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綰歌很確定清禹不會是這樣一個強人所難的人,或者說她不願面對這樣挽留她的清禹,所以,她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開口了。
“你爲什麼一定要我留下來?”
清禹的目光變得有些閃爍,緊抿雙脣,到底還是搖了搖頭,不發一言。
謝綰歌心下越發疑惑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可是清禹的目光躲躲閃閃,就是不願意多說,“我只是希望你留下來……沒什麼事的……”
只是,他越這樣說,謝綰歌就越肯定,清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事,才非留下她不可的,他這樣的人,連撒謊都不會,表現得那麼拙劣,如何能不被識破呢?
謝綰歌心下有了打算,便開口道:“沒有原因,我不會答應的。”
以她對清禹的瞭解,她相信,這句話會很有用的。
果然,清禹變得有些猶豫,聲音也低了下去,“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想讓你留下來呢?”
“清禹,我知道你不會是這種人的。”謝綰歌輕笑,“你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以你不想讓我回去?”
清禹將頭埋得更低了,一隻腳踢着岸邊細小的石子,還在猶豫,謝綰歌卻不急了,她知道,這種情況了,清禹一定會說的。
“外邊太危險了……”清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謝綰歌的心微微一動,她就知道,清禹不會因爲所謂的愛而強留她在身邊,他只會是因爲想要保護她。
她擡手摸了摸清禹的頭頂,清禹比她高出許多,可是她摸他頭頂的時候,還是像在安慰一個孩子,或者說一隻萌萌的寵物。
“你擔心我嗎?”謝綰歌語調也不自覺溫柔了起來。
清禹俯視着謝綰歌的雙眼,裡邊蘊含了許多他知道,卻不瞭解的東西,像一個深淵,讓他毫無防備的掉了進去。
“外邊那麼危險,你會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你會遇見很多讓自己不開心的事,還有很多無法預料的事……我擔心你的安危……怕你傷心難過……我害怕好多事,可是我無法離開這裡,我沒有辦法守在你身邊,所以只能求你留下來,我會盡我所能保護好你。”
一番話語輾轉深情,夾帶着清禹特有的氣息,將謝綰歌包裹其中,如同一個溫暖的懷抱。
若說謝綰歌沒有一絲感動,是不可能的,可,她不能贊同清禹話中的內容。
“這世間有很多事,我們明知道它會很難,可是我們還是會去做,清禹,就好像你試圖挽留我一樣,明知道機會很小,卻還是想要試一試。”
謝綰歌斟酌着字句,“你那麼想要去做的事,難倒就因爲機會渺茫,因爲困難危險,就放棄嗎?而且,有些事情,我們會去做,不單單是因爲喜歡,更是因爲,它是一種使命,一種與生俱來的責任。”
“或許像這樣說起來很空泛,但我還是希望你明白,我生而爲巫族,作爲巫族的天女,我註定有我的路要走,不能因爲不好走就放棄……而作爲朋友,我也希望,你能給予我支持和信任,而不是讓我逃避,逃避不是保護。”
謝綰歌說這些話的時候,眼中的光芒愈發亮了起來,清禹在恍惚間,徹底墜入其間。他在這世間存活了千萬年,怎麼會不明白“使命”是什麼意思呢?可,在喜歡面前,他還顧得什麼其他呢?
“那,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謝綰歌點頭,“我一定會,再回來與你相見。”
謝綰歌帶着蜃珠回到小木屋的時候,赤夜一副“我纔不意外”的表情,倒是洛宸,那高興的樣子,謝綰歌很是懷疑,他會在下一刻翩翩起舞。
壓抑住心中一籮筐問題,洛宸雙眼亮晶晶地望向謝綰歌,那神情,怎麼看怎麼想是赤夜纔會做出的動作,謝綰歌只想默默扶額,她這回不得不再次承認,赤夜的感染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強,就連洛宸,似乎都未能倖免。
近墨者黑啊,近墨者黑。謝綰歌一邊在心中默默感慨,一件將蜃珠交到洛宸手中。
洛宸在接到蜃珠的那一刻,簡直不能更高興,這幾日以來他爲這件事真是日思夜想焦頭爛額啊,如今居然毫無預兆的就得到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啊!
對於不知道洛宸此刻內心戲的謝綰歌,看到的就是一向溫文爾雅注意風度的盜墓世家大少爺,正呈現出世人少見的瘋癲一面。
果然自己身邊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謝綰歌再次默默扶額。
待收拾好再次起航的時候,謝綰歌在船艙中又一次見到了清禹。
清禹微微偏頭,嘴角帶笑,“我還是想再送你們一程,雖然我不能離開這片區域太遠……”
謝綰歌笑着應了,赤夜則很是自來熟的一勾清禹的脖子,“這次分別不知何日再見,不如趁此機會共飲一杯吧?”
‘喂,你們什麼時候熟到這份上了,赤夜你的臉呢?’
謝綰歌怎麼不明白赤夜的用意,她已經看到了赤夜眼中那熟悉的八卦之火了好嗎?
‘赤夜,放過這個單純少年了好嗎?’
然而讀心術高明如赤夜,又一次的,選擇了無視謝綰歌心中吶喊。
再看清禹似乎並沒有排斥赤夜的意思,便隨他們去了。
她去看看洛宸他們如何使用蜃珠去,哼。
進了洛宸的房間,就看見洛宸與顏溪雙眼放光的雙雙看着蜃珠,兩人看着看着頭都對到了一起了,還說着什麼悄悄話。
啊,忘記這兩人早就在一起了,原先還不知道,這兩貨在四下無人的時候這樣你儂我儂呀。
看這氣氛,似乎也不適合她呆。
謝綰歌一握拳,心說算了,我去甲板上呆着還不行嗎?就不信了,還會找不到一塊合適的地方。
“果然還是甲板上好呀,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
謝綰歌趴在船舷上自言自語,船隻有靈石控制着,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離小島有一段距離了。謝綰歌並不知道清禹可以離開小島多遠,不過想來清禹自己是有分寸的,應該也沒什麼可以擔心的。
赤夜和清禹在船艙中喝着酒,作爲同樣活了很久的兩隻,話題自然不少,正聊得起勁,赤夜和清禹的臉色同時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