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鴻國?”白帝城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了白帝城的預料,“雲族在西鴻國?”
“那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也是這個。”花侯爺很久沒有回想起原來的事情,因爲每一次回想起來,都會發覺曾經的自己是那麼的怯懦,剝掉自己的這一層皮外,就像洋蔥一樣,什麼都沒有。
“難道不是?”若要是那樣的話,白帝城的師父怎麼會找不到雲族之地,“她帶你去見什麼人?”
花侯爺道:“去見她的姐姐,也是當今的南陵皇后華儀歌。”
華儀歌?白帝城問道:“華儀歌?”
“那個時候,華儀歌還沒有成爲南陵國的皇后。”花侯爺道:“華儀歌當時挺瞧不上我的,認爲曼陀看上我,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還說要不是曼陀夫人先斬後奏,絕對不會同意她嫁給我。”
花侯爺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不那麼平穩,自從華曼陀心狠拋棄他之後,他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每天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都不知道是想要報復誰。
怨恨過,其實最該怨恨的人是自己。
悲痛過,其實最終受到懲罰的人也是自己。
她早已一個背影都沒有留下,走得那麼瀟灑。
“也是在那一行中,曼陀發現自己懷孕了,但是華儀歌的確很有看人的本領。”花侯爺能夠感受到命運的諷刺,當初要是有白帝城一半的心智,也不至於釀成今天的悲劇。
“對雲族的事情,你也是一無所知?”
與華曼陀回到府邸之後,花老夫人開始折騰了起來,最終釀成了他與華曼陀之間的無可癒合的裂縫,“嗯。”
白帝城失望了,道:“華慕嬈是你的女兒嗎?”
“是的,她跟她的母親長得很像。”花侯爺想要自豪的說,可是他卻不是一個好父親,甚至從來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
花侯爺知曉父親叛亂的事情,儘管不明白其中具體的過程,必然是利用了華慕嬈。
對他而言,自從失去華曼陀之後,就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
“皇上,臣自知現在是異黨罪臣,死罪難逃,但是府中那些下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不求正大光明的放了他們,卻希望能夠法外留情。”花侯爺說這一席話,聲音與語調同時蒼老了許多。
活着,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了,就是求着白帝城放過那些無辜之人。
世間悲劇實在太多了,沒必要添上這麼濃郁的一筆。
白帝城從天牢中走了出來,沒有得到什麼重要的訊息,目光略微呆滯地望向南方,“南陵國。”
周老翁上前迎接白帝城,看白帝城這般惆悵的面色,也知道他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也希望經過見過花侯爺這一面,能夠改變一下白帝城殘暴又優雅的殺性。
白帝城道:“我要是殺了花侯爺,她會不會怨我?找我算賬?”
周老翁道:“即便他是戴罪之人,也是不知情之人,畢竟是皇后娘娘的父親。”
經過這麼動盪心絃的風波,白帝城感受到空氣中開始瀰漫出了一股陰涼氣息,風中的冷意吹落了略微變黃的夜。
白帝城道:“關於南陵國,調查到了什麼嗎?”
“那一晚出現左手拉弦女子定然是千年公主無疑。”
白帝城問道:“那麼,她爲何會突然出現,突然撤離?”
“怕是洞悉到了我們的佈局,至於離去,聽說南陵國皇上病危,不得不讓南陵國停止了這一次行動,有調查說太醫這些日子幾乎不離南陵皇宮,華千年也被纏住了。”
“南陵國,華儀歌?華千年?”白帝城握緊拳頭,現在的他也很想要去南陵國了,只要想到要去南陵國,就等於在撕開他心頭的疤痕,將過去的陰影疼痛重新拿出來。
周老翁恭敬,道:“陛下,現在不可貿然行事,大齊國情現在動盪不已,您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又強行運功,若是去到南陵國,等於羊入虎口,到時候怕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白白失掉性命。”
白帝城一想起南陵國的那些手段,與南陵國有宿命之劫,道:“那朕該如何?”
周老翁屏息,一拂玄衫,跪在白帝城的腳下,道:
“等!等陛下身體恢復如初,等大齊國情穩定,等大齊子民與兵力能成爲陛下最有力的後盾,等陛下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抵抗華千年的陰詭之術。”
眼下的白帝城的心緒太暴躁了,這樣做任何決定都是衝動的,必須讓他慢慢接受華慕嬈的離開。
“因爲當下蒼夷的大齊絕對不是南陵國的對手。”周老翁道。
它國正在玩弄權術之時,南陵正在改革強國;
它國正在改朝換代之時,南陵依然改革強國。
上官月兮都能夠在大齊王朝如此大搖大擺地走,足以可以推算出南陵國的強度。
灰暗天空下的大齊,國力正在衰竭的大齊,如何能夠跟鶴立羣雄的南陵爭鬥?
所以,等,等着白帝城改革與將大齊變成他能夠討伐南陵最強的後盾纔可以行動。
白帝城不甘心,也不願意等,卻又只能等。
即便花侯爺見了白帝城,花侯府中的人都認爲這件事情會有轉機,滿心期待着,豈料花侯爺搖了搖頭,頓時天牢之中,傳出了更爲淒厲的哭喊聲。
令天下噓唏的是花侯府沒能走出天牢。
繼南宮王府被賜死之後,花侯府繼後塵,趙王府與庚王府的黨政黨羽也人心惶惶。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皇家親情的悲哀,爲了未來興國之業,白帝城的手段無比駭人。
只是在臨死之前,傾城雪想要見白帝城一眼,雖然是癡心妄想,但是這也算是她人生中最後想要做的事情,說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稟告白帝城。
如此,正午時刻,傾城雪被領着進了御書房,原以爲會見到那個意氣奮發的明亮少年,卻不想見到比原來更冷更無情的他,閉着眼睛坐在皇椅上養神。
傾城雪身穿白色囚衣,寬大的囚衣穿在身上,將她的身形襯托得更加瘦弱,跪拜下來,匍匐在地上,道:“傾城雪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