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沐音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猶如案板上的魚做着垂死的掙扎,嗤笑一聲道:“沐柔,不要在這裡白費力氣了,或者說…你想要嚐點苦頭才肯乖乖聽話?!”
沐柔掙扎的雙臂猛然一頓,眸中是深深的驚恐:“不!不要…不要…”
那種仿若被生生撕裂的疼痛,仍是記憶猶新,她不要也不想再經受一次了!
“若是你早這麼乖乖聽話,也不至於走到如今這一步。”沐音神情微冷:“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過你機會…可你爲什麼總是非要來挑釁我呢?!”
沐柔趴在地上的身軀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想起之前的事情,慘白的面色立即滲出了冷汗,掙扎着上前扯住她的衣角,動人的面頰已經狼狽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只有一雙通紅的眸子泛着水光可憐兮兮的看着眼前一襲雪白色的衣衫淡然幽深的人:“你…你放了我…好不好?姐姐…你是我的姐姐,我是你的親生妹妹啊…你饒了我這一次好不好…我發誓…我不會告訴爹孃的…你放了我啊…”
此時的她心底的最後一絲防線也斷了,是的,她怕了,那種從心底深處散發出的驚恐幾欲要將她給淹沒了,那雙凌厲的鳳眸清楚的昭顯着她的弱小,在她的面前她就像是一隻螻蟻,雖是都會被輕而易舉的捏死。
如今她才如此直觀的深深意識到她的可怕。
看着她爬過來的身子,沐音不着痕跡的朝後退了兩步,聽到她求饒的話語,不由得低低的笑了起來,只是笑聲卻似蝕骨的冷:“沐柔,當年你算計我的時候爲什麼忘了我是你的姐姐呢?散播謠言的時候爲什麼忘了我是你的姐姐呢?如今倒是跟我談起了親情…可惜…當年的沐音你的姐姐已經死了,你說你該拿什麼來補償她呢?”
當年的沐音已經死了十年,她只不過是借居在這裡的一縷魂魄,骨子裡雖然流着沐府的血液,但是靈魂卻終歸於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親情。
沐柔身子一顫,冰冷潮溼的地面讓原本疼痛的傷口似乎更是疼入骨髓,咬了咬牙道:“只要你放了我,我…我保證…保證再也不跟你搶任何東西,也不會告訴爹孃任何事情……”
“你以爲我會在乎這些?!”沐音打斷她的話,看着她的眸光充滿了嘲諷。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沐柔的痛處,只見她努力的支起身子,方纔楚楚可憐的模樣也收斂了起來,乾裂的脣畔揚起一絲弧度,神色已經近乎癲狂,厲聲道:“不在乎爲什麼你還要回來?!你不就是想來跟我搶的麼?爹孃他們對我好,所以你嫉妒了是不是?!所以你纔將我抓來這裡,你以爲沒了我爹孃他們就會對你一個人好了是不是?!”
尖銳的聲音仿若要戳破人的耳膜,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
沐音看着她癲狂的神色,鳳眸閃過一絲凌厲:“這就是你當年算計我的原因?!”
僅僅是因爲妒忌便不惜將自己同胞姐姐推入萬劫不復之地,事後不僅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反倒是更加的變本加厲起來,心黑程度當真是令人髮指!
“算計?!”沐柔原本柔和的面色霎時間變得狠厲起來:“是,我承認當年並不是你推得我,但是那又如何?!爹孃還不是相信了我!將你趕出了家門整整十年!要怪只能怪你的命格不好!這一切都是因爲你造成的!就是因爲你,爹孃和大哥纔會常常忽視我,有你在的一日,他們就不會把心放在我的身上,你知道我又多討厭你麼!你爲什麼沒有死?!你死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南侯府還是和以前一樣,我依舊是南侯府的唯一的小姐…哈哈…唯一的小姐…”
之前的驚恐害怕早就丟掉了九霄雲外去了,像是完全忘記了如今自己的處境一般,就那麼半個身子躺在潮溼的地面上,因爲方纔的掙扎傷口處已經再次涌出了不少的鮮血,順着衣衫蜿蜒而下,直至染紅了衣衫……癲狂的神色,狠厲的表情哪裡還有之前柔弱溫和的半點模樣。
尖銳的聲音戛然而止!
沐柔的下巴被狠狠的鉗制住,擡眸便對上一雙充滿殺意的雙眸,眼中的寒意不由得讓人發顫:“原本以爲你只是被妒忌矇蔽了心智,倒是不知道你竟然只曉得這麼多!我一直很好奇當年你憑什麼能確定冤枉了我我就一定會被趕出家門?!”
命格這件事情南侯府只有沐靖南阮僑玉以及沐煦三人知曉,甚至是沐荀剛開始都不曾知道,更何況是當時年僅只有四歲的沐柔!那什麼狗屁道長斷言命格之事也並沒有對外聲張,是以外面知道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下巴處傳來的尖銳刺痛感,彷彿骨頭都已經被捏碎了,沐柔雙眸已經再次溢出的淚水,這次卻是因爲疼痛!她雙手不斷地掙扎着,想要掙鉗制,但是雙臂還未靠近沐音分毫,突然一陣蝕骨的疼痛頓時席捲了全身!
頓時空曠的密牢傳出一聲淒厲異常的慘叫聲!
只見她的雙臂已經仿若無骨的垂在地上,顯然已經斷掉了!
雙腿不能動,如今雙臂又活生生的被人擰斷,剩下的也只有一顆尚且能動的頭顱了,而下巴又被狠狠的鉗制住,根本就動彈不得分毫,是有一雙充血的雙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那副模樣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拆吃入腹了!
“不說麼?”沐音凌厲的鳳眸看向她,突然脣角勾起了一抹淺笑,右手狠狠的甩開她的下巴,擡手點住了她身上的穴道,從身上抽出龍淵,頓時寒芒四射,沐柔的瞳孔猛的一縮,眸中閃過一絲驚恐:“你…你要做什麼?!”
沐音擡眸看向她,眉宇間閃過一抹銳利,突然拿起手中的龍淵輕輕的挑起她的下巴,冰涼的匕首觸到肌膚的剎那,沐柔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由於匕首正抵着她的喉頸,是以她根本就不敢開口講話,生怕微微一動匕首就會立時刺破喉管,只能僵着身子滿眼驚恐的看着眼前猶如煞神的人。
“你不是恨不得我死麼?”沐音神色淡然的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微微前驅,頓時一聲尖銳的尖叫聲響起,匕首劃破肌膚,鮮血頓時順着脖頸流了下來,鮮紅的血液映在散發着凜冽寒芒的匕首上,看起來倒是分外的魅惑。
“原本只是想將你囚在這裡,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沐音緩緩的將匕首從她的喉頸處移開,瞥了眼上面沾染的鮮血,脣角勾起了一絲極淡的笑意,緩步移到她的腿部,寒芒一閃,沐柔的腿部已經紮上了三根銀針。
感受到腿部傳來的微微痛感,沐柔的神色猛然一僵,爲什麼她的腿有知覺了?!那種痠痛的感覺瞬間縈繞了周身,真的…真的有知覺了?!不等她露出驚喜的神情來,突然雙腿傳來的蝕骨痛疼讓她霎時間尖叫出聲,那近乎哀嚎的尖叫響徹在幽深的密牢之中。
沐音神色淡然的抽出匕首,腿部明顯的抽搐了兩下,鮮血霎時間涌了出來,順着腿部立時染紅了冰冷潮溼的地面。
沐柔的面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完全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血色,看起來就是一個瀕臨死亡的人,額間的冷汗順着面頰滴落到了地面,由於被點了穴道,根本就動彈不得分毫,看着自己的左腿膝蓋被匕首狠狠的刺穿,流出嫣紅的粘稠的血液來……
“不要…不要…”看着沐音再次舉起的匕首,眸中佈滿了深深的驚恐:“我說,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部告訴你……”
沐音挑了挑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說下去。
“是一個道長告訴我的!他說只要這樣做你就一定會被趕出家門的!而且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沐柔的聲音由於之前的喊叫,如今聽起來很是沙啞。
道長?!凌厲的鳳眸閃過一抹殺氣,又是他?!清塵道長!
沉默了半晌,沐音才擡眸淡淡的看向她,冷聲道:“這麼說當年你是故意從假山上摔下來的?!”
沐柔沒有說話,但是表情足矣說明了一切,當年若非是哪個道長告訴她,她又怎麼會有這麼偏激的做法,她以爲從上面摔下來並無大礙,畢竟上面也不是很高,哪曾想到下面竟然佈滿了石子!害得她變成了這副模樣!
沐音嗤笑一聲,這算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麼?
“沐柔,你可曾後悔過?”
後悔?!沐柔神色一怔,摔下來的一霎那確實是有些後悔的,知道再也無法站起身時也是後悔的,但是知道她被趕出家門的那一刻,所有的後悔都煙消雲散了,願望實現了,不是嗎?!
沐音倒也不指望她會回答什麼,這句話是她代十年前的沐音問的,不過如今她已經知道答案了,瞥了眼渾身血跡趴在地上的人,脣邊勾起一抹笑意,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擡步便出了牢門,既然事情都已經問清楚了,那也沒有在這裡待下去的必要了。
輕緩的腳步聲在這幽深空寂的密牢之中顯得尤爲響亮,待沐柔回過神來之時,眼前哪裡還有半個身影?!
待沐音離開後,之前守衛的人便進來了,看到趴在地上滿身血跡的人,僵硬的面龐也不由得抽了抽,想起那個淡漠清冷的人兒,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來。
沐音離開密牢之後便直接去了一醉樓,給胡掌櫃和蘭諾交代了一番,便將之前寫好的書信交給了蘭諾,讓她派人去給傅海,郝胥柏以及上官筠送去,來不及與他們一一道別便直接出發趕往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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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現在不殺她,音音是有自己的思量的,不過她的下場絕對會很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