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宋明楓正探頭探腦,看見兩個妹妹不在母親身邊有些迷惑,卻冷不丁地看見父親將自己的母親從牀上給拽了下去。
看着忠靖候那冰冷無情的側臉,他到底是李氏的兒,急忙跪在地上驚慌地道,“雖然弟弟沒了,可是父親也不能指責母親。母親心裡也傷心啊!”
他俊俏的臉孔在忠靖候的眼中格外的可惡。
“果然,你還是一心向着你的母親。”
雖然宋明楓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忠靖候卻覺得他什麼都知道。
這竟然敢爲了母親哄騙他這個父親。
“母親,母親……”宋明楓就吭哧吭哧地憋不住一句話來。
他雖然因前些時候李氏有孕怠慢了自己有些心結,可是實在話,他的心裡還是母親更要緊些。蓋因忠靖候可不是隻有他這一個兒,想要繼承忠靖候府的爵位,他還是要靠着自己的母親李氏的。
他抿了抿嘴角,忌憚地看到在這個時候無聲無息了的宋明嵐。
感覺到宋明楓偷偷兒打量自己的目光,宋明嵐的臉上就露出幾分冷淡。
若反過來將李氏給坑了的是她。
可是時到今日,當李氏自己作死到了這個地步,她卻已經懶得落井下石。
反正李氏是再也不能翻身了。
“這是怎麼了?”三太太也沒有想到,不過是流產了一個孩,可是爲什麼忠靖候的怒氣會這樣嚇人。
李氏此刻一頭烏黑的長髮還溼漉漉的都是湖水的氣息,她單薄可憐,身上還帶着血跡,就算是早就和忠靖候夫妻不睦,可是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對一個剛剛流產的婦人這樣冷酷。
忠靖候的態度實在令宋三太太齒冷。
“沒什麼。三嬸,瞞着老太太一些。”宋明嵐就壓低了聲音道,“老太太正病着,只怕聽不得這些,待來日她身上好轉,咱們再將今日之事稟告給老太太。”見宋三太太猶豫,她就看了看同樣側頭看過來的忠靖候。
“明嵐的沒錯,你瞞着一些。”忠靖候沉聲道。
對於宋明嵐的面面俱到,他感到很滿意。
今日這事兒若是傳到太夫人的耳朵裡,只怕又是一場亂。
還不把太夫人給氣死啊?
“侯爺,侯爺,我知道這孩沒了侯爺傷心,可是我的心裡也難過呀!”
李氏都叫忠靖候給罵得呆住了,她想不到忠靖候的臉竟然翻得這樣快,本還帶着幾分因自己有孕的欣慰,可是自己這一“流產”,這傢伙的臉頓時就變了。她只覺得滿心的慌亂,更要將此事賴在忠靖候的頭上。
蒼白消瘦的臉揚起,她一雙黯淡的眼睛裡閃過晶瑩的淚光,哀哀地看着忠靖候。
忠靖候垂頭看着她。
他突然覺得諷刺。
他真是從沒有想到過,李氏竟然連自己都欺騙,甚至還要陷害他。
他對她還不好嗎?
爲了她,他折騰死了髮妻,將髮妻生的一對兒女給丟到深山和沙場去從此不聞不問,他疼愛她,愛惜她給自己生下的兒女,將他們如珠如寶地捧在天上,處處爲他們盤算前程未來,那麼珍重地愛着他們。
可是他們回報給了他什麼?
他愛如掌珠的兩個女兒毀他的前程,半點兒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他想要扶持他繼承侯府的兒,如今跪在他的面前,心裡眼裡都是母親,哪裡有他的老父親?
還有他的妻,竟然要用假孕之後流產,還陷他於不仁不義。
這些人,這些人這麼多年,難道都不知道感恩嗎?!
忠靖候只覺得喉嚨發甜,滿嘴的血腥味兒,叫李氏這一下給傷得幾乎回不過氣兒來。他的確做過最壞的打算,想過李氏會爲了自己來陷害他,可是想過之外,卻還帶着幾分奢望,奢望李氏能自己想明白這些,親自對他懺悔。
可是這個女人算是死都不肯悔改了。
“侯爺,太太才流產,這身禁不住的啊!”
另一旁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鬟就跪在忠靖候腳下哭着叫道。
李氏急忙可憐無助地伸手握住了忠靖候的衣角,伏在地上單薄地哭了起來。
“流產?”忠靖候看着這兩個丫鬟,嘴角勾起了一個冷厲的弧度。
這滿室的血腥味兒,只叫他感到無比的可笑。
這一場好戲……
“你你流產了?”見李氏顫抖着,滿眼傷痛與痛苦地看着自己,和普通那些流產失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忠靖候頓了頓,俯身伸手,猛地扼住了李氏纖細柔弱的頸,將她提到自己的面前,英俊的臉上全是殺意。
“是我害的?”
他輕輕地問道。
“三丫頭,你……”見宋明嵐往後退了兩步,宋三太太緊張極了。
忠靖候竟然這麼憤怒,她也很害怕。
宋明嵐對她搖了搖頭,叫她退後到自己的面前。
她的美眸毫無波瀾地看着李氏的方向。
她覺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該是李氏的報應,還是忠靖候的報應。
曾經那麼苟且,逼死她母親的兩個人,如今也翻臉相向,或許忠靖候的心裡這一刻,也想叫李氏去死一死。她無聲地搖頭,叫宋三太太不要打攪忠靖候陷害李氏,可是這一動,李氏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
她只覺得喉嚨間的大手越來越用力,叫她喘不過氣來,連脖都要被掐斷了。
瀕死的絕望,叫她奮力地動了動自己的嬌軀。
“三姐姐,你對母親做了什麼?!”宋明楓纔要去救李氏,卻叫忠靖候一腳就給踹到了一旁,他不敢和忠靖候作對,急忙爬到了宋明嵐的腳下努力爬起來質問道,“你對父親了什麼?爲什麼父親要責怪母親?”
“三弟,你該問太太做了什麼。”宋明嵐看都不看他一眼,聲音清冷地道。
這種無能的貨色,竟然也敢和她大哥來爭奪爵位?
還將她大哥逼出了忠靖候府,如今下落不明。
見到宋明楓這樣憤怒地立在自己的面前,宋明嵐本已經變得冷淡平靜的心中,怨恨頓生。
她看着宋明嵐,絕美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細微的笑意。
迎着這個美麗的笑容,宋明嵐只覺得後背發冷,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宋明嵐卻不準備放過李氏了。
她的所有的厭煩,都叫宋明楓的這一句話勾起了滿心的怨恨。
“你,你別過來。”
當宋明嵐窈窕地走向他的方向,宋明楓竟然不敢動作,反而色厲內荏地叫了一聲。
宋明嵐看着這廢物許久,嗤笑了一聲,越過他走到了忠靖候的面前。
她和忠靖候站在一起,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李氏那張因窒息已經變得扭曲的臉。
“太太,如果你此刻對父親實話,父親或許會饒了你的。”她笑吟吟地道。
李氏看着宋明嵐的笑容,眼裡迸發出了一道光亮,她用力掙扎,掙脫了忠靖候已經鬆開了一些的手,撲到了忠靖候的腳下哭道,“侯爺,你難道要聽三丫頭的污衊來審判我嗎?三丫頭才害了四丫頭六丫頭,如今,又來害我了!她的話都不能相信的呀!”
“不能相信?”宋明嵐就笑了。
“三丫頭從未在我面前提起你一個字。你以爲我是蠢貨,叫女兒在自己的面前兩句,就來找你的麻煩?”李氏此刻還死不承認,忠靖候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他看着打定主意要陷害自己的李氏,突然冷笑了一聲。
“都是我親眼看見的!”他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兩個李氏的貼身丫鬟怒吼道,“我親眼看見這兩個丫鬟在清洗你的月事帶!”
“什麼?!”李氏霍然擡頭,一雙妙目之中充滿了驚恐。
露陷兒了?
她迎着忠靖候那雙冰冷的眼睛,只覺得心中發涼。
若忠靖候知道她有孕是假的,這滿府裡都知道她是裝的,她就沒法兒活了。
她怎麼還有臉見人?!
“不可能!”她奮力搖頭,滿臉都是眼淚,尖聲叫道,“我沒有欺騙侯爺,我是真的有孕了啊!”她驚慌失措,突然將雪白顫抖的手指指向了宋明嵐的方向,嘶聲叫道,“是三丫頭陷害我!侯爺,她不想叫這個孩出生,因此,因此陷害我啊侯爺!”
“您怎麼能相信三丫頭的話?她那麼恨我啊。”
李氏就伏在地上哭了起來。
忠靖候冷冷地看着她。
她裝瘋賣傻,卻沒有提及那兩個丫鬟清洗月事帶的事情,想要將這件事給遮掩過去。
“與其來埋怨我,還不及太太您將這一切都推到父親的頭上去。你就該父親是爲了推卸自己害死自己未出世的孩兒的責任,因此才您沒有有孕啊。”宋明嵐一雙美目流轉,見李氏仰頭怨恨地看着自己,就笑了一聲。
她側頭看着忠靖候和聲道,“要知道,將太太推到水中的,是父親,而不是我。”
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她看向李氏的目光充滿了幽深的寒意。
李氏聞言一頓,繼而大驚失色。
宋明嵐原來什麼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