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在這一刻,班彥濤失去了語言功能,臉色灰敗。原本以爲十拿九穩的事情卻突然脫出了他的掌控,讓他再也維持不了原本的風度。
他死死地盯着款款走來,氣場強大的班詠萱,在這一刻甚至忍不住懷疑她是人是鬼。
她不是已經死透了嗎?甚至他是親眼看着她下葬的,怎麼還活着?
班詠萱走到臺前,淡淡的語氣卻盡顯威儀,“既然我回來了,你也該從不屬於你的地方下來吧。”
班彥濤下脣被他咬出血來,他將從喉嚨口涌上來的血強吞嚥下去,勉強扯出一抹的笑,“看到大姐你平安無事,我真高興。”
班詠萱輕笑一聲,“真的嗎?我看你這表情,可一點都不像是高興啊。”
班彥靑看到班詠萱出現,倒是真開心,直接從自己的座位上跳了下來,飛奔到班詠萱面前,手握成拳頭,捶了下班詠萱的肩膀,“哈哈哈,我就知道妹妹你不會有事的。”
看到自己這位傻大個哥哥,班詠萱臉上的笑容多了一縷的真心,“我當然沒那麼容易死了。”
班彥靑說道:“既然你沒死,那幾具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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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詠萱嘆了口氣,說道:“在登基大典之前,祭司便占卜出儀式上會有一場的禍事,我便調查了一番,發現有人在祭臺上動手腳。只是我不知道幕後兇手,索性事先做好安排,假死脫身。”
班彥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然後他搖搖頭,“那你也該暗示我一下,害我以爲你真的死了,還哭了一場呢。”
班詠萱說道:“勞大哥你傷心,是我不對。只是大哥你性格耿直,只怕會露餡。”
班彥靑不得不承認這話的確很有道理。若是他知道的話,肯定做不出悲傷的表情。
班詠萱繼續道:“雖然我和祭司當時成功脫身,但那時候被木頭砸中,受了些傷,這兩天才好轉了一些。”
班彥靑咬牙切齒道:“二弟真是心狠手辣,爲了皇位,對你和祭司狠下殺手。”
班彥濤這時候也從臺上下來,“二哥已經畏罪自殺,也算是幫大姐你報仇雪恨了。”
班詠萱似笑非笑看着他,“是嗎?只怕不見得吧?真正的幕後黑手還逍遙法外呢。”
班彥濤聽了這話,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班詠萱面容肅穆,“將班彥濤拿下!班彥濤試圖謀殺君王,嫁禍於二弟身上,罪無可赦!”
班詠萱身後的護衛隊們一窩蜂地將班彥濤給圍住。場上形勢突變,班彥濤的那些心腹們也都被團團包圍着。
朝顏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一幕,悠然地喝茶。班詠萱的手段不可謂不厲害,藉着班彥濤的手殺了二皇子班彥希,然後再出面以這罪名解決掉班彥濤。
至此北紹國所有的不穩定因素都被她一併解決。
朝顏冷眼旁觀班詠萱拿下班彥濤,當着諸國來使的面,數着他犯下的罪名,弒君,弒兇,殘害忠良,罪行可謂是罄竹難書。
班詠萱將證據放在人前,然後直接斬殺了班彥濤,不留後患。
在殺了班彥濤後,班彥濤的心腹們則是被關押進大牢之中,擇日再審。
班詠萱接過了染血的王冠,戴在頭上,然後站在臺上,宣佈她是北紹國的新皇。這儀式雖然不如一號那時候隆重莊嚴,但是看着地上班永濤的屍體,沒有人會小看這位北紹國的女皇。
在這樣嚴肅的環境下,第一天的登基大典便落下了尾聲。
……
朝顏回去後,換下了身上的朝服,同盛非、褚經年說道:“班詠萱的登基也不知道算好事還是壞事。”
盛非有些不解,“你不是同她關係不錯嗎?而且還幫了她一把。”
班詠萱在昨天便打扮成丫鬟,找到了朝顏,讓朝顏幫忙將她帶進宮去。朝顏便讓她和老祭司混在隊伍之中,因爲天氣冷的緣故,不少人都圍着圍巾,妝化濃一點,也不會被發現。
朝顏說道:“但是個人關係在國家利益面前並不算什麼。”
若是兩國起了衝突,班詠萱怎麼可能會顧念着而手下留情。相反的,朝顏也不會這麼做。
褚經年倒是能明白朝顏的想法,淡淡道:“班詠萱殺伐果斷,頗有城府,她當北紹國女皇,定能讓北紹國日漸強大。”
北紹國越厲害,對大穆的威脅就越大。
朝顏說道:“換做是班彥濤的話,就他那腦子,到時候稍微挑撥一下,他就會沉浸在內鬥之中,無法自拔,哪裡還有工夫好好管理國家。”
朝顏忽的笑了,說道:“不過也沒什麼好遺憾的,我不認爲自己會輸給她。”
就算北紹國會越來越強又如何,只要大穆更強,班詠萱又是識時務者之人,自然會選擇合作。
她有功德系統做金手指,還有前世的閱歷和知識,若是這樣還會輸給班詠萱,那麼她還不如自盡算了。
盛非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這些年來朝顏的無往不利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想起了和朝顏的生意,忍不住笑了,“嗯,那我們燒酒的生意,應該可以直接和這位女皇合作吧?”
這可是北紹國最大的靠山,到時候誰敢使絆子。
盛非一臉嚴肅地說道:“那麼合作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我覺得看在你的份上,女皇怎麼也不會佔我們便宜。”
朝顏嘴角抽了抽——盛非這是打算讓她使用美人記不成?
褚經年黑着臉,“你當我死了的嗎?”
當着他的面,讓他妻子去勾引別人,就算那人是個女的!褚經年活動了一下關節,陰測測說道:“來,這邊天氣挺冷的,我們出去活動一下筋骨,也好讓身體暖和起來。”
盛非聽了這話,頓時覺得渾身都疼,連忙說道:“這屋裡燒着火盆呢,已經很暖和了。”
“不夠。”
盛非的反抗在褚經年面前根本不夠看,褚經年直接將他拖出了屋子。一會兒,慘叫聲響起,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朝顏認真對蘭七和小蘋說道:“看到了沒有?這就叫做不作死,不會死。”
蘭七和小蘋一起用力點頭,心中都覺得盛非是自己作死,明知道駙馬最煩公主外頭的那些爛桃花,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朝顏十分歡樂地和其他人一起看盛非的熱鬧,要不是外頭天氣冷,她們甚至還想搬個小板凳呢。
等褚經年教訓完盛非回來以後,朝顏忽然想起了之前和褚經年的打賭,提醒他,“別忘了我們的打賭!”
原本朝顏就有讓手下盯着那位星星姑娘,等班彥濤的死訊從宮裡傳出來以後,那些星星姑娘立刻首飾好細軟,藏了起來。顯而易見,她背後的人就是四皇子。之前打賭的時候,褚經年賭二皇子,而她壓的是四皇子。
褚經年忽的感覺背上竄起了一陣的寒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知道了。”
因爲心中那不好的預感,他忍不住說了一句,“娘子可千萬要手下留情啊。”
朝顏笑眯眯說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她心中琢磨着,褚經年是要戴貓耳呢,還是戴狗耳朵?唔,乾脆兩個都戴好了,到時候兩個都畫下來!她還能夠讓系統拍下照片呢。
……
今天的北紹國依舊一如既往的冷,朝顏乾脆讓人晚上燙小火鍋吃。北紹國這裡的羊肉和牛肉都十分肥美,切成薄片,往鍋裡一燙,別提多美味了。
她還讓手下去買了一些小青菜回來,價格自然比平時昂貴,不過這點錢她還是吃得起的。
在聽說她這邊吃火鍋後,其他人也跟着過來蹭飯了。
柳妙陽十分自覺地拎着幾條魚回來,朝顏讓廚房削成魚片。
朝顏看着大搖大擺坐下來的班詠萱,眼皮跳了跳,“你真閒啊。”
明天就是閱兵了,這人還跑來和他們吃小火鍋,真不怕她在她碗裡下瀉藥。
班詠萱將羊肉涮了涮,然後放在朝顏的碗裡,說道:“嚐嚐這羊肉,肯定比你們大穆的好吃。這是小羊羔的肉,最鮮嫩不過了。”
朝顏吃了一口,滋味鮮美無比。
褚經年冷冷道:“不勞女皇費心,您吃自己那份就可以。”
若不是這是北紹國的地盤,褚經年絕對會將她丟出去。
班詠萱哼了哼,說道:“不是我自誇,這涮羊肉的本事,我說自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你熟度肯定掌握得沒我好。”
朝顏很無奈,只能夾了一個魚丸和剛燙好的青菜到褚經年碗裡,免得他又開始吃醋。
至於班詠萱,她想吃的話還是自己燙吧。
班詠萱見好就收,先回答了一下朝顏先前的問題,“閱兵有大哥在,這是他的強項,他肯定會安排妥當的。”
她掠過這事,嘴角勾了勾,“我這邊倒有個想法想同你討論一下。”
朝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班詠萱一邊感慨着對方的麗色天成,姿容絕世,一邊笑道:“先吃飯吧,等吃完了,我們秉燭夜談也是可以的。”
朝顏嘴角抽了抽,這人怎麼總是喜歡將話語說的曖昧無比。
她充耳不聞,開始專心致志地解決面前的食物。
等吃飽了以後,朝顏給大家泡了茶,然後才和班詠萱進屋裡討論事情。
她沒忘記將褚經年和柳鳳霖一起叫上。
班詠萱掃了柳鳳霖一眼,含笑道:“我那位二妹妹只怕要傷心了。”
朝顏讓柳鳳霖進來,便是表達對他的信任。班詠萱並非傻子,稍一聯想,便猜到柳鳳霖先前不過是在她那妹妹班詠霓面前做戲罷了。
柳鳳霖微微一笑,“我家有賢妻,二公主的美意我只能辜負了。”
或許是因爲別人同在現場,班詠萱沒有說太多的廢話,開門見山說道:“你對於契州和陝州有什麼想法?”
契州和陝州是大穆和北紹的歷年來的兵爭之地。在大穆人眼中,這土地是屬於他們的。但是在北紹國眼裡,這兩塊在兩百年前還隸屬於北紹國,後面才被大穆給搶了過去,總之就是一筆的爛賬,誰也不服誰。
於是最後達成共識,這兩個州就當做是中間地帶,誰也不能過去。
朝顏自然是想過這問題的,慢慢說道:“契州和陝州都地大物博,土壤肥沃,擱置在那邊實在浪費了。”
班詠萱撫掌笑道:“我和朝顏心有靈犀呢。放那邊的確很浪費。所以我琢磨着,或許這兩個州,可以由我們兩國人共同治理。”
“我們可以弄個聯合軍隊,兩邊各出一隻軍隊。”
朝顏挑了挑眉,這倒是不失爲一個好主意。她擡眼看向班詠萱,“若是有紛爭的話怎麼辦?”
班詠萱淡淡道:“按照禮法來處理。這兩塊地所遵循的律法自然得綜合大穆和北紹。若是官員們有所分歧,那時候再上報朝廷。”
這倒也不失爲一個法子。若是真如此的話,這兩個州的知府選擇上便得花費一番功夫。
首先性格得夠圓滑,能夠處理好不同勢力的關係,但也不能毫無原則,處處讓步。再來,不能歧視北紹國的人,得一視同仁。
這些條件看似簡單,但真要挑選出合適的,還真不容易。若是在別的州,當地便是知府最大,但若是契州和陝州的話,可就不是一家獨大了。
朝顏腦海中忽的閃過了一個名字,若是她的話,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施溫雅。
朝顏當欽差的時候,曾經認命施溫雅爲知府,而施溫雅也是大穆歷史上第一個女知府。她在秦州已經當了兩年多的知府了,每一年的評價都是優等。
對於施溫雅下一步的官職不少人都頗有微詞。很多人覺得她先前當知府,只是權宜之計,現在秦州穩定了,也該換個新知府過去。
若不是有朝顏在,只怕那些人會說的更過分,畢竟在他們眼中,女人就該乖乖呆後宅相夫教子。還有一些人覺得施溫雅直接當知府,對那些十年寒窗苦讀的士子們並不公平。
或許是爲了給朝顏鋪路,穆武帝依舊留施溫雅當秦州知府。只是等施溫雅任滿以後,該何去何從,卻尚未考慮好。
朝顏現在便想到了她,讓將施溫雅調過來的話,便會空出秦州知府這麼一個肥差,想來大家的牴觸並不深。施溫雅完全可以在這塊土地大施拳腳,等她做出了成績,其他人也就無法再忽視她,污衊她了。
想到這裡,朝顏臉上的笑意加深,只是她話語說的十分慎重,“茲事體大,並非我一人能做主的。我得問過父皇的意見。”
“這是當然。我也只是提前同你說這事,讓你做好心理準備罷了。”
朝顏覺得這件事的可行性還是不小的。若是成立的話,兩國的關係越發緊密,日後發生戰爭的可能性就越低。
因爲天色已晚的緣故,班詠萱說完正事後,便返回皇宮中。
她把玩着那紅寶石製成的王冠,就彷彿那只是一件擺設。
她的侍女給她泡上一杯酥油茶,不解道:“陛下,我們維持現狀不是挺好的嗎?爲什麼要同大穆合作?”
尤其是這一舉措,多少會引發民衆的不滿,畢竟幾年前,北紹國才被大穆打得落花流水,那一戰被俘虜了一個公主,兩個皇子。
班詠萱說道:“這是老祭司的意思。”
她想起了老祭司同她說過的話——他在朝顏身上看到了不同尋常的未來。
班詠萱低低笑了笑,維持現狀自然可以,但遲早會被大穆甩得越來越後面,還不如保持合作關係。雖然她也曾想要開疆擴土,讓北紹國在她手上發展爲最強盛的國家,萬國來朝。
不過班詠萱冷眼旁觀大穆這幾年來,糧食產量增加,棉布價格越來越低,能夠吃飽穿暖的百姓越來越多。而北紹國卻一直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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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追不上對方的腳步,那就乾脆同他們搭一程好了。
她抿了口茶,目光落在前面的空氣中,眼神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