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智賢去王老大家拿人的時候,下朝後的李承乾也快馬加鞭往南山趕。彼時,王珏正在家中跟新來的小傢伙聯絡感情。
董齊拿着解好的九連環,湊到王珏身旁,略帶炫耀地問:“王娘子,我這樣做對嗎?”
“唔,沒錯,不過還可以更好。這個小玩應有很多種解法,你慢慢摸索着玩吧。”王珏見董齊已沒有初來時的小心翼翼,性格也開朗了很多,微笑着頷首。
王珏從早晨開始,便在書房中默寫玄學書籍,休息之餘也不忘關注在榻上玩九連環的董齊。年前出了太多事情,以至於她把書給房遺愛後,自己都沒怎麼學過。再有幾天房遺愛該來上課了,他現在還在識字階段,等他學得啓蒙知識後,必然會纏着王珏教他玄學知識。
被王珏吹得天花亂墜的百家派玄學,目前正處於難產中。爲了不被旁人看出端倪,從而有損自己苦心經營的名士形象,她現在就跟還有幾天開學才補寫假期作業的學生黨一樣,開始玩命惡補。
“老師,我可以進來嗎?”王珏跟僕從們交代過,學生們來家中不用特意請示她,直接請進來就行。李承乾已經把王珏家當成自己第二個家了,不過進老師書房還是要敲門講禮貌的。
“快進來。”聽到李承乾的聲音,王珏頗爲奇怪,這孩子怎麼剛過完十五就來了?難道是查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不等李承乾說話,王珏急切着問道:“我讓你打聽的人,可是有消息了?”
李承乾見屋內有外人,猶豫地看向王珏。董齊從小經歷過很多坎坷,她比同齡人更懂得察言觀色。她在房府見過李承乾,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如今正打算見禮後找理由退出書房。
“草民董齊見過太子殿下。”董齊規矩的行了拜禮。
“唔,董齊?看起來有些面善…。”除了董姓比較引他注意,李承乾實在記不得自己見過哪個董家小娘子。
王珏輕笑道:“若給她換上男裝,你許是能認出來。”
李承乾略一思考便想了起來,之後看向王珏欲言又止,老師怎麼把董家孩子帶家裡來了?還給人家換了身小娘子的打扮。雖然他也不喜歡董家人,但是特意把人家小郎君當娘子養,似有不妥…恐失風範……。
王珏見李承乾神情閃爍,便知道他必然是想偏了,至於想成了什麼,她表示自己一點也不想知道…。現在該做的是把董齊的身世解釋一下,但其中又涉及到人家的**,不好說。
董齊見王珏面露爲難之色,也猜到她是尊重自己**,內心對她又更敬重幾分。爲使李承乾不要誤會,進而對自己產生防備和敵意,董齊把自己的身世毫無保留的講了一遍。
李承乾在早朝時已經聽過一次極品親戚的事情,現在還有免疫力,很快便從震驚中走出來,“既如此,不若換個名字吧?”
這事王珏早就想說,只是作爲一個名士,不好開口讓人改掉祖宗給的姓氏。
董齊經提醒纔想起,再叫這個名字會給王珏引來麻煩,連忙說道:“我娘姓周,不若改叫周齊吧?”
“周,華夏之初;齊,太公之國;此名甚好!”
問題解決,王珏復又看向李承乾,等待他的答案。
“老師說的人應該是董逸林,董家嫡長子。他初一那天便離開長安,許是歸家去了。我已安排人去他老家探查,恐要等些日子才能得到消息。”
“唉!除掉此人。”女人天生自帶特殊技-直覺,直覺是個很微妙的詞彙,而託這兩個字的福,王珏在末世靠它躲過數次危機。自見過董逸林後,她這些日子經常會沒由來的不安。
除掉的意思,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李承乾小心臟怦怦跳,他長這麼大還沒沾過人命呢。還有董家那個孩子,她不該害怕嗎?爲什麼聽了王珏的話反而興奮得眼冒綠光?李承乾又想起王珏當初對她的評價,像狼一樣的孩子。
王珏見李承乾又陷入自我世界中,用手指戳了他腦門幾下,“你趕來似乎不是爲了此事?”
李承乾聞言,也自戳了一下,咋把大事忘了。
“這…今日早朝發生一些事情……。”李承乾硬着頭皮把關於崔智賢捉住柺子的事情講了一遍,還有他爹所謂的夢到太上老君事件也沒落下,說起來都好尷尬。
“唔,爲師知道了。”沒枉費她期待這麼久,王珏琢磨着,改天該給長安令送點謝禮。
“那…老師可有什麼囑咐?”李承乾怕王珏顧及王老大的感受,想大事化了,小事化無,那就不好辦了。他來的路上可是看到了,一羣百姓跟着崔智賢往衙門去,想來此事是瞞不住的,亦不能低調處理。
王珏毫不猶豫地回答:“自然是秉公處理,不要冤枉好人亦不要放過犯錯之人。”
“弟子曉得了。”李承乾聽到王珏的答覆,心裡也算踏實了。
王珏本想考校一下李承乾最近所學的知識,雖是放養,也不能全然不管。萬一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大弟子再被哪個酸儒洗腦,那就前功盡棄了。誰知王李氏竟在此時急火火地趕來書房,再看跟在王李氏身旁的盧氏和房遺愛,屋內三人瞬間明悟,感情又有人來通風報信。
大家又免不了一番見禮,房遺愛歪頭着頭疑惑的看了董齊良久後,恍然大悟道:“啊!你是那個矮冬瓜!別以爲你換了女裝小爺就認不出你!說,你爲什麼在我老師家?”
王珏怕房遺愛藏不住話,謊稱道:“遺愛,你認錯人了,這是爲師新收的女弟子。她姓周,可不是董家小郎君。”
房遺愛圍着董齊轉了一圈,伸出手摸向董齊,還沒碰到便被盧氏一巴掌拍了回去。董齊還沉浸在王珏說自己是她弟子的興奮中,並未注意房遺愛的舉動,不然又免不了一場鬧騰。
房遺愛滿臉不解,“阿孃不是說小娘子的身體跟我不一樣嗎?我就是想確認一下。”
盧氏只恨自己動作慢,沒捂上房遺愛的嘴巴,她乾笑兩聲說道:“阿孃沒說清楚,等回家再慢慢給你講。”
王李氏見李承乾也在,忍不住插口道:“丫頭,你可有聽說老大那口子的事情?”
“聽說了,娘不用多慮,官府自會秉公處理此事,咱們只要等待結果就可以了。”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王珏點到即止。
王李氏也不傻,聽王珏這麼說她就安心了。不愧是一家人,老太太思維也很具有跳躍性,她轉頭問盧氏:“你說我再給老大說個什麼樣的人家好?”
“這事你算問對人了!”
王賈氏還沒定什麼罪呢,兩個嘴炮已經開始興奮的研究着,怎麼相看人家了。再看湊過去跟周齊搶玩具的房遺愛,王珏和李承乾對視一眼,一切言語皆化作無奈的嘆息。(以後改成周齊)
有人比他倆還無奈,那就是正在宣傳李世民做夢事件和李藝造反事件的大臣們。
不對勁呀,按往常的經驗,流言早該引起關注了,爲什麼百姓們談論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幾個大臣決定親自去西市看看,研究一下爲什麼平時百試不爽的點子,今日反而不湊效了。
程咬金在路邊拉過一個正眉飛色舞講八卦的大爺,好奇地問道:“老哥,聽說聖上夢到天災,這麼大的事情,大家怎麼不關注呢?”
一個胖大嬸插嘴:“漢子,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咱們聖上成天可勁折騰,他的消息不是新奇事。再說做夢什麼的,子都曰了,不語怪力亂神。”
又有一個大漢跟着吐槽,“就是,我看着天兒挺好,哪像要鬧災的樣子。”
一個扭腰路過的媒婆總結道:“可不是!再說,王老大家閨女成婚的時候趕上剿匪,大家都關注剿匪進展去了。王賈氏大鬧王縣子宴席的事情也沒火幾天,又被秦將軍的傳聞轉移了注意力。這回,咱長安百姓可得好好幫他們家宣傳一下。”
聽到百姓們的回答,程咬金幾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怪起了李世民來,歸根結底還是他最近折騰過了。如果王珏在這,一定會告訴他們,這叫搶頭條!
出於老百姓的種種心思,長安令崔智賢也跟着小火了一把。什麼心思縝密,斷案入神,不畏強權,好一頓誇獎。而反面對比人物就是惡毒的王賈氏,和被新認定爲腦子有問題的杜楚氏。
杜如晦愁啊,他從宮裡回家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人去打探流言傳得怎麼樣了。結果聖上的事情沒探着,反而又從旁人口中得知他蠢媳婦惹禍。
杜如晦氣急,摔了一套茶杯後開口大罵:“蠢婦,竟無知至此!”
杜構在旁邊沮喪垂首,第一次沒出言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