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寂寥的深夜,幾道人影從四面涌來,紛紛聚集,停駐在‘一字賭坊’後門幽深寂靜的小道中。
這次參加突襲計劃的只有九人,灰、蕭棋風、白漓負責打頭陣,光焰以及四王爺的人手三人,還有一名白漓帶來的不樂幫門徒負責監視周圍情況,暗狐處理後事。
蕭棋風和白漓已經利用輕功率先上了房頂,灰調整扣在手腕上暗藏玄機的白銀鐲子,輕輕一扣,從白銀鐲子上脫離出一個帶彎尖的白銀鉤子,鉤子拉出來後面繫着細細的天蠶絲,打造這幅暗藏玄機的白銀鐲子時,灰小小的心疼了一把,天蠶絲可以密密卷在手上,其鋒如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蝶,其韌比蟬翼刀,天下諸物,已無可斷!殺人之後無痕如隱。其價格更是讓人咋舌,對於小資的灰來說,打造這樣一隻白銀鐲子是百花樓一年的收益,要不是原百花樓老鴇常年壓榨妓.女存有點積蓄,恐怕這一年剩下的日子她和百花樓的人都得喝白粥度日了。
灰甩甩頭不再多想,將尖利的白銀鉤子向上一拋,調好角度,手腳麻利地攀爬上了房頂,這過程只用了短短兩秒。
其速度讓飛躍在前頭的蕭棋風與白漓暗暗都有些咋舌,他們知道灰沒有內力,卻沒想到她竟是用這種方法。
灰再次利用銀鉤躍下了房頂,她不會輕功,不能像他們一樣輕輕鬆鬆地在房頂上飛躍,但是要比偷潛的水平,他們是遠遠不如灰的,現代的高科技她都能悄無聲息的潛入,更何況這原始人力的古代呢!灰將手覆在胸口,調整呼吸頻率,將自己融入周圍的環境,身形奇快地閃動起來,很快就追上了飛躍在前頭的蕭棋風和白漓。
白漓又是暗暗一驚,這到底是什麼武功,他竟然絲毫感覺不到她的氣息!她到底是何人物?
蕭棋風心裡也是暗暗驚訝,即使他上次在辰王府的時候見識過了,但親眼看到還是忍不住的驚歎。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果然有意思,每次都能帶給他不同的驚喜,他實在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根據事先商討的路線,太子派出的人大概會前方三十米處的一座較爲隱蔽的屋子裡接頭。灰鼻尖一動,眉頭微皺,從前方三十米出散發出一股清涼、香甜、淡雅的氣息,是十分熟悉的香味,仔細再一嗅,立即辨出這是奇楠香!是他!那天在客棧裡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紀雅安!原來他就是這次太子派來接頭的人啊。
再近一些,距離那座房子大概二十五米處,灰吸了吸鼻子,灰的鼻子很靈,曾經被組織中其他人戲稱爲‘狗鼻子’,因爲灰的鼻子甚至比獵犬還要靈,她甚至可以憑氣味辨認出敵人所在方位。屋子裡大概還有其他七八名人員,屋外有六人,其中兩人氣味不動,其餘四人氣味在空氣中流動的很厲害,應該是在屋子周圍巡邏,而那兩人就是負責守門的雜兵。
灰利用銀鐲子在月光下的反光,提醒蕭棋風和白漓先不要輕易接近。蕭棋風和白漓皆是微微一愣,雖然不知道爲何現在就減緩速度,但之前見識到灰非一般的厲害,爲了保險起見,他們都照灰示意的減慢了速度,跟着灰慢慢潛近屋子。
緩緩接近屋子,灰越來越清晰的感受到屋子裡那七八個人的氣息,心中暗暗吃驚,這七八個人的武功其中有三人絕不低於紀雅安,雖然她沒見識過紀雅安的武功,但僅憑氣息來說紀雅安的武功一定不凡。其餘的稍低一些,但也算是高手了,差不多跟上官宇一樣貨色。看來他們還是低估了‘暗族’的勢力。
灰沉思片刻,心中立即有了計劃,隨即迅速向後倒退百米。蕭棋風和白漓見灰突然向後跑去,也立即尾隨跟上。
灰察看了四處的環境,滿意的一笑,這地方假山草叢衆多極利於隱藏,且月光照射不足,視線極其黑暗。見到尾隨而來的蕭棋風和白漓,灰扯下臉上的黑布,勾了勾食指示意他們靠近,覆在他們耳旁,詳細敘說了屋子裡的情況和她的計劃。
白漓和蕭棋風皆又是一驚,沒想到僅憑空氣中流動的氣味,她竟能準確的判斷出屋子裡外的詳細情況。
白漓微皺眉,有些懷疑的看着灰,問道,“這行的通嗎?”
蕭棋風曾經在辰王府見識過,所以並不感到吃驚,點頭贊同這個計劃,“我相信你。”
灰回以微微一笑,隨即眼中閃過嗜血的血光,低聲說道,“那行動開始吧!”
其實灰這個計劃很簡單,既然普通的奇襲鬥不過他們,那就來灰擅長的。灰最擅長的就是隱藏自身的氣息融於周圍環境中,並極善於暗殺。以白漓和蕭棋風爲誘餌,將他們引入這個地方,然後是早已埋藏好的灰再一個個悄無聲息的將他們暗殺掉。
計劃很成功,埋藏在暗中的白漓和蕭棋風故意發出動靜,將守門的一個侍衛引了過來,再悄無聲息將他擊倒快速換上他的衣服,然後穿上侍衛裝的蕭棋風立即大喊道,“有刺客!”這樣大的動靜將屋子中的人引了出來,白漓立即出現將他們誘入灰指定的那個地方。
隱藏在暗處的灰見到被白漓引誘來的兩人,心中冷哼道,他們還真自大!以爲派兩個人就夠對付她嗎?嘴邊揚起邪笑,一批一批對付也行,這樣反而樂趣多多。
其實並不是‘暗族’的那些人小看她,這兩個人的勢力只稍微弱於那三人罷了,能派出兩人去抓拿一個刺客他們還算是給她面子了。只是他們不知道,灰並不是普通的刺客,她是殺手,殺手組織隱藏的王牌之一。
灰扔掉抓在右手裡的屍首,有些沮喪,這才只用了一分鐘,居然就這麼輕易的結束了,她現在開始懷疑她的鼻子是不是失靈了,明明這幅身體在後來已經慢慢適應了她的靈魂,她原來的體質也慢慢的回來了啊,難道是她太高估他們了?
另一邊,與紀雅安接頭的‘暗族’人,見去追刺客的兩人遲遲不歸,覺得有些奇怪,不該啊,以那兩人的功夫不能到現在還沒回來。
帶頭的那個‘暗族’人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一個同伴,用眼神示意他去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同伴收到指令後,立即縱身躍進了剛纔那兩人追去的方向。
見同伴已經追了出去,他這才稍微安下心,顯然他對於這個實力與他差不多的同伴很是信任。轉而狐疑地看向站在身邊的紀雅安,只見他面色從容淡定,甚至嘴角還依然掛着淡淡的微笑弧度,姿態閒雅,完全不受任何影響。他皺皺眉轉了視線,會是太子給他們設下的計嗎?
紀雅安知道他在猜想什麼,嘴角那淡淡的微笑弧度也參雜了絲不屑。
這一邊,又追上來的一人確實名副其實,因爲灰之前連殺了兩人,假山叢林中已經掩蓋不住血腥味了,對於像這樣的高手來說輕微的血腥味足以提高他們的警惕性。
既然對方已經嗅到了血腥味,灰也不再玩弄,再他還沒有完全根據血腥味發覺到她的位置時,先下手爲強。就在灰不動聲息地閃到那人的後方想要動手時,那人霎時一個激靈,長久的生死戰,讓他的身體對危險的氣息有了一定的條件反射,似背後長了眼睛,一道冷光至,長劍擋下了灰攻擊而來的‘鐵爪’。
灰微一愣,後退三步,隨即勾起一抹邪笑,這人還不賴,足夠她玩的!
那人則是微微一驚,能這樣悄無聲息接近他的人簡直少之又少,更可況能這樣接近他攻擊他的人更是除了他們小組的老大外至今還沒有一人,要不是憑藉着多年徘徊在生死邊緣,讓他的身體自動對危險有了反應,恐怕這時候他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那人長劍大開大闔、勢道雄渾,這樣難以近身的招式對於比較擅長暗殺近身站的灰來說也有些難度,幾個回合下來,灰的額上也布上了絲絲細汗,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變成持久戰,到時候暗襲就不是暗襲了,如果這個計劃失敗,那麼以灰三人對對方數人,以寡敵衆勢必難敵。就在灰思考的剎那,一道狠厲的劍光從灰的正上方砍下了,灰暗暗歎了口氣,罷了,使出了她一直隱藏的真正速度與她的絕招。
朦朧的月光透過假山叢草折射出有些陰暗的淡光,僅是這些淡光已足夠看清那帶着黑色眼罩,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臉上冷漠陰冷的表情,畸形狀的右手上握着一顆鮮紅還正在跳動的心臟!而此時那顆心臟的主人還舉着長劍,無法置信的瞪大雙眼,轟然倒下。
這纔是真正的灰,冷漠纔是灰的真正面目,這纔是真正的‘花面羅剎’!
紀雅安這邊,那個‘暗族’帶頭的老大見第二次追去的同伴竟也遲遲未歸,沒了任何聲息,心中有些着急,終於忍不住,眼裡閃着殺意,皺着眉頭問紀雅安道,“戶部尚書大人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老六老七沒了消息還好說,怎麼連老二也沒了動靜?莫不是太子動了什麼手腳?”
紀雅安閒雅一笑,墨玉般的眼眸裡卻陰冷異常,令人生畏,語氣淡淡,卻是明顯的不屑意味,“太子有必要對自己人不利嗎?”
紀雅安充滿威脅的話語裡明顯有後話,那個帶頭的老大也有些畏懼這樣的紀雅安,尷尬地轉開視線,幸好他和他是自己人,不是敵人。恰是這一轉移視線讓他立即感到不對勁,這纔想起到底事情哪裡不對勁,冷聲問道,“適才是誰喊得有刺客?”
另一名守衛立即弓腰回道,“是和我一起守衛的小王!”
帶頭老大怒道,“那他人呢!”該死的,他中計了!立即衝其餘兄弟命令道,“你們隨我一起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灰冷眼看了一下握手中還在跳動的鮮紅心臟,捏爆了它,鮮血噴射而出,臉上冷漠的表情不動分毫。這是她從小訓練的殺人招數,也是她最值得驕傲的招數,能取活人心臟而一滴血不流。
蕭棋風的任務完成後,雖說相信灰,但是還是有些不放心,偷偷潛回了假山叢草中,見到灰那樣冷漠無情的表情,心中大驚,他從未見過這樣冷漠的她!不再管什麼暗襲計劃,立馬衝了上去,抓住灰的雙肩,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灰冷漠的表情沒有變化,冷聲回道,“你影響計劃了。”
蕭棋風低咒一聲,霎時一股怒意涌上心頭,壓抑着怒氣衝着灰大喊道,“該死的!別管什麼計劃了,你到底怎麼了!”
看着眼前滿臉怒氣的蕭棋風,灰冷笑道,“你不用離開了,人來了。”來者五人,其中兩人武功高強,其餘三人皆稍差一些,拉着蕭棋風急速隱藏起來,雙眼緊盯着來人的方向,低聲在蕭棋風耳旁說道,“聽着,現在暗襲計劃已經失敗,我們只能硬上,能殺幾個是幾個,不能殺就逃。”
蕭棋風感受到來自身旁溫暖的氣息,知道灰已經恢復正常了,點了點頭,隨灰一起殺了出去。
一個時辰之後,白漓驚訝的看着滿身是血的蕭棋風和灰從‘一字賭坊’中出來,灰疲憊地衝白漓說了兩個字,“成功。”
白漓有些難以置信,難道真的只憑他們兩個人就將那些‘暗族’的高手全部殺掉了?看着那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時,他第一對他人產生了敬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