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還是算了吧!
一切由她,總之以後她的事再也不管了!
阿夢咬着牙下了決心,祭拜過英兒之後,就離開了芝麻村。
阿蓮是開了車來的,他搭着阿蓮的順風車出了麻陽縣,直奔長沙。
阿蓮的房子買在雨花區,離得火車店不是很遠,傍晚的時候就到了,熱情邀請阿夢去家裡坐坐,雖盛情難卻,阿夢想到自己是個殺手,誰沾上誰倒黴,還是婉言謝絕了。
他問阿蓮要了手機號和住址,牢牢記住,便讓阿蓮靠路邊停了車。
阿蓮離去後,他搖到一部的士,去了火車站。
下一站是廣州。
這次的麻陽之行,對他來說就彷彿冥冥之中註定有這麼一段鬼使神差的遭遇,他想將自己見到過夢兒的消息帶給九泉之下的英兒,之後,在安排好玲崽的事後,就會徹底從人間消失,就算不死,也永遠不再出現在夢兒的視線之中了。
爲此,他想到了神龍架那片神秘的土地,心中感慨萬端,這麼些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師傅怎麼樣了,說不定已陰陽兩隔。
哎,還是先去看看玲崽吧,玲崽現在是他唯一放不下心的負擔了,出了金三角,他原本決定直接到廣州去找玲崽的,去了一趟麗江和湘西已經耽擱不少時間了,現在阿蓮已找到,夢兒也被證實確實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心裡反而比之前更加難受了。
他明明很恨夢兒,但又不知道從何恨起。
明明想徹底忘掉這個人,偏偏有時候又莫名其妙地想起。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來,夢兒提到過玲崽,在他做下那件罪孽正欲自殺的時候,夢兒提及了玲崽,正因爲夢兒的提及,他才最終放棄了自殺,他突然有些擔心,夢兒爲了能夠徹底留住他這個昔年的殺手之王爲己所用,會不會真的對玲崽下手?
他歸心似箭,到了廣州便直奔玲崽所在的那個果園,玲崽不在,他又去了一趟學校,也沒有找到,學校說早就放假了,放假後玲崽就沒有再回過學校。
除了那個果園,玲崽已經沒有別的家,她能夠去哪裡?
阿夢莫名緊張起來,擔心出事,接連撥打玲崽的電話,玲崽的電話雖然還能打通,但始終無人接聽。
她會去哪裡?她又能去哪裡?
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夢兒的。
他沒有接,直到鈴聲響到自然停。
一會兒電話又響了,他還是沒有接。
滴滴!
一條信息發了過來,阿夢一看就跳了起來。
發信息的手機號顯示是玲崽的,信息的內容是這樣的:我說得沒錯的話,你應該就是殺手之王吧,如果你想找回玲崽,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必須立刻趕到迷霧島來,而且必須只能你一個人。
“迷霧島”三個字躍入眼簾,阿夢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
在這之前,從來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跟迷霧島扯上關係,但是現在貌似已經不可避免的有了牽扯,爲了玲崽他必須衝出去!他沒有再猶豫,也沒有時間猶豫了,直奔廣州白雲機場。
世上最神秘的殺手,事實上不在哥倫比亞,不在阿富汗,不在中國,也不在金三角,而是在迷霧島。他不能再有絲毫猶豫,必須衝出去,開始新一輪的瘋狂殺戮,不惜一切代價將玲崽救回來。
以前只有迷霧島,沒有殺手,迷霧島的殺手是近年纔出現的,羅漢堂曾經向他透露過鬼麪人就是那裡出來的,那後的事實證明鬼麪人就是當年的阿拉伯女孩,那是一個跟他一個級別的超級殺手,如果真的來自迷霧島,那麼島上的殺手肯定不止阿拉伯女孩一人,還有她的同行或者師兄弟,由此推測,他們抓玲崽很可能是爲了幫阿拉伯女孩復仇,因爲當時他跟阿拉伯女孩都在飛機上,她的同行或者師兄弟肯定推測是他害了阿拉伯女孩,同時引發了那場空難,然後找機會抓走玲崽將他引到迷霧島去爲阿拉伯女孩復仇也就理所當然了。
夢兒又打了電話來,阿夢想接又不敢接,直到自然停。
一會兒夢兒又打了來,他不接,不久第三次打了來,阿夢長長嘆了口氣,明明不願意接的,還是忍不住接了,才一接夢兒就大聲罵起來,“你什麼意思,電話也不接我的?我會吃了你嗎?”
阿夢又是生氣又是心酸,“夢兒,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打完這個電話我就會將手機扔了!”
夢兒笑起來,“老爸,你傻了吧,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要跟我一刀兩斷,對得起當年因爲你而死去的媽媽嗎?”
阿夢氣得臉色發青,“你還有臉跟我提你媽?”
夢兒的聲音無形中高起來,“我提怎麼了?老實跟你說吧,你這輩子無論如何是躲不了的,就算躲到海眼裡,我也會將你摳出來,我現在想你了,要跟你生活在一起,你在哪?”
阿夢立刻感覺到了強烈的罪惡感,同時也氣苦了,胸膛急劇起伏着,沒答話。
夢兒大聲說,“我知道你在聽我說話,也知道你現在在廣州,你等着,我馬上就來!”
阿夢無比傷心地暗歎口氣,“你來了也沒用,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以後再也不回來!”
夢兒說,“我不管,反正我要來找你!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准你離開我身邊半步,如果你敢不聽話,我就到處殺人放火,攪得全世界永無寧日!”
阿夢越聽越怕,不敢再接話,也不敢再聽對方說下去,立刻掛掉了電話,他怕夢兒又打進來,乾脆關了機。然後,他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叫了一輛去廣州白雲機場的的士。
他要殺到迷霧島去,管他妖魔鬼怪仙佛道祖,不管是誰,誰敢對玲崽不利他就要誰的命!
他又出發了,迫使他迫不及待出發的主要原因有好幾個,其中一個就是夢兒,他必須離開夢兒,從此以後,不管夢兒是死是活都不再跟他任何關係,他怕上了這個女人,哪怕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發誓從現在起就換掉手機號碼,換掉身上的一切,他將手機連帶號用力扔出車外,砸成一團粉碎,以此來徹底斷絕與夢兒的聯繫。
事實上他也知道,他怕的不僅僅只是夢兒,還有他自己,他怕夢兒十次八次不停撥電話的時候,忍不住還會去接聽,如果夢兒有難,又忍不住再去相救。
如果真是那樣,他將一輩子生活在與夢兒糾纏不清的世界裡,那可是遭天打雷劈的呀!
只要想起那件不該發生的事,他的罪惡感就一次比一次強烈,趕緊從白雲機場買了去泰國的機票,到達泰國後,又坐上了去悉尼的飛機。然後在悉尼換班,飛往新西蘭。
他決定從新西蘭出海。
他到達悉尼時,元旦早已過去,眼看就要過春節,這裡的氣候有些乾燥。
當天飛往新西蘭的最近那趟航班還要等兩個小時,阿夢進了一家賓館,洗澡,換衣服,上牀休息。他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完全放鬆自己。
他感覺這些天來太緊張了,在金三角養傷的那段日子,他雖然將自己完全關在屋裡,心情卻一點也沒有放鬆過,他一直都在思考如何讓扭轉夢兒的想法,讓她過上並非殺手才過的日子,像普通人一樣開心幸福就行,他又知道一般法子根本不可能成功,爲了給她娘一個交待,他不得不努力去想,可不等他將那個法子想出來,令他一輩子都傷心痛苦的事再次發生了,他又毀了夢兒一次,雖然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夢兒設計算計他,但他還是恨自己的行爲,恨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他的心情也隨着更緊張,驚惶、悔恨、難受、心酸,種種交織,亂成一片,不知道自己想什麼。
離開夢兒後,他去了麗江,心情同樣糟糕。
因爲在麗江他總是想起英兒的死,想得幾乎萬念俱灰。
再後去了英兒的老家湘西麻陽縣,還是開心不起來,尤其是遇到阿蓮後,又一次從阿蓮口中得知夢兒確實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對夢兒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不知何時,他怕上了這個女人,也恨上了這個女人,開始躲瘟神似的躲開她,若不是玲崽失蹤後懷疑到她的身上,阿夢說什麼也不敢再接她的電話,好在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們之間的聯繫就此中斷,他們之間的那些舊事,也都一切一切如雲煙飄散了,阿夢已經暗中決定,這輩子都不再見到夢兒。
在悉尼機場的洗手間內,他遇上了一個名叫卡爾的同行,這是一個超一流的殺手,幾乎從來沒有失過手,在業界名氣極大,與他都有得一比,常年受顧於哥倫比亞殺客聯盟,但跟他沒有任何仇恨,他們聊了幾句,卡爾很開心,說是去泰國,將面臨着有生以來最爲艱難的一次暗殺,對方太厲害了,整個暗殺過程一定充滿空所未有的刺激,他聽後便莫名其妙地將卡爾搞掉了。
他已經跟夢兒劃清任何界線了,可只要想到這位同行前往泰國,有可能是受幕後人物指令對付天仙幫的,他的心就平靜不起來,以“莫須有”的罪名對付了同行。
他還是沒能真正放下夢兒。
躺在牀上,心情照樣糟糕。
他明明不想再跟夢兒有一絲一毫的牽扯,但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會想到她。
努力迫使自己閉上眼睛,還是亂亂的,怎樣的快刀都斬不斷心中的亂麻,不知想什麼。
亂七八糟的捱過一段時間,看了看手機,居然已經快到兩個小時了,他火速起牀,衝向機場,最後一個登上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