉了轉:“是你說的,我可以每天來。今日放晴,藥田的泥土還溼着,下不去,所以就來看看你。”
時染一臉意味深長:“喲,檀霄,你居然肯讓一個醜丫頭每日來找你。這其中,怕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吧!”
檀霄瞟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時染湊近他耳邊,猜測道:“不會是因爲她的眼睛,和那個人長得相像吧!”
檀霄依舊緘默。
時染反而來了勁,嘲弄一笑:“果然,你還是放不下,何苦呢?”
忘憂疑惑的擡手指了指時染,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
時染攏了攏袖擺,敲着扇子,呵呵一笑:“我乃時染神君,神界上神。”
忘憂謙和笑着,低首道:“原來是時染上神,忘憂失禮了。”
時染吐口氣,眸色幽深的盯着忘憂:“禮不禮的,與我來說並無區別。不過我勸你一句,以後還是離他遠點。有些人,是毒藥,一旦動心,無藥可解。”
檀霄吸口氣,冷聲道:“時染,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她是忘憂,我很清楚,她也不會成爲任何人的替代品。”
“但願如此吧!我倒希望能有那麼個人,能動了你的心。無論美醜,只要你喜歡,總也是好事。”時染說完,擡眼望了眼晴朗天空,負手悠悠然往外走去。
忘憂一直望着時染走遠,籲口氣,轉回頭望着檀霄,皺着眉問:“剛纔,那個時染神君說的那些話,都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聽不明白。”
“沒什麼。”檀霄淡淡一笑,走至她面前,低頭望着她道:“你只要記住,你是忘憂就好。”
“哦。”
忘憂滿腹疑問的點點頭,繼而道:“對了,我來是想問問你,關於封魔洞的事。我剛纔去過封魔洞,可是我根本進不去,剛接近結界,就被彈了出來,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情形。”
“以你的修爲,自然不可能進得去。”檀霄毫不遲疑道。
忘憂納悶不已:“那藥毒獸究竟是怎麼被放出來的?”
“這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極有可能不是你做的,所以纔給你機會將功折罪。”
忘憂笑了笑,伸手牽握住檀霄的手,轉了轉眼珠道:“那你能帶我去封魔洞看看嗎?我想,也許還能查出些什麼線索。”
檀霄緩緩搖頭:“還是別去了,我早已安排杜衡去查過,沒有任何發現。”
“這樣啊!”
忘憂不禁沮喪,煩悶嘆口氣:“那這麼說,就沒辦法查了嗎?”
“既然不是你做的,總有水落石出之時。我選擇,相信你。”檀霄說着,低頭望了眼忘憂的手,心頭漾起一陣溫柔。
忘憂笑盈盈望着他的眼睛,緩聲道:“你能相信我,我覺得很榮幸。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查出是誰做的,也好給自己一個交待。”
“有什麼需要幫忙,你只管開口。我會盡力幫你。”檀霄說着,緩步往外走。
忘憂不捨得鬆開他的手,依然緊緊拉着,兩人閒庭信步出了藥香殿,朝着左側的樹林走去。
陽光細碎鋪陳在枝葉之上,使得樹林顯得溫暖而靜謐。
忘憂慢悠悠走着,遲疑了一陣,忐忑不安的問:“檀霄,你喜歡白薇上仙嗎?”
“不喜歡。”檀霄想也不想,答的極肯定。
忘憂抿脣道:“我見到白薇上仙了,她很美,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嗯,她的確很美。”檀霄並不否認,白薇的確很美,可是,與他並無關係。
忘憂心中不快,怏怏道:“你有沒有覺得,我跟她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很美,一個很醜?”
檀霄心中一觸動,心想忘憂定是在自卑,轉回身望着她,微笑道:“我從來不覺得你醜。世人眼中的美醜,與我來說,無關緊要。”
忘憂想了想,悶悶道:“那是因爲,我的眼睛像你心裡一直放不下那個人。”
檀霄緊蹙了眉:“你怎麼……突然說起這些?”
“我也不知道。”
忘憂搖搖頭,自嘲一笑:“無論我再怎麼樂觀,說實話,還是會自卑。我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你。”
“忘憂,你看着我的眼睛。”檀霄凝眉,低頭望着她。
忘憂擡眼與他對視,檀霄擡手輕撫她鬢角髮絲,淡淡一笑:“你要記着,你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你是忘憂,是會唱一些特別的歌給我聽的忘憂,是雖然樣貌普通,卻樂觀努力的忘憂。我不是在等你變成最好的樣子,而是放不下過去。若有朝一日,我放下過去,你會是唯一一個,能打動我心之人。”
“還是……放不下過去嗎?”
忘憂苦澀一笑,“看來,我的努力還不夠,還不足以讓你忘記你心裡那個人。”
“你說過,你能做到讓我忘記,我等着那一天。”
“好,這可是你說的。”
忘憂慎重點頭,輕舒口氣,歪着頭道:“那我唱歌給你聽吧!”
“好,你唱吧!”
檀霄點點頭,微微一笑。
忘憂側了身,邊走邊唱:“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口,我在門後假裝你人還沒走,舊地如重遊月圓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燭火不忍苛責我;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水向東流時間怎麼偷,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