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雁已經醒了過來，撲在北辰夙懷裡哭得傷心，楚泠歌進門看到的就是北辰夙撫着她的背輕聲安慰的樣子。
雖然知道他可能只是一時敷衍，楚泠歌的心還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垂眸掩住自己的情緒，走到月馨吟身邊站定。
聽到腳步聲的司徒雁擡起頭，看着她的目光裡彷彿染了毒：“你害了我的孩子對不對？對不對？你還我孩子的命來！”
楚泠歌皺着眉頭分辯：“本宮什麼都沒做。”
“是你，就是你，你害了我的孩子，還給所有人都灌了迷魂湯，所以他們都不信我只相信你，現在我的孩子沒了，你開心了吧？啊？！”
北辰夙攔住她想要往外撲的動作：“她沒有害你的孩子。你剛小產，就再不要折騰了。”
“皇上，是她害了我們的孩子，你爲什麼不抓她？”
聽到這樣疑似質問的話北辰夙狹長的眸子眯了起來：“朕的話你沒聽到嗎？需要不需要朕再重複一遍？”
“皇上……”司徒雁淚眼汪汪地拽着他的袖子。
幾不可見地皺了眉，太后雖體諒她喪子之痛，卻不能容忍她無理取鬧：“是白雲萱在你的吃食裡放了麝香，與淑妃無關，你剛小產，還是回華陽宮好好養着吧。”
太后離開之後，楚泠歌也跟着告辭：“長寧宮的事情還要處理，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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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事情一出，準備了許久的晚上的賞月宴也取消了，也讓後宮之中怨恨司徒雁白雲萱的人多了起來。
北辰夙讓司徒家的女眷來陪司徒雁，卻沒有陪在她身邊，倒是讓幾個想要趁機投懷送抱的司徒家的小姐撲了個空。
司徒雁素來跋扈，司徒家幾個女眷早就不滿，說話間也是綿裡藏針說她不得寵，流產了也沒看皇上留下來安慰她，氣得司徒雁直要把這些人趕出宮去，惹得她母親司徒夫人好一陣安撫。
這邊司徒家的小姐夫人們各懷心思，北辰夙卻藉口心煩誰都不見，帶着楚泠歌出宮去了。
兩人都身懷武功所以並沒有坐馬車出宮，楚泠歌想到他會避開，卻沒想到他竟然帶着她直接翻了宮牆，連到了他的私宅，也是翻牆而入。
“北辰夙，你是不是經常翻牆？”
“嘿嘿，我還是皇子的時候就經常出宮去玩，要是一時遲了宮門關了我就偷偷翻進去，免得父皇斥責。”
看着楚泠歌頗爲無語的神色，北辰夙攬住她纖腰的手緊了緊，腦袋也蹭了過來：“你離開冀城那天我就是偷偷翻牆出宮去送你的。”
“你送我？”
“嗯。目送。”
楚泠歌忍不住笑，卻突然想起中午的事情，頓時黯了臉色。
“怎麼了？”
“你的孩子沒了，你……”
北辰夙忍不住擰眉，臉色和語氣都冷了下來：“好好的提這個做什麼？”
“北辰夙，你都沒有一點點的煩心或者難過嗎？”
“泠歌，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我帶你去個地方。”
楚泠歌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再說什麼。
北辰夙又緊了緊環着她的手臂：“泠歌，你覺得我殘忍，是麼？”
楚泠歌啞然。
她要怎麼說？
雖然前世是大小姐，進過軍營出過多次危險的任務，死在她手裡的人命絕對不止一二。
可是那些都是罪不可赦的罪犯。
而不是……這樣無辜的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降生在世界上的生命。
尤其是這個小生命是他的孩子，他就沒有一點點的難過嗎？
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是她呢？他也還是會這樣麼？
“泠歌，後宮之中向來如此，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這些是永遠都停不下來的，只要有女人就一定有鬥爭，沒有人例外的。”北辰夙的聲音裡面突然染上化不開的悲傷，“父皇很愛我孃親，可是孃親還是死了。母后爲了保護我和暮羽，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甚至終身不孕，她是個偉大善良的女人，所以我，暮羽，二哥，我們都願意誠心誠意地叫她一聲母后。”
楚泠歌咬了咬脣，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指。
“我不想像父皇一樣，連自己最愛的人的命都保不住，所以我本來想，能看着你一世幸福就好，可是現在你在我身邊，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不是孃親，你不用擔心我。”
“可是泠歌我忘記了，你生活的環境一直都是純淨明亮的，而不是充滿爾虞我詐機關算盡的冀城。”
“你同我，終究不一樣的……”
楚泠歌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我的生活，充滿了算計，陰謀，甚至無邊的血腥。
“我年少繼位，這些年來雖然步步掌控着朝廷，但終究還有外戚專權，就是因爲我一直沒有及冠，所以他們有藉口緊抓着手中的權利不放，不遺餘力地爲自己謀取私利。
“我是三皇子，雖然父皇遺旨讓我繼位，可是先皇后和我大哥怎麼可能甘心我上位，所以我，是踩着我大哥和那些支持他的朝臣的骨血坐上的皇位。
“月家蘇家司徒家當初幫了我很多，所以我明明知道蘇嚴晟有多過分多專權卻不能儘快除掉他，明明知道司徒雁心狠手辣囂張跋扈卻還是縱容她。其實我真的是最廢物的皇帝了……”
“北辰夙，你很優秀，你纔不是廢物。”楚泠歌難得主動地抱住他的腰，輕聲安撫，“我喜歡的人，怎麼會是廢物。”
北辰夙目光發亮地看着她。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泠歌，這是你第一次直接地告訴我你喜歡我……我好開心……”
“是麼……”
“看來從此以後我可以多裝裝可憐什麼的，這樣泠歌你就會多幾次說喜歡我啦～”
“無賴啊你。”楚泠歌忍不住笑罵。
“是呀，我是無賴，最愛泠歌的無賴。”
楚泠歌看着他因爲自己尚且不甚直白的喜歡便無限欣喜的樣子忍不住心軟。
“北辰夙，我喜歡你。”
連楚泠歌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話卻已經出口了。
忍不住有些羞惱，卻還是沒有躲開他的視線，就這樣微微紅着臉同他對視，看着他的眸子裡漸漸爬滿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