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哦之聲不絕於耳,牀上男女似乎完全沉浸在魚水之歡中,連有人站在門口都不知道。
陸葉站在門邊,閉了閉眼,試圖穩定自己的心神,可手裡拿着包裝好的起司生日蛋糕還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碎得慘不忍睹,一如她最後留存給那個男子的心。
牀上的一對男女這才如大夢初醒般,注意到門邊的人,嬌小的女子發出一聲尖叫,連忙拿被子遮住自己的紅痕遍佈的嬌軀,男子在看清楚門邊站着的人,滿是情慾的眼瞳瞬間緊縮,喉間聲音乾澀驚懼:“葉子!你……。”
陸葉垂下眼,淡淡道:“我打擾你們了麼,不好意思,我在客廳等你。”說罷便將門帶上,晃悠悠地坐在沙發上,腦中一片空白。
只聽到房間裡面一陣東西呯咚亂響,伴隨着女子細細的哭聲,過了好半晌,章軒的房門打開來,連小薰扶着章軒慢慢走出來,兩人都還算衣着整齊,連小薰身上和章軒一樣套着件大襯衫,只是章軒的襯衫套在嬌小的她身上像一件裙子,只露出一雙細長白嫩的小腿,整個人看着楚楚可憐。
兩個人站在那裡倒像是穿着情侶衫的一對兒。
他們是一對,那她算什麼呢?
陸葉自覺荒謬,嘲弄地彎起脣,看向章軒:“這就是你給我的生日禮物麼?”
“生日?!”章軒一怔,如遭雷擊,對了,今天是陸葉的生日,他怎麼會忘了,如果不是他不記得今天是她生日,她說過她會提早回來,自己也不會……想到這,他連忙解釋:“不是的,葉子,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記得了是麼?”陸葉疲憊地閉上眼,她一個星期前就提醒過他,今天,是她的生日。
而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記得他的生日、他的複診日期,他的醫保卡號,他的一切的一切,而他竟連她提醒過的日子,都不記得了。
章軒漲紅了白淨斯文的臉,手足無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今天得到我可以站起來了的消息,太高興了,喝多了點才……。”
連小薰一臉淚痕,忽然‘撲通’一聲給陸葉跪了下去:“葉子姐,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軒哥哥,你原諒他好不好,求求你!”
“小薰,你幹什麼,快起來!”章軒惶然又無奈地連忙去扶住連小薰。
“不,葉子姐不原諒你,我就不起來,一切都是我的錯!”連小薰固執地跪着。
她冷冷地看了眼連小薰:“你給我閉嘴,我是在和他說話不是和你!”
不是故意的,酒後亂性,他們當她是傻瓜麼?
“葉子姐……。”連小薰蒼白着臉低下頭,蒼白的小臉楚楚可憐,看得章軒心頭一軟,看向陸葉的眼神竟不自覺有了一絲懇求和責怪。
責怪?
他有什麼資格這麼看自己,倒好似自己纔是那個棒打鴛鴦的壞人……
陸葉心中悽然,冷冷地問:“多久了?”
“我……。”章軒看着陸葉清泠泠的眸子,原本到嘴的謊話,卻吐不出來,最後還是頹敗地道:“第二次。”
“第二……好,很好,什麼時候第一次?”
章軒咬着牙,老老實實地道:“媽來的第二天,也是喝多了。”他知道陸葉的性子,如果騙她,那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可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章含來的第二天?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星期,陸葉無言以對!
“葉子,我真的不是有意,可是不知道喝多了,又怎麼會……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章軒滿眼期待地望着陸葉,他原本不是這麼忍不住的,只是不知爲什麼,每次喝多了一點下半身都燥熱得無可忍受。
“葉子姐,你一定要原諒軒哥哥,我求求你了!”連小薰忽然上前,就要去抱陸葉的小腿。
陸葉心下一陣噁心,一把推開她,嗓音嘶啞:“滾開,別碰我!”
也不知怎麼地,連小薰就一下子往旁邊跌,竟是撞到了頭,額頭上頓時紅了一塊,血絲滲了出來,就這麼暈了過去。
“小薰!”章軒趕緊一把抱住連小薰,隨後責怪地瞪着陸葉:“葉子,你幹什麼不能好好說話,要動手,這不是她的錯,你有什麼衝着我來!”
聞言,陸葉臉色一白,心頭窒息得無法呼吸,忽然輕飄飄地一笑:“是,不是她的錯,不是你的錯,其實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自量力佔着你七年,都是我的錯,從今天起,我們改正這個錯誤。”
說罷,她起身,拎着包,再無可忍受地奪門而去。
“葉子!”章軒想去追,可懷裡卻還躺着一個嬌弱暈迷的連小薰,叫他怎麼放得下。
他將連小薰吃力地挪到沙發上,心頭一片混亂,葉子,會回來的吧。
她是個很容易放下的人,不論他因爲腿傷怎麼發作她,或者兩人因爲他媽媽的原因吵架,她擦乾了淚都會轉過頭來哄自己,原諒自己,這次也一樣吧,他們在一起七年了,他只是犯了個小錯而已,她不生氣了就會回來了,每次他轉身,都能看到陸葉,她是那麼愛自己。
就這麼安慰自己,章軒的心彷彿寧靜下來,去找醫藥箱照顧連小薰,可心頭卻莫名地充斥着揮之不去若有所失的陰影。
只是他不明白,一個容易放下別人過錯的人,要放棄一段絕望腐朽的感情,會比一般人更容易。
章軒轉身沒看見的是,沙發上昏迷的女子,忽然睜開了眼,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對不起,葉子姐,我愛着軒哥哥很多年了。”
連小薰眼角流下的淚苦澀又甜蜜,她並不是一個沒良心的壞女人,她和陸葉、章軒從高中開始也算青梅竹馬,只是連小薰比他們低一個年級,一直都像個小妹妹一樣跟在陸葉和章軒身後,被他們寵愛着。
只是,愛情,永遠是排他的,她真的不想只做一個小妹妹而已。
——
盛世會所——爵士酒廊
駐場的外籍樂隊正吹奏着上世紀七十年代百老匯經典的曲子,纏綿而跳躍,外籍金髮女主唱一身酒紅性感小禮服輕吟淺唱,酒廊裡頗爲熱鬧,卻不似酒吧的嘈雜,處處散發着優雅情調。
當然,這情調也非常昂貴。
“葉子,你不能再喝了。”莉莉無奈地拉住幾乎算是癱軟在吧檯邊的陸葉。
這裡的酒是按杯算的,全是國外進口的名酒,大部分的人都是來品酒的,照陸葉這種喝法,一個月工資很快就沒了,她不是不知道陸葉爲了她的未婚夫對錢看得很重。
“爲什麼不能喝,你看不起我是不是,老孃好歹也是外企白領,老孃被盛世開除了怎麼樣,我就不能來消費嗎,我是客……客人,客人就是上帝,我是上帝!”陸葉‘蹭’第一下豎起身子,滿眼通紅地不滿嘟噥。
你說這廝醉了嘛,她說話又條理清晰,你說她沒醉嘛……
“嘔……。”
“哎呀,你可別在這裡吐啊!”莉莉驚慌失措,連忙招呼酒保:“JAY,你看着她,我去叫其他人來幫忙。”
JAY無奈地點點頭,又是一個失戀的傢伙。
陸葉‘嘿嘿’地對着燈光傻笑,她不缺錢,她再也不用這樣努力地掙錢了,她要好好地花個夠,一出門,她就直奔燕莎百貨,刷爆了自己攢了許久的一張卡,換來一身高貴的小禮服和華麗蒂凡尼首飾一套,要不怎麼可能走得進盛世的酒廊。
購物的感覺真爽,果然真貨就是和她在西單買的仿貨不同啊!
她買到了想了很久的東西,爲什麼卻不開心,陸葉邊笑着,笑着,笑得眼淚都滑下來。
“又哭又笑,你是神經病麼?”男人邪肆的聲音忽然在她身邊響起。
陸葉一擡頭,淚眼朦朧間看見身邊站了個身材修長的男人,一張俊美到有些妖異的臉,正一臉不懷好意又鄙夷地看着自己。
看着陸葉呆怔地望着自己,口水都要流下來的花癡樣,然東東不屑地挑起修得精緻的眉,今天真是好運,他上個衛生間居然讓他在這裡再次遇到這個死女人,今兒他有的玩了。
“你是誰啊,人妖?”陸葉楞了半天,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男人,沒好氣地嘟嘟噥噥又趴回桌子上了。
這一下,可沒把我們東東小太爺氣得那叫個一佛昇天,二佛出世,這個傻逼女人害自己丟那麼大的臉,居然不認識自己,這就算了,還敢說他是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