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莫測的未來
戚納海的家早已變賣出去了,他現在住的地方,是在民巷裡租住的一間房子,巷子裡漆黑,這個時辰住在這裡的百姓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閻以涼走在前,地上的坑坑窪窪對於她沒有任何阻礙,衛淵跟隨她行走,姿態悠閒的倒像是深夜散步。
“應該就是這兒了。”詢問了多人,他們也說不清戚納海具體的住址。
看了一眼破爛的院子和漆黑的房間,衛淵不做意見,全聽她的。
直接躍起翻過院牆,閻以涼快步直奔緊閉的房‘門’,一腳踹開,眨眼間掠進房內。
衛淵也翻過院牆,他穩穩落地,進入房間內的閻以涼也出來了。
“不在。”和陸白一樣,都消失了。
“現在可以連這個戚納海一同通緝了。”雙手負後,衛淵薄‘脣’微揚,這個夜晚的收穫頗多。
“雖然還有疑點,不過通緝也是可以的。”自徐大廚他們死後,戚納海和陸白都再也沒有‘露’過面。而昨天,他出現的地點是陸白家附近,這更是一個疑點。
“閻捕頭,不知你能不能離開六‘門’,到我這裡來。”笑意浮上眼底,衛淵垂眸看着她,提議道。
擰眉,閻以涼審視了他一番,然後搖頭,“不能。”
“拒絕的如此乾脆,再想想,仔細思考之後再告訴我。”剛剛的答案,衛淵可以當做沒聽見。
“少廢話,回去吧,明天通緝戚納海。”越過他,閻以涼一腳踹開大‘門’,走出小院兒。
夜深人靜,街上除了一些商鋪‘門’口掛着燈籠,幾乎沒什麼光亮。
往關府的方向走,衛淵始終沒有離開,看樣子還是要將她送回去。
“你可以回去了,在我這兒,沒有危險。”她不對別人構成危險就天下太平了。
“我有沒有與你提起過,關於那個銅牌,調查出了一些線索。”沒有理會她的話,衛淵忽然道。
“什麼線索?”小銅牌,取安亦的錢的人,還有衛淵父親的白骨下,都出現過的那個小銅牌。
“在齊州最大的瓷器商那裡,查到了有戴着同樣銅牌的人出入過,看樣子,也是去取錢的。”這幕後之人,廣撒網,爲的就是錢。
“當初的樑家也很有錢,安亦倒賣‘私’鹽的生意也很賺錢。最大的瓷器商,想來也富裕的不得了。”真是有意思,那個幕後的勢力,一直在找錢。
“我認爲,當年樑家的錢並沒有被全部拿走,因爲在我調查樑家的時候,也發覺有其他人在調查樑家。”這事兒,衛淵沒有與閻以涼說過。
看着他,閻以涼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你的意思是說,樑家還有錢藏起來了?”
“嗯。我調查樑家的出處,曾住在哪裡,在何處發跡。也有人在同樣的調查樑家曾住在何處,如果這個人不是你,那就是幕後的那個人了。”想來樑家必定有多處的住址,或許,有錢就藏在那裡,否則他們爲何調查個沒完沒了,畢竟樑家已經消失十多年了。
“我從來沒調查過,至少在你出現之前,我從來沒想過去調查樑家。還有錢?樑家真是神秘。”不知做的什麼買賣,居然有錢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了。
“所以,若是繼續調查下去會發現什麼,你都不要驚訝。如果能找到錢,這些錢也是你的,我先聲明,我不會動分毫。”當初他父親去樑家就是衝着錢去的,儘管他不知詳情,可是也聽到了一些。
“哼,你若是能找得到,就都給你了。”閻以涼冷哼一聲,錢?她上輩子就爲錢賣命,最後沒落到什麼好下場。這輩子,她不打算爲錢賣命了,畢竟上輩子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
“這麼大方?儘管我也很喜歡錢,但是該拿的拿,不該拿的我不動分毫。我只是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你,讓你有些心理準備。畢竟事關你們家,你有權利知道。”調查了這麼多年,收穫甚微,衛淵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免得到時她埋怨他。
“你若是不出現,我這輩子都不會對樑家的事情有任何的興趣。不管是十五年前還是現在,我都對樑家沒什麼感情。不過,既然已經查出了一些端倪,我也感興趣了。若是再有什麼進展,希望衛郡王如實告知。”她倒是真的想知道,那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有如此大的勢力。
“嗯,能不隱瞞的,我不會隱瞞。”頜首,衛淵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
“儘管我對你的*沒什麼興趣,不過,事關樑家的還是要說,有見不得人,我會自動篩選忽略。”比如說,他父親當年就是因爲錢而去的樑家這事兒,她就當做不知道,免得毀了老衛郡王的一世英名。
笑意浮上眼眸,衛淵擡手落在她肩膀上,順勢捏了捏,“閻捕頭,你確定要聽我的*麼?”
“廢話連篇,無用的我纔不聽。把手拿開,然後滾蛋。”掃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手,修長好看。
“自從和你相認,你知道你罵過我多少次了麼?”放下手,衛淵揚起眉尾,幾分不滿意。
“不記得了,衛郡王。”一句衛郡王,更像是諷刺。
“待我回去數數,然後明天告訴你。”衛淵正‘色’,似乎真的要數一數。
“隨你,走了。”話落,閻以涼轉身離開,背影瀟灑。
看着她消失在視線當中,衛淵才離開,夜‘色’濃重,靜謐安然。
翌日,戚納海的通緝令也下達了,整個皇都,貼滿了戚納海和陸白的通緝告示。
衛淵的護衛整夜都在皇都搜捕,於晌午之時,終於有了進展。
“陸白被帶回來了,閻捕頭,要不要去聽一下審訊?”柳天兆從外面快步趕回來,傳遞這個消息。
鄒琦泰長嘆口氣,“好,抓住了就好。”
“戚納海呢?”閻以涼現在覺得,陸白已經不是問題了,問題重重的是戚納海。
“還沒動靜,他們將陸白帶回來後就又去搜捕戚納海了。衛郡王的護衛真是鐵打的,比咱們能幹。”這種話從柳天兆嘴裡說出來,也確實稀奇。
“聽你誇別人,真詭異。”閻以涼無言,柳天兆的誇讚聽起來更像是罵人。
“我這可是真心實意的,他們做事都沒有埋怨。這若是咱們或者其他人,一整夜不歇息第二天還要繼續搜捕,早就罵娘了。”儘管他們還是會聽令去搜捕,但罵娘是肯定的。
“在哪兒找到的陸白?”站起身,閻以涼自然要去看看。
“在東城客棧的柴房裡,他給了客棧掌櫃的不少錢,但是不住客房,還請求他們不要說出他住在那兒。”所以找他費了些時間。
“他看起來不像是躲避官家,倒像是在保命。”閻以涼眯起眸子,若逃避官家,應當早早離開皇都纔是。
“所以啊,這事兒啊有意思。”柳天兆輕笑。
“無論如何這案子進展很快,天兆和師妹,你們倆繼續協助衛郡王,直至結案。《鬼途手錄》這本書皇上也看了,據說皇上還‘挺’喜歡的,總是要比那些杜撰太祖的軼事雜談要好得多。這案子儘快結了,也還《鬼途手錄》一個清白。”鄒琦泰開口,衛天闊的旨意,自然也是他必須要做的。
“沒想到皇上也喜歡這本書,嘖嘖,閻捕頭,你還能說我無聊麼?”柳天兆笑的得意,當初他沉‘迷’小說裡,閻以涼可是好一頓諷刺他。
掃了他一眼,閻以涼恍若沒聽見,舉步走出前廳。
刑部公堂,衛淵已經在審問陸白了。不同於想象,陸白看起來好似已經失去了‘精’神一般。
癱坐在地上,他一副很驚恐的模樣,衣服也髒兮兮,頭髮‘亂’糟糟。
衛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喝茶,十分悠閒。
與柳天兆走進來,兩個人同時盯着陸白,和他們想象中的有點差距。
“問出什麼了?”看了一眼衛淵,這廝安逸的很。
“你再‘交’代一遍吧,說給閻捕頭聽聽。”放下茶盞,衛淵看向閻以涼,話卻是對陸白說的。
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閻以涼轉身坐下,看向癱坐在地上的陸白。柳天兆在對面坐下,也想聽聽陸白怎麼說。
“我、、、我知道孫大廚,楊大眼兒,還有姜爺都是誰殺的。”陸白開口,聲音有氣無力,看起來許久沒吃飯了。
“戚納海?”看着他,閻以涼淡淡的開口。
“沒錯,就是他。我就知道他會報復,誰想到他這麼狠毒,把他們都殺了。”說着,陸白的驚恐似乎也到了頂點,眼淚都流了出來。
“報復?你們做了什麼他要報復?”柳天兆不解,因何報復?
“我們、、、、我們騙了他的錢。”一句話出口,陸白再也說不出話了。
柳天兆揚起眉尾,看向對面,“他們騙了戚納海的錢,所以戚納海報復他們,便一一的宰了他們?”
“他們可不止是騙了錢,而是將戚納海所有的身家都騙走了,並且,還給他下毒,打算毒死他。所幸戚納海命大,那些毒也沒把他毒死,然後他開始了報復。”衛淵淡淡開口,字句都是諷刺。
“他們雖然該死,但戚納海殺了張揚,足以砍掉他的腦袋了。”閻以涼依舊滿臉冷漠,誰都不值得同情。
“現在,只差抓住戚納海了。”柳天兆靠在椅背上,現在兇手是誰已經很清楚了。
“昨天我們見到了他,他也看見了我們,相信他肯定也知道我們是去找陸白,那麼很快就會找到他身上。他現在,還會在城裡麼?”衛淵看着閻以涼,想聽她的意見。
“等等,我們昨天見到戚納海了?”柳天兆一詫,他怎麼不知道。
“在去往陸白家的巷子裡。”看着陸白,閻以涼又想起個事兒,“陸白,你看過《鬼途手錄》這本小說麼?”
滿臉鼻涕眼淚的陸白搖頭,“沒、、、”
扭頭與衛淵對視,倆人心裡有了底,在陸白房間裡搜出來的那本書估計是戚納海放進去的。昨天他正好就在陸白家附近,也知道官府肯定會查到他們這個圈子,所以,栽贓嫁禍。要是他能在官府找到陸白之前找到他,完全可以‘弄’死他,再僞造個自殺的現場來。
“我想起來了,有個鼻青臉腫的瘸子,那是戚納海。”柳天兆終於想起來了,就是那個人。
“恭喜,你腦子終於派上用處了。”閻以涼沒任何表情,說的話也難聽。
柳天兆習以爲常,一邊搖頭感嘆,“真是強悍,膽子這麼大。和咱們碰了個照面,居然面不改‘色’,心理素質之強,難以想象。”
“證據確鑿,而且戚納海蓄意殺害官府人員,可以大肆全城搜捕了。”將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勢必要抓到他。
“嗯,已經通知了順天府衙,現在他們正在滿城搜捕。”大面積多人員的搜查皇都上下每一個角落,除了皇宮,任何地方都得接受搜查。
“可憐張揚,本是青‘春’年華,還能大有作爲,卻因爲你們這羣人渣送了命。”柳天兆搖頭,頗爲不忿。
“把他帶下去吧,謀財害命,也別想逃過懲處。”閻以涼聲線冷漠,這些人都不值得可憐。
這裡沒有別人可以命令,等級最低的就是柳天兆。沒辦法,他站起身,親自拎着陸白離開公堂。
閻以涼也站起身,手卻忽然被衛淵抓住。
“再坐一會兒,我可以和你打賭,用不上半個時辰,戚納海就會被押送回來。”看着她,衛淵面容如‘玉’,這麼近的距離,他的五官如此清晰。
看着他,閻以涼手成拳,微微用力,就從他手中掙脫出來,順便還打了他一巴掌,“不許動手動腳。”
手指被打紅,衛淵看了一眼,然後緩緩收回,“一定要下手這麼狠麼?很疼的。”
“昨晚去賭坊見識了賭錢,你也上癮了?據我所知,皇都一些皇親國戚閒來無事倒是經常聚在慶王的府上賭錢,你可以去那兒,肯定受歡迎。”皇都的皇親國戚恨不得都和衛淵沾上點關係好從他那富裕的固中搜刮些什麼來,奈何他進了刑部,朝五晚九太過規矩,想接近他都很難。
“我更想和你賭。”衛淵緩緩搖頭,他不會和任何對他有目的的人牽扯上關係。
“沒興趣。”坐下,閻以涼冷酷拒絕。
“來一局,我賭半個時辰之內他們就能將戚納海帶回來。”她不願意賭,衛淵卻興致勃勃,那眸子泛着光,如同星子。
扭頭看着他,閻以涼明顯不耐,將近一分鐘後,她哼了哼,“一個時辰。”
笑意浮上眼底,他的臉恍若生‘花’,“輸了怎麼辦?”
“你若輸了,我就一腳把你踹到刑部大‘門’外去。”咬牙切齒般,閻以涼沒什麼好氣。
“你輸了怎麼辦?我也把你一腳踹到刑部大‘門’外?”揚起眉尾,衛淵看着她,那滿目興味兒的模樣倒像是很想試試。
“你可以試試。”黑白分明的眸子皆是冷厲,她這句試試,估計沒人敢挑戰。
笑,一時間,整個公堂裡似乎只能看見他的臉。
“你若是輸了,那麼我接下個案子的時候,你就跟着我辦案吧。”她不離開六‘門’,他也無法向佟尚書提議把她調到三‘門’去。
“你還會接案子?你來刑部不就是爲了調查樑家麼。現在調查無望,你應該換個方向,離開刑部。”在刑部也調查不出什麼來。
“相信我,這麼多年,我各種調查的方法都試過了。我在想,若是仍舊找不出幕後黑手的行蹤,我就來一招引蛇出‘洞’。”看着她,衛淵的眸子緩緩浮現冷凝。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引蛇出‘洞’?衛淵,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擰眉,閻以涼不贊同。
連幕後之人是誰都不知道,切不可將自己暴‘露’出來。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薄‘脣’微揚,他的安慰並不能說服閻以涼。
“衛淵,你最好聽我的。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可以等一個十年,也可以等兩個,三個。但決鬥的機會只有一次,你必須保證你能贏,否則就不要妄動。”閻以涼一字一句,盯緊了衛淵的眼睛。
看着她,衛淵的笑凝聚在‘脣’角,緩緩擡手,他溫熱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臉側,“我知道。”
眼睫微動,閻以涼擡手抓住他的手指從自己的臉側移開,“再說一遍,別動手動腳。”
“別擔心,總有辦法的。”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說的話也模糊不知其意。
不語,閻以涼掙開自己的手看向別處,他的話,她明白。
不過,有些恩是一定要報的,一些事情或許很美妙,但是,不可與恩惠相比。
她答應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就算不完美,也一定要做。
看着她的側臉,衛淵的眸‘色’變深,他要做的,就肯定要做到,就算很艱難,那也攔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