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雪的臉色瞬間一僵，這要是去請了大夫過來的話，那她臉上用脂粉擦出來的淤青不就暴露了嗎？
她結結巴巴的道：“表小姐不用了，我這臉上並沒有什麼大礙……”
林長歌認真的道：“你這模樣回府的話，舅母肯定少不了要責備我們，更何況嫂嫂還懷有身孕，要是動了胎氣的話可怎麼辦？”
突然她從腰上解下自己那條絲巾，伸手想要親自給李素雪臉上的淤青揉揉，眸光卻是帶着冷冷的嘲諷之意。
這樣的伎倆她當年在宮中見得可不少，只是這李素雪用的脂粉和擦拭的手法太過拙劣了一些，讓她靠近之後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用了。”李素雪一慌張，連忙用衣袖遮住臉，卻是沒想到在不經意間竟然自己把臉上的脂粉給擦拭掉了一大塊，瞬時就將那塊“淤青”給擦拭不見了，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肌膚，“我這傷不要緊……”
“這傷……怎麼不見了……”林長歌的手剛擡起來就停住了，疑惑的看着李素雪。
這一句話令得在場所有本來注視着蔣氏的眼神都齊刷刷的掃視到了李素雪的臉上，果不其然，那塊“淤青”竟然就此就沒了，衆人臉上的表情頓時精彩萬分，反而是那些看熱鬧的富家小姐們，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李素雪這臉可丟大了，這分明就是想要誣賴蔣氏不成，然後反砸了自己一腳石頭。
那之前爲她說話的先生臉色也是隨之一變，冷着臉拂袖離去，“真是蛇蠍婦人！”
李素雪這下丟臉可丟大了，哪裡還敢在這一品閣裡站着，低着臉就想要出了這一品閣的門，卻是還沒到門口，就被人給喊住了，“李姑娘先等等，這是之前您看上的幾件首飾，您看可還要了？”
那掌櫃的臉色相較之前要冷淡了不少，畢竟少王妃和出身寒微的李姑娘他還是心裡頭有個計量的，更何況李素雪方纔出了那樣大的醜事，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免也帶些鄙夷和冷淡，臉上卻依舊笑道：“這是您方纔挑選的三樣首飾，都要給您包起來嗎？”
李素雪哪肯在這樓裡頭多待一會，尷尬的點了點頭，“都給我包起來吧，實秋，你去跟掌櫃的算算多少銀子。”
實秋應了一聲，卻不料掌櫃的笑道：“不用去了，一共是兩千四百五十六兩。”
李素雪忍不住失聲尖叫了出來，眼裡滿是詫異，“這樣貴？！”
掌櫃的見她這番反應，忍不住道：“李姑娘，您挑選的這三件是咱們一品閣剛出來的新樣式，這平城裡頭還找不着幾件，雖說比不上少王妃的那幾件貴重，可也是不便宜的。”
李素雪聽了這話，一時間臉色也慌張了起來，實秋跟在她身旁也不知所措。
她只是這平郡王府上的養女罷了，哪來的那樣多的銀子，平日裡她經常去跟管家那裡要些銀子來使，卻都沒能填回去這筆賬，這次出來她就帶了八百兩，這兩千多兩銀子她哪裡付得起啊！
李素雪絞着手帕，尷尬的站在原地，在一品閣樓裡張望了半天，卻只能又將目光投回到了蔣氏和林長歌二人身上，狠下心，咬了咬牙走上前去，她還不信這蔣氏還能讓她在外人面前丟了平郡王府的臉。
她硬撐着臉，湊上去問道：“少王妃，你和表小姐的首飾都付過銀子了嗎？”
蔣氏瞥了她一眼，卻是未曾答話，倒是素珍笑盈盈的走上前，福了福身道：“少王妃方纔在後面已經付過銀子了，就等着李小姐付完銀子就回府，今晚上還有宴席，所以得抓緊着早點回府備着。”
之前蔣氏雖說不喜她，但到底都會因爲她名義上掛着這平郡王府義女的身份與她說幾句話，可現在卻是讓丫鬟與她談話，自己卻是一句話也不出，分明是在折辱她身份還不如一個伺候人的丫鬟。
李素雪雖說心裡頭怒意橫生，可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乾巴巴的道：“我出府並未帶那麼多的銀兩使，想跟少王妃借些。”
她最後那一句話聲音幾乎微弱的聽不到，但引來了一品閣裡不少人的注意。
明香站在林長歌的身邊，氣得低聲嘟囔道：“李姑娘怎麼這樣，她還要不要臉，那可是兩千多兩的東西，之前還那樣無賴少王妃，現在沒錢的時候，倒是想到了她。”
“她本就沒那臉皮，卻還要什麼臉。”林長歌微笑着，淡淡的答道。
李素雪忐忑不安的絞着手帕，她平日裡與蔣氏積怨已久，若是蔣氏當衆撕破臉皮，不給她留一分情面拒絕了的話，那她怎麼付得起這筆銀子啊！
沒想到蔣氏極爲痛快的道：“素珍，拿兩千兩銀票給素雪姑娘。”
李素雪心裡一喜，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蔣氏道：“順便立個字據，讓李姑娘簽下。”
“什麼……字據……”
蔣氏一臉詫異的道：“自然是借據，難道李姑娘借錢從來都不還的嗎？”
這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讓一品閣裡的人聽得仔細，只見蔣氏似是在算着什麼東西，忽然又道：“對了，李姑娘從府裡頭的管家那裡一共拿了一萬八千兩銀子，也一併給算上吧。”
李素雪險些被氣吐了血，“我……我從管家那裡拿的銀子都是府裡頭的，跟今日和嫂嫂借的沒多大幹系吧……”
素珍不卑不亢的答道：“素雪姑娘這就有所不知了，府裡頭的銀子向來都不能亂動，每次姑娘去從管家那裡拿的銀子，都是少王妃從嫁妝裡撥出來給姑娘的，只是時間長了，就忘了去找姑娘立字據了，若是姑娘不信的話，咱們可以回府從管家那裡查一查賬本，免得說咱們還欺了姑娘。”
李素雪平日裡頭出門缺了銀子就經常去找管家那裡拿，哪裡想過要還錢這種事，她身上根本就身無分文，如今這一說要還，她瞬間就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昏了過去。
素珍緊接着又道：“對了，今日出門的時候，素雪姑娘又從管家那裡拿了五百兩銀子，若是素雪姑娘方便的話，咱們現在就把這借據立一下，請表小姐當個公證人，免得這賬本到時候算不上明細。”
李素雪一時之間根本接不上話，臉色煞白的站在那裡，“可是……可是娘說這府裡頭的銀子若是我想使的話，就拿去使的。”
這話出來引得不少人都笑出了聲來，這面上的話說的那是爲了好聽，有誰當過真，李素雪這樣的身份卻還妄想着攀龍附鳳，真把那平郡王府當成了自己的家了，還想着隨意使喚府裡頭的銀子，真真是惹人發笑。
就在她們說話的那會子功夫，跑去立借據的夥計已經回來了，將手裡頭的借據遞給了素珍，只見素珍上前微微施禮道：“李姑娘，簽字吧。”
“我……我不會寫字……”李素雪這句話剛說完，臉就已經紅到了耳根，聽着樓裡的低笑聲，心內卻是恨蔣氏恨得咬牙切齒。
蔣氏臉色柔和的道：“那就蓋個手印吧，天色不早了，咱們還得早些回去纔是。”
只是那樣柔和的笑臉在李素雪的眼裡看來，怎麼看卻都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