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爺敢來這裡,自然做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小人知道,小人只是不希望涼王殿下別被這個信口雌黃謊話連篇的華慕嬈給矇騙了。”
許老爺說話時,腦袋始終不曾擡起來,更顯得恭敬與卑微。
百姓們見況,一看到大腹便便的員外服,一眼認出了那是許老爺,“許老爺嗎?是啊!是許家的家丁服。”
至於許老爺與華慕嬈有什麼過節呢?有人開始八卦言說華慕嬈的故事。
三天前,衆人聽說了,在華慕嬈大鬧南宮王府時,就與許老爺的癡傻兒子許之離當衆摟摟抱抱不成體統,關係曖昧。
次日,許老爺爲了愛子去花侯府提親,當場便許下了兩萬兩黃金,要將華慕嬈給娶回家去當兒媳,沒想到華慕嬈先口答應了,卻因華慕嬈逃婚,而婚事不成……
一時間,議論紛紛。
“短短五日,這華慕嬈本應該嫁給南宮世子,沒想到被妹妹奪了夫婿,後來要嫁給許之離,沒想到許之離死於非命,現在又攀高攀上了涼王殿下嗎?”
“沒錯,就是這樣的,有沒有感覺很邪乎,跟華慕嬈扯上關係的男人,非富即貴。”
“是啊,好命啊!不過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每一個貌似都沒有得到什麼好的下場,南宮世子名譽受損,許之離更慘,直接奔西。”
“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敢娶啊!皇上爲什麼讓涼王娶這樣……的女子呢?之前名揚天下大齊第一美人傾城雪,與涼王纔是一對舉世無雙的璧人,不過……”
“小聲一點,小心隔牆有耳啊!千萬別得罪了太子,倒是有小道消息傳,說此次賜婚跟曼陀夫人有關吧,皇太妃一直把曼陀夫人當女兒看,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測。”
“不管過程是怎麼樣,聖旨公告都是真的,可惜了涼王殿下,像華慕嬈那樣的女人怎麼能夠配得上涼王呢?”
……
華慕嬈見許老爺肥胖的身體,五體投地地叩拜着涼王,那種姿勢有多虔誠,看上去就有多可憐,一天不見,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關於許之離的仇,許老爺要怪在她頭上,她也無話可說,當初她也的確有答應穿上嫁衣,上花轎,騙了許之離。
許之離歡歡喜喜地說要娶她,不知不覺,她的腦海裡又回到了那個問題。
當初她不逃跑嫁給許之離,許之離是不是不會死了?關於有悔恨的問題,人下意識會考慮如果,其實也不過是一種遺憾,無法改變的事實,讓她脣邊增了一抹苦笑。
衆人一見有好戲可看,不自覺屏息等待着涼王的回答。
涼王望着許老爺,再看了一眼華慕嬈,開口道:“許老爺的意思是華慕嬈曾經騙過你?”
“是的,她之前親口答應要嫁給犬子,穿上小人準備的嫁衣,上了花轎之後,在花轎之中想盡辦法逃走,犬子驚慌失措,爲了尋她,最後卻白白的失掉了性命。”許老爺說到此處,心酸上涌,幾乎哽咽不能語,“涼王殿下,此女生性狡詐,實在是配不上涼王殿下啊!”
“是啊……是啊!”在一旁看戲的百姓們,連連點頭,都表示華慕嬈與涼王在一起的距離,簡直是天與地的巨大差別,是逾越不了的距離。
涼王聽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問道:“許老爺,按許老爺的說辭,本王有一事不明瞭,能否請許老爺爲本王解答一二。”
“王爺,請說。”許老爺擡起了腦袋,胖乎乎的臉上,眼睛深陷,眼圈之下是一層濃濃的青色,眼白處佈滿了血絲。
“許老爺既然說,華慕嬈答應心甘情願地嫁給許公子,那麼她爲何又要逃走呢?”
“呃……她……”許老爺望着涼王的眼睛,下撇的嘴脣猛地一下僵住了,深邃的眸光似乎能穿透你的思緒,看到你內心的最深處,如此的淡漠。
“許老爺?”
“這個……那個……花夫人說華慕嬈與犬子有緣,然後讓我上門提親,兒女成親,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許老爺之前的淚眼婆娑,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用袖擦汗,語調慌張。
“本王問的是華郡主是否心甘情願嫁給許公子呢?”
“這個……這個……”許老爺雙手握拳,心頭一緊,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涼王給了許老爺一個微笑,這個笑容到了許老爺眼中,則變得神秘異常。
許老爺有一種感覺,彷彿他所做的一切,眼前的這位王爺早已洞悉他來意不善。
看到此處,華慕嬈從之前的茫然錯亂,到了現在,心頭便一驚,沒想到涼王彬彬有禮的一個問題,便讓許老爺慌了手腳。
“華郡主?”涼王偏過頭來,和善的笑問道。
華慕嬈哪裡能夠置身事外,涼王雖然是在向她問此事,從他的眼神裡面,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深淵,無光無底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癡心所託非人,身不由己的女子,多麼可憐啊!
可憐也好,可悲也罷,卻沒有在他的瞳仁之中,察覺到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
無論怎樣,華慕嬈只想要說:“許老爺,我與許公子的事情,想必您心中有數。”
話音剛落,她轉身走入畫舫,給衆人無比灑脫又磊落的豔麗背影,在晚霞彤雲之下,夾雜着幾分寂寥。
衆人皆驚,好大的膽子,竟敢背對涼王殿下。
白帝城幽深的眸光略微一閃,頗有餘味,也隨之邁開了步伐,衆目睽睽之下,上了畫舫。
而許家管家看到涼王走後,心中深深的鬆了一口氣,之前跪在一旁乾着急,生怕涼王一個不悅,給許家帶來不可預見的災難。
許老爺因爲小少爺的死,受到的刺激太大,要不然怎麼會做出這樣荒唐的舉動來呢?
要知道不管將來如何,華慕嬈現在的身份是皇上欽點要嫁入涼王府的女人,你若在此時說華慕嬈的不是,豈不是在打皇上的臉嗎?
話都說了,道理也說了,許老爺只恨不能扒了華慕嬈的皮,抽了華慕嬈的筋。
也是說,原來不知他人心頭痛,只因未到你的傷心處。
無奈之下,許管家只好拍暈老爺,回去再作商議了。
經過這一鬧,明天想必又是滿城風雨了,只期盼大公子快些回來,後事難料啊。
等白帝城上了畫舫之後,映入臉的是滿江的波光凌凌,看之心曠神怡。
畫舫離開的河畔,啓程開往了鬱江江水,共享江水共長天一色的夕陽下的優美景色。
當白帝城走到船艙之中,看到裡面的“壯麗”場景,腳步不由自主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