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林長歌身後不遠處的幾個人說開了,又是砸酒壺又是大笑的,極爲吵嚷,惹得周圍的人都鄙夷的看着他們,他們卻不爲所知,依舊高聲談話。
其中一名渾身酒氣的麻衣大漢,醉醺醺的揚着下巴道:“哎,你們聽說了嗎?皇上最近又不上朝了。”
“怎麼着?難不成又有什麼事兒?”
“你倒是快說啊!存心吊我們胃口不是!”
“就是!快說!”
幾個人頓時都起了哄,嚷嚷着叫那麻衣大漢繼續說下去,林長歌本來嫌他們吵鬧要換桌子,一聽這話手上的筷子險些被她生生捏斷。
麻衣大漢擡了擡手,示意他們閉嘴,半眯着眼道:“你們可知道宮裡頭那位容公子?”
這話剛落,黃瘦的男人就拍了下大腿,“喲,不就是個擺弄胭脂水粉的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是不想活了吧!可小聲點!他可是你能議論的!”那幾人被他這話嚇得紛紛白了臉色,就連酒都不敢喝了,嚇得當即摔在了地上,爬起來立刻就走,就連那醉意醺醺的麻衣大漢也被驚得清醒了過來。
見他們散了,其他的客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唯獨林長歌頗爲遺憾,她本來想着從這些市井醉漢的口中聽到什麼消息,卻沒想到一個個都是沒膽的,提到那什麼容公子立刻就散了,甚至連其他的話也沒多說。
那賣臭豆腐的小販將那用油紙包好的臭豆腐端到了林長歌的面前,還特意又重新給她取了雙新筷子和新碗,生怕林長歌嫌棄這小攤不乾淨。
林長歌見他轉身要走,立刻叫住了他,“老闆,我問問你,剛纔那羣客人口中的容公子到底是什麼人?怎麼聽着像是會吃人的老虎?”
“姑娘不知道容公子是什麼人?”那賣臭豆腐的商販立刻緊張了起來,左右看了一眼發現沒人注意他之後,他才湊過來小聲的道:“姑娘這話要在自個家說說就算了,在外頭可不能亂說,那容公子可是當今皇上的紅人。”
“怎麼個紅人?聽着倒是很得寵。”林長歌驚訝了一下,按照她對容楚的瞭解,在他的面前哪會有什麼長久的紅人,這個容公子真是不簡單。
“容公子是幾年前皇上出宮帶回來的人,擅長用一雙巧手擺弄胭脂水粉,然後爲人修飾打扮,就連宮裡頭的娘娘那都有求着他幫自己梳妝打扮的。”
“那不過也只是挑弄胭脂的男人而已,怎的皇上卻對他另眼相待?”林長歌微微挑眉,難不成容楚竟是喜歡男人的?
那小販一攤手,“姑娘這話可不是嘛,只因那容公子會幫人恢復青春貌美,而且據說還會煉製長生不老的丹藥,所以才成了皇上眼前的紅人,還賜了‘容’姓,聽說那模樣生的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
這話裡透露出來的隱晦意思很是明顯,無非就是說那容公子和容楚有些曖昧。
林長歌想起來容楚今年似乎也應該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了,正值壯年,只怕是看得後宮新進的妃嬪貌美如花,這才動了心思想要恢復年輕。
長生不老?她冷呵一聲,眼裡盡是嘲諷。
容楚的野心當真是大的可以,竟然連這種騙人的鬼話都信得徹底,想要穩穩的霸住這把龍椅,但卻忘了他還有幾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當真是權力迷得愚笨至極。
那賣臭豆腐的小販手藝不錯,做的味道也盡得當初那老人的真傳,臨走的時候,林長歌更是叫花舒又買了一份臭豆腐,說是要帶回去給林老夫人嚐嚐。
“小姐,老夫人怎麼可能會吃這樣的東西,別白白的惹了老夫人生氣纔是。”花舒拎着手裡的臭豆腐走在長街上,那股味道令得旁邊的路人也都紛紛躲開,看向她們主僕二人的眼神也是帶有鄙夷,更是令得花舒很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長歌道:“祖母吃慣了府裡頭的山珍海味,偶爾嚐嚐這種街邊小吃,說不準還是喜歡的。”
花舒當然不知道,當初林老夫人還沒出嫁的時候就經常帶着林長歌偷跑出來,去長街街口吃那家老人做的臭豆腐,尤其愛吃他做的辣醬,後來因爲嫁給了鎮國公爺爲妻,顧及體面就再也沒去過那老人的攤子,偶爾她去國公府裡頭探望的時候還會偷偷帶上幾份給她解饞,如今除了她恐怕也是沒人知道林老夫人還愛好這一口。
她既然已經惹得林老夫人對她有些偏見,那自然也要去討好她一些,這臭豆腐碰巧也算是投其所好,雖說味道做的遠不及當初那老人來得好,在這長街上卻也是不錯的了。
“可是小姐……”
林長歌打趣道:“你性子向來都是最直率的,怎麼什麼時候也學了穀雨那丫頭多話了?”
花舒被這樣一說立刻紅了臉,急道:“奴婢這不是擔心小姐嘛,老夫人萬金之軀怎麼會吃這樣的東西,萬一惹了老夫人不高興……”
“我也是聽徐媽媽提起過,祖母當初跟……”林長歌頓了頓,冷吸了一口氣算着自己當初的輩分,“跟小姨母常溜出來吃這家的臭豆腐,一晃都幾十年了,祖母肯定也惦記着這味道,錯不了的。”
一聽是徐媽媽說的,花舒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她對徐媽媽最是信服,林長歌就是瞧準了這一點纔拿徐媽媽來塞她的嘴。
見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的,花舒也是潑辣,直接瞪了回去,嚇得對方不敢說話。
林長歌想起那“容公子”,禁不住又問了花舒幾句,卻見她眉飛色舞的說着自個從別人那裡聽來的事情。
據說這容公子是當今皇上出宮的時候帶回來的人,因生的過分美貌而頗得皇上的恩寵,而且調的一手好脂粉,能令醜女變成美人,還能替人恢復青春貌美,就連當今的皇后娘娘都有求於他,令得皇上沉迷於恢復年輕和長生不老之中,就連朝政事物都冷落不理。曾有人上書直稱容公子乃是禍國之人,卻被容公子當衆用匕首劃花了臉,割下了他的臉皮送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不僅不怒,反而龍顏大悅,令得衆臣敢怒不敢言。
正當林長歌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在長街上響起,聽起來起碼也得有十幾人之多,驚得長街上的百姓們紛紛奔走讓道,生怕那馬蹄踐踏到了自個的身上,人羣擁擠,也不知道是誰伸出手推了林長歌一把,令得她摔在了地上,手背被尖銳的石頭所劃破,疼的她微微皺眉。
林長歌還沒來得及轉身去看那馬蹄聲的來源,就聽的花舒失聲尖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