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衆人似乎依舊沉醉其中的模樣,落煙兒輕笑
“不知諸位以爲我適才所奏之曲如何?”
“自是極好!”司徒夢茹率先回過神來,剛纔的情景太過可怕!司徒夢茹懂琴,在琴之造詣上甚高。更是明白落煙兒所奏之曲之高妙。
“不知此曲何名?”雖是不想承認,司徒夢茹卻是知道自己是比不上落煙兒在琴意上的理解。
對的,就是琴意!不單是對琴技的掌握,而是對琴意的領悟。只有領悟的琴的意境,才能與琴融爲一體,琴隨心動,才能稱得上是琴藝高超。
畢竟琴技誰人都能學得,但是琴意卻不是那麼簡單便能領悟。
落煙兒也許琴技上不如她熟稔,但是對琴意的理解卻是讓她望塵莫及!
“此曲名爲‘瞬息’。”這是落煙兒最愛的幾首曲子之一,天有不測風雲,瞬息萬變。
落煙兒學琴是爲喜愛,每每彈奏琴曲便是一種享受。而且落煙兒性子較爲灑脫,比較符合此曲中瞬息而變的心境。
然更重要的是,落煙兒見識過將士們爲保家衛國浴血殺敵的模樣,也見到過戰爭過後鮮血匯聚成溪,從溝渠中流過,戰士們相互攙扶着,四處尋找着已死戰友的殘肢斷臂。
雖然沈氏極不願讓她見到此番場景,可是身在汝陽城中,城外便是號角連天,金戈鐵馬兵刃相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殺戮,她怎能置身事外?
而且落定陽從不將她當做閨中女子嬌養,在她面前從不避諱此間殺伐之事。如此,落煙兒的心性遠勝這些在定都安逸生活的嬌嬌女。
可以說,落煙兒的胸臆便是她的琴意,這遠不是這些供他人欣賞,以琴爲計,只爲增加自己名聲的閨閣女子所能比擬。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仍稍顯寂靜的人羣中響起。
聲源處,長公主輕拍手掌,笑容華貴,攜着衆夫人漫步而來。
“參見長公主。”衆人行禮。
“不必多禮,都起吧。”長公主道,復將目光投向了煙兒,少女青煙曼立,眉目柔和。細看之下,與記憶中那人更是有七分相似。
“煙兒這琴音可真是讓人驚歎!遠遠聽着便讓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同是這般年紀,我當年未必及你。或許過些時
日,煙兒說不定都能趕超我了。”
長公主這可是對落煙兒的高度稱讚了。雖可能有不實之處,畢竟長公主才名在外,對琴藝的掌握,怎是落煙兒這種小丫頭能及?但既是長公主所言,那便是事實了。
想必明日之後,落煙兒琴意高超之事便會在坊間流傳了。世人均會知道,汝陽侯府蓉煙郡主其琴音絕妙,琴藝無雙了。
“長公主莫不是在與煙兒開玩笑,煙兒哪能同長公主想比?”落煙兒臉色緋紅,彷彿因長公主的誇讚而激動異常。
“丫頭不必太過自謙,本宮說你能你便是能,你的琴藝自是極好的。”顧又頓了頓,說道:“你娘與我是多年好友,你又是皇上欽賜的蓉煙郡主,便不必‘長公主’、‘長公主‘的喚了,未免太過生疏,不如你便如蕙蘭一般,喚我姑姑可好?”長公主的聲音隱隱暗含期待。
落煙兒自是願意的,當下羞澀一笑,喚道:“姑姑。”
“哎!乖孩子,第一次見面,姑姑沒有準備什麼禮物送你,便將這玉鐲送與你罷。”說着便將手腕上的玉鐲褪了下來,拉過落煙兒的手爲其戴上。
“謝謝姑姑。”落煙兒笑如這四月微風,撫過長公主的心間,帶着三分明媚,七分討喜。
“承卿你也別太寵着她了,本就如此頑劣,你還慣着她,豈不是要翻了天去。”沈氏蹙眉,狀似苛責的說道,但掩不住眼中笑意瑩然。
她的女兒啊,果然怎樣都是惹人憐愛的。
“孃親怎能這般說煙兒,煙兒怎的有本事翻了天去?”復又望着長公主,“姑姑,你說是吧?煙兒如此乖巧,怎會像母親說的那般呢!”
這下不止長公主,君子蕙蘭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怎會有如此……可愛之人。
這廂自是歡喜蓉蓉。可恨司徒夢茹咬碎了一口銀牙,衆少女也是一臉豔羨嫉妒。爲何她落煙兒便能得此般稱讚與疼愛?而她們縱使擠破腦袋也入不了長公主之眼?
不管衆人何種神色,落煙兒怡然淡笑妍妍,一襲輕紗如月下精靈,不急不躁,怡然處之。
晚間,宴畢。
長公主更是留沈氏與落煙兒一併用晚膳。落煙兒無視背後衆人灼灼目光,與君子蕙蘭一起伴於長公主身側,侃侃而談,一片歡聲笑語。杏步進入內室,只留給衆人清月皎
然的背影。
汝陽侯府。
“今日玩的可還盡興?”沈氏問道。
“自是盡興的,想必孃親與長公主聊得也很開心吧,我可是知道的,在我與蕙蘭玩耍之際,你與姑姑定是講了很多私密話罷?”
“你這丫頭,倒是編排起你娘來了!不過娘卻是在長公主聊着大事。娘在想啊,咱們煙兒也長大了,是該嫁人了。”沈氏的語氣沉重了些許。
“孃親在開玩笑麼?”落煙兒睜大了眼睛。
出嫁一事她從未思慮過。
“我啊,就是在盤算着怎麼把你這個小魔頭早日嫁出去。”沈氏指尖輕點落煙兒額頭,忽的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我不相信,孃親這般疼我,怎會這的我這麼早就嫁與他人。再說,煙兒還不想嫁人呢!”
“你啊,都這麼大的姑娘了,怎的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再過幾個月你也就及笄了,這定都許多姑娘在你這個年紀早就將婚事定下了。還說不想嫁人,難道你還想當老姑娘不成?”沈氏恨恨道。
“老姑娘又怎樣,煙兒捨不得爹爹和孃親,自是不想嫁,難道偌大汝陽王府連我這麼個閒人都養不起?”
“你也知道自己是個閒人吶,等你有了意中人之後,你便不會這樣講了,到時候怕只會怪娘和你爹把你留在家中了。”
“纔不會呢……。”意中人?
忽然間,一張淡雅和煦的臉涌入腦海間,落煙兒震驚了一下。
君逸?!
“我纔沒有意中人!”落煙兒不由得大聲說道。
“你這丫頭,沒有便沒有,”沈氏似是被她突然變大的音調驚了一下,“恁的這麼大聲作甚。”
落煙兒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都怪君逸!!……那張臉。
“煙兒覺着長公主如何?”沈氏轉換了話題。
“如何?長公主自是極好的,雍容華貴,卻溫柔慈愛,本以爲她是個很嚴肅的人呢。孃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沒什麼,如此便好。”
“恩?”
“沒事了,早些安置吧。”
長公主自是極好的人,煙兒,娘別無他求,只盼你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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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