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七章 炮擊薩摩(二)
?”張斌青略帶驚訝的笑了,雖然聽蔡世昌說過日本也拜孔子,但這一路殺下來他還從沒見過一個會講漢話的日本來人。
樺山久言沒有回答,他們近思錄黨人是以程朱理學爲中心的【《近思錄》】,而他樺山久言又不是秩父季保那樣的下級藩士出身,樺山家在整個薩摩國都是很有名望和地位的上等藩士家族。自己自幼學習儒學,又幸得有島津重豪這樣一個喜愛漢學的藩主,學會說漢話自然不必要大驚小怪!
沒有對張斌青言語中的調謔生氣,在主動自薦前來求和的時候樺山久言就清楚,自己肯定會受到對付的侮辱。現在只不過是言語上的一點調笑罷了,還輕的很呢!
“這位大人,我樺山久言作爲島津家的首席家老,代表薩摩藩前來求和。”樺山久言繼續着自己的使命,直白的代表薩摩藩承認了戰敗。他知道,在對方大炮的威脅下,薩摩藩沒有半點相抗的底氣。自己只是塊擺在砧板上的魚肉,要等着對方任意宰割。
所以,與其推三堵四,惹對方不快,還不如爽快的承認戰敗,這樣還能給對方留下一個好點的印象。
張斌青果然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對於薩摩藩的識趣很是高興,但對薩摩藩的‘小氣’也很是不快。
島津家給出的戰敗承諾完全不能令張斌青滿意,更不要說讓他背後的顏檢滿意了。如果薩摩藩執意如此,那麼就只能繼續開戰。張斌青明確的回覆說。
他沒想過憑自己這點人就拿下整個薩摩,海上雖然是自己的天下,但是在陸地上他的這點力量就太過薄弱了。雖然紅巾軍中一直在宣講歐洲各國的殖民史,這是樑綱爲了提起軍中對歐洲人的敵視和注意力而特意設置的。但不可避免的,也讓軍中的一部分人嚮往着那種幾百號人幾門炮百十杆火槍就佔領一方,甚至滅掉一國的‘威風’。
此次與薩摩藩開戰,五艘戰船橫掃九州南海域,逼迫對方認輸求和,張斌青心底確實是過足了一把威鳳癮。但是他沒有昏頭,他還清楚的認知自己的實力,薩摩是日本第二大藩,武士、輕足,雜七雜八的湊合起來兩萬人只多不少。
自己四百人不到,上岸後還要顧及戰船的安全,這點人手是不可能保證陸戰得勝的。
不能佔領一方,滅掉一國,張斌青心底一點都不遺憾,威風一把也就是了,這東西從沒在他腦海裡佔據過重要的地位。他還牢牢記得自己此次出戰的最根本要求——島津重豪必須要爲自己做出的蠢事付出餘生作爲代價。
同謀者德川家齊也要認罪,以及上面那個不管事的天皇,都要認罪。中華上國的尊嚴不允踐踏,尤其是日本這樣的彈丸小國。
鹿兒島城。
“有負主公大人的所託。”樺山久言面色鐵青的站在島津齊宣面前,就像顏檢暴跳如雷認爲日本小國薩摩小藩把中華天朝上國的顏面踐踏於腳下一樣,樺山久言這個時候也認爲紅巾軍是想把整個日本國的尊嚴給踩進污泥堆裡。
張斌青的要求很簡單,只有四條。
一是讓島津重豪伏法;
二是讓德川家齊賠禮認罪;
三是讓日本天皇下罪己詔;
四是讓薩摩藩賠償琉球國二百年損失;
這四個條件薩摩藩一個都不能答應,而且絕對不可能答應。島津重豪不會自己把腦袋送到紅巾軍刀下的,雖然島津齊宣可能暗自會高興,德川家齊也不會因爲薩摩藩而自損自己的顏面。日本天皇固然只是一個傀儡,可是萬世一系,他們也有自己的尊嚴,代表的也是整個日本國的尊嚴,下罪己詔想都不要想。
樺山久言自感覺這純粹是張斌青的侮辱,所以這返回來的一路上臉色都是鐵青鐵青。
“開戰吧!”沒什麼好說的了,島津齊宣臉色一樣鐵青的下達了命令。他在爲張斌青的侮辱而氣怒,更在爲接下去薩摩藩慘重的損失而心疼。
“轟轟轟——”
“轟轟轟——”
千里鏡裡看到無數人頭在鹿兒島城上涌動的時候,張斌青知道可以開戰了。一聲令下,早已經橫過身子一列排開的五艘戰船齊齊發出了怒吼。
尖嘯的鐵彈飛旋着,撕碎任何攔阻在它們前面的物體。人的血肉如何跟鋼鐵相碰,鹿兒島城頭立刻就多出了一灘灘渾濁的血肉。
更多的炮彈則是落在了城下町裡,反正不是中國人,死了活該!
不過三輪炮擊後,各炮位漸漸找準了方向和角度,一顆顆鐵彈被送上了鹿兒島城。薩摩藩配置在城頭的那些個大筒,完全成了擺設,它們的射程根本就打不到海上。
“擡下去,擡下去,到海邊抵近射擊——”島津重秀揮舞着戰刀,兩眼都充血似的通紅。
“嗨。”一名輕足大將立刻領命跑去。
鹿兒島城建成以來,元祿六年時候就被一場大火燒的差不多幹淨,二次重建時,島津家吸收前車之鑑的教訓,城內雖然免不了還有諸多的木質結構建築,但一部分卻也換做了土石結構。
防禦力上比之前身高出了不少,更有了一些絕對安全的地方。現在島津重秀和島津齊宣等一批薩摩藩要人就全都集中在一處石質堡壘中,那是絕對的安全。在高爆火藥沒有發明出來之前,這地方不可能在戰爭中被大炮擊毀。
島津齊宣面色陰沉的坐在一旁,不理不會。反正戰爭由島津重秀指揮,在戰事期間他這個藩主的權限小的都不比一名總大將高出多少。而樺山久言、秩父季保等人更是被直接剝奪了家老的軍事權利。這就是薩摩藩一直以來的現狀。
日本人確實是深得‘服從’二字的精髓,輕足大將的屠刀威脅下,輕足們雖然各個都戰戰兢兢的,卻也只能擔驚受怕的冒着頭頂時刻都會落下的炮彈把一門門沉重的大筒搬下城頭。
額頭上扎着一條白帶,輕足大將嚴聲厲喝,不停地催促大筒輕足快速向前。
而此刻的紅巾軍水師戰船上,一爐爐煤火已經升起,或是七八枚,或是五六個,一百多滾滾渾渾的鐵彈被放進了那些升起火的火爐中。
烈火烤燒着鐵彈,下面鼓風用力的吹着,火頭亂竄,鐵彈在迅速升溫中。這是樑綱當初從葡萄牙人那裡淘來的炙熱彈的法子,對付起日本這樣木質建築連片扎堆的國家,炙熱彈最合適。
雖然發射時要墊上一層隔熱板,填裝和清理炮膛時都有些麻煩,但是效果好就行了。反正薩摩人又打不到海上,張斌青有的是時間浪費。
炙熱彈的發射對於鹿兒島城本身而言,以及它下面的城下町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通紅炙熱的鐵彈對於木質結構建築來說有着極佳的引燃效果,只是兩輪擊射後,城下町就已經燒起了大火。
當第一輪炮製的一百多枚炙熱彈全部發射之後,連鹿兒島城裡面都已經升騰起了火柱。
“快,快快向前——”授命帶着大筒到海邊還擊的輕足大將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如果說之前的戰鬥,他只是在爲薩摩藩而戰,那麼現在事後他就要在爲自己而戰了。
作爲駐守鹿兒島本城的輕足大將,職管着城頭的所有大筒,他的地位在薩摩已經不低了。繁華的城下町裡自然有他的家產,他的一家人都住在其中。
可就是剛纔,他就親眼看到,看到自家所在的那一片區域在紅巾軍的炮擊下全化作了一片火海。輕足大將的心都要碎了。
兩眼血紅,如果現在有一個紅巾軍水兵站在他面前,他會張開嘴狠狠地把水兵咬碎吃盡的。
轟鳴的炮擊聲遮掩不住平民悲慘絕望的哭叫,那聲音順着風傳進了島津重秀的耳朵,傳進了島津齊宣的耳朵,也傳進了所有薩摩家老和薩摩兵的耳朵……
信奉武士道精神的薩摩武士們心底裡燃燒着熊熊的烈火,可是更多的輕足們卻打靈魂深處露出了無法遮掩的恐怖與懼意。
大炮完全不是血肉人力所能夠抗衡的,就算是他們再勇敢,戰刀再鋒利,站不到對方面前又有什麼用?只能捱打捱揍不能還擊,這樣的心靈打擊不是輕足這般的業餘士兵所能承受的。
更別說與這等打擊伴隨的還有城下町平民那悽慘絕望的哭喊,隨着大筒輕足和那位英勇的輕足大將在一片霰彈中喪命黃泉,薩摩藩,上至島津重秀,下至普通一足輕,每個人的心底都升起了無盡的絕望。
他們看不到勝利的一絲希望了。
“打,給我狠狠的打——”
平洋號上張斌青在大聲的怒吼着。M的小東洋,就然還敢還擊。雖然那隊大筒在還沒有發射的時候就已經被一輪霰彈射擊給全軍打滅,但張斌青心底還是升起了一陣怒火。
本來以爲打的已經差不多了,應該能讓薩摩藩服軟了,準備着收手的張斌青立刻打消了心底的念頭。
“狠狠的打,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