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音看着眼前眸光定然而悲慼的面容,微微擡了擡手,鳳眸微斂,輕挑紅脣道:“你可知道這個決定代表着什麼麼?”
沐荀眸光微微一頓,想到什麼,卻是堅定道:“不論發生什麼,我始終會站在你的這一邊,爹孃和大哥的想法是他們的想法,我也有我的看法,我不會像他們一樣,我相信你。”
最後四個字卻是咬的極重,莫名的帶着一絲堅定的意味。
沐音卻是脣角勾起了一絲笑意,輕嗤一聲道:“你以爲這樣我便會接受你?甚至信任你麼?”
“我不求你能信任我,我只是想要靠近你而已,我想要了解你,想要彌補你,想要愛護你。”沐荀希翼的眸光緊緊的看着眼前的那抹身影,定定的道:“只求你能給我這個機會。”
“機會?”沐音揚眉,脣角的笑意卻是如此的慵懶而又冷然:“機會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沐荀,你難道還要繼續裝下去麼?”
沐荀面容卻是一僵,繼而眸中卻是閃過一抹痛楚:“你當真如此恨南侯府麼?恨不能將其全部殺死麼?”
“不,我不會殺他們。”沐音笑的慵懶:“他們於我而言不過就是拋下我的陌生人而已,殺了他們?我還真做不到。”
在沐荀揚起眸子的那一刻卻是又淡淡道:“因爲那會髒了我的手。”
南侯府固然讓她不屑一顧,也讓她厭惡,但是殺了他們?到目前爲止她還真沒有那個打算,畢竟,有時候有些事情會比死能難以讓人接受,也更讓人可以爲之崩潰。
正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殺的不是身而是心。
沐荀心底燃起的那一絲希望被撲滅的徹徹底底,他還以爲……他還以爲……是他妄想了,原來且不知,原來南侯府在她心中竟是這般的骯髒了麼?
而他也連帶着再也沒有靠近她的資格了麼?
“所以你是想與南侯府徹底斷了所有關係是嗎?”沐荀的聲音很輕,仿若呢喃。
“正如你所見,我與南侯府本就沒有關係,又何來了斷?”沐音淡淡的道鳳眸一揚,卻是又道:“所有的一切不過就是順勢而爲罷了。”
沐荀聞言卻是眸光一亮,立即上前解釋道:“爹孃他們心中其實還在在乎你的,你想象,十年前爹孃對你不是一樣發自肺腑的好麼?如今時隔十年之久,他們只不過是一時無法適應,不知道怎麼與你相處而已,畢竟這十年間發生了很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一個緩衝期的,他們並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無情。”
“十年前?”沐音涼涼一笑,淡漠的聲音不待一絲的情緒:“你也知道是十年前,你說的不錯,十年的時間很長,也發生了很多事情,在他們的心中也早已將沐府的另一個女兒忘卻,或許在他們的心中南侯府只有一個也僅有一個大小姐而已,但是這個人卻並非是我,倘若真的在乎,爲何整整十年毫無音訊?倘若真的在乎,爲何十年過後也不曾派人將這個流失在外整整十年的女兒接回?如果在乎,爲何處處以旁人爲先,而將這個親生女兒忽視?”
“沐荀,別在自欺欺人了,你心裡比誰都明白,只是不能接受罷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憐憫,南侯府之於我而言也不過爾爾,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亦是如此。”
越是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瀾的聲音卻越是讓沐荀心底深處無可抑制的升起一股深深的愧疚與自責以及那深深的心痛,想起之前的種種,心裡卻是突然又釋然了,是啊,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去相信,如此,也罷,南侯府沒了他,至少還有一個沐煦,但是她離開了南侯府,就真的和十年前一樣什麼都沒有了,再次變回了一個人,孤寂而無助的一個人。
沉默良久,終是擡眸定定的瞧着眼前的人,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信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是飽含了無數的深意。
沐音凜然的鳳眸閃過一抹複雜,脣角那抹嘲諷的笑意卻是並未退卻:“信我,與南侯府再無干系,你真的做得到?”
沐荀眸光定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只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沐音淡淡道:“希望你見到眼前的一切還能這麼堅定。”
“如果不然,永遠消失在我眼前!”
沐荀被帶到了一處景觀極美的花園,饒是寒風蕭瑟的寒冬臘月,這裡的花草卻依舊如同盛夏一般,生機盎然充斥着無盡的生機與活力,看着眼前美麗且又有些夢幻的場景,沐荀的眸中卻只看到了那抹瑩白色的身影緩緩踏着五彩豔麗的花草緩步走來,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清貴而淡漠,每一步都仿若踏在他的心口上,一步一步,美得似仙幻夢。
仿若畫中走出的嬌豔人兒,如此的讓人移不開眼,但是卻又讓人望而卻步,好似除了注視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對其的褻瀆。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素手微揚,只聽“轟隆——”一聲,原本色彩紛呈的花海瞬間猶如斷裂開來一般,裂開了一道僅有一丈之長的裂痕,而裂痕的正中間卻是一個足矣容納兩人的洞口,黝黑而森然,泛着幽冷的暗芒。
瑩白的身影微微一動,卻是徑直朝着那洞口而去,看着那身形一點點的逐漸消失於黑洞之內,沐荀的眸光一暗,卻是快速的上前,緊跟着也緩步踩着階梯一層層的落入那黑幕之中。
別有洞天!
沐荀此刻腦中也只剩下了這四個字!原本以爲這裡會是漆黑陰森而又恐怖的密室或是暗道,竟是不曾想到沒有密室,也沒有暗道,縈繞在眼前的是一個寬廣且敞亮的石室,乾乾進京,竟是一塵不染,雖樸素簡潔,但是卻讓人感覺無比的舒緩,難得的輕鬆愉悅。
“轟隆——”一聲,第二道石門打開,陰森,潮溼,森然的氣息卻是撲面而來。
“見過主子!”剎那間,兩道黑色的身影齊齊閃身,神態言語間盡是恭謹,只是那神情卻是冷然的讓人打顫。
沐荀心中一跳,卻是看到沐音淡淡的擺了擺手道:“人呢?”
“主子放心,死不了。”其中一個黑衣男子恭謹的開口道。
沐音點了點頭,卻是道:“走吧,前面帶路。”
沐荀看着前面漸行漸遠的身影,眸光卻是猛然一跳,他不傻,這裡掩藏的如此之深,必然不是什麼隨意進出之地,而且看那兩人也絕非常人,兩個氣息如此強大之人竟然對音兒此番恭謹有禮……原來……原來他真的是一點都不瞭解她啊,眼前的人如此陌生,陌生到讓他竟是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熟悉……
且聽兩人交談,這裡必然是關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求死不能的人,究竟是何等仇怨才能將其逼到如此境地?!又究竟是何等仇怨,才能使得音兒枉顧法紀將人關押在此?!
莫不是此番是要去見她麼?
眉眼跳了一跳,掩下眸中複雜的情緒,卻已是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這兒。”黑衣男子停下腳步,擡手指了指眼前的那抹身影,恭謹的道“剛吃過東西,想必是已經睡着了。”
沐音點了點頭,鳳眸淡淡的掃了一眼面前的那抹身影,朝着黑衣男子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離開之時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沐荀,那冷然如寒冰的雙眸霎時間讓沐荀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眼神,好冷!
擡眸淡淡的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眉頭卻是微微皺起,潮溼,昏暗,森然,詭異……這裡仿若比那大理寺的牢房還要陰森恐怖許多,雖然並未真正見識過大理寺的牢房,但是有了眼前的這一切做比較,相信大理寺的牢房應當不會是如此的恐怖纔對!
如果說前面是石室,那這裡便是石室中的牢房了,縈繞在眼前的便是一間四面監牢一般的柱形的鐵棍打造的監牢,不過,顯然,眼前的這個顯然是要比一般監牢之內的要堅實許多,而那牢內卻是背躺着一個早已看不清衣着顏色的身影,身形蜷縮而起,倒在紛雜而潮溼的雜草裡,沾滿污穢的頭髮與雜草相容,蓬頭垢面足矣形容,僅一眼,沐荀心中竟是升起了一股濃濃的心痛,他不是沒見過死囚犯的模樣,但是卻沒見過這等模樣的囚犯,那麼小小的一團,好像隨時都會消散一般,如此的嬌小,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想要將其護在羽翼之下。
莫名的心傷不知從何而來。
“很心痛?”清冷的聲音在這幽深空曠的石室裡顯得如此的飄然。
沐荀點了點頭,他的心確實很痛,不知道爲何,總感覺眼前這個蜷縮在一起的小人兒讓他莫名的心傷,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熟悉,但是卻又無從想起:“她是誰?你爲何將她關在這裡?”
“我以爲你會第一眼就認出來的。”沐音鳳眸微挑,五指卻是倏然一動,看向那蜷縮成一團的身影,淡淡道:“不要裝了,你不是迫切的希望有人來救你麼?怎麼?覺得這裡過的太舒服了還是想要再斷兩條腿?”
“不!不要!”一聲尖叫響起。
待轉過身的那一刻,沐荀卻是瞪大了雙眸,眸中溢滿了濃濃的不可置信以及深深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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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晚上寫到一半突然獨自疼得厲害,只在羣裡通知了一聲,沒來得及發佈公告,親們見諒啊~
另外有一個問題想要徵求大家的意見:
有親們提出來說“音府”這兩個字諧音像是陰曹地府……剛開始沒發覺,後面越聽越像,大家有沒有更好的名字?或者是還是直接用“音府”?意思企及就是陰曹地府……擅闖音府者,陰曹地府!有什麼想法可以留言或者加羣私聊都可以~
最後,大家猜猜看這密牢裡面的人是誰?哈哈,猜對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