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夫人,莊大夫人!”蘇可方走到三門處就看到了莊老夫人與小武氏。
出於禮節,蘇可方給太傅府下了帖子,可她沒想到莊老夫人會親自過來。
莊老夫人親暱的上前拉過蘇可方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嗔笑道:“幾個月不見,都瘦了。”
蘇可方笑了笑:“老夫人今天能來,我婆婆肯定很高興。”
莊老夫人臉上的笑意微斂,道:“我今天除了來給項老夫人祝壽,還想看看你那孩子,聽說前陣子受了傷,我都不知道。”
蘇可方眼裡閃過些許意外,轉而笑道:“老夫人莫怪,我本該帶澤兒去看望老夫人的。”
說話間,幾位婦人遠遠走了過來,莊老夫人拍了拍蘇可方的手背,示意蘇可方有話等會再說。
蘇可方帶着莊老夫人婆媳還有另外幾位客人一塊進了鬆齡堂,蘇可方几人剛進院子,身後就傳來小越澤的聲音:“娘——”
蘇可方回頭,看到景媽媽和香梅帶着走路還一瘸一拐的澤兒走了進來。
看到兒子額頭上那比起牀時還要明顯得多的傷疤,蘇可方眸光微閃了下,不露聲色的柔聲問道:“不是讓你在院子裡休息的,怎麼過來了?”
“娘,倚翠姐姐說奶奶讓我過來見客人。”澤兒目不斜視的看着自己母親,脆生生回道。
蘇可方牽起兒子的手,笑道:“來,見過莊老夫人和幾位夫人。”
小越澤這纔看向莊老夫人,朝她規規矩矩的行了個晚輩禮,然後又朝小武氏和另外幾位夫人行了個禮:“莊奶奶好,幾位夫人好!”
聽到澤兒對自己的稱呼,莊老夫人開心的笑了起來,就連蘇可方也好生詫異,不過因爲還有另外幾位夫人在,她沒有將自己的驚訝表露出來。
“這孩子大氣!”莊老夫人帶笑受了澤兒的禮,目光在接觸到澤兒額前上的傷時,脣邊的笑意冷了下來。
小武氏和幾位夫人當然也看到了澤兒額前那條醒目的疤痕,紛紛惋惜又同情的看了蘇可方一眼就低下了頭。
皇后賞賜下的才人傷害項家子嗣的事早就鬧得紛紛揚揚,這幾位夫人不是不知道,但這事牽扯到皇后娘娘,她們都聰明的明哲保身。
進了鬆齡堂,看到皇后紀靈兒就穩坐正堂之中,歐陽婉若與諾拉公主分別坐於皇后的左右下手邊,莊老夫人與幾位夫人上前給她們行禮。
莊太傅是當今皇上的師傅,深受皇上敬重,見莊老夫人上前行禮,皇后親自起身虛扶一把:“莊老夫人免禮,莊老夫人近來可好?”
莊老夫人近幾年幾乎不出府,皇后也只有在每年除夕那天見到她。
“謝娘娘記掛,臣婦一切安好。”莊老夫人淡聲道。
等皇后跟莊老夫人寒暄完,蘇可方纔給衆人作了介紹。
“多年未見,項老夫人風采不減當年,就是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這個老婆子?”莊老夫人笑着看向姚氏。
當年兩人的夫君一文一武,兩人也沒什麼交集,不過每年或多或少也會在宴會或宮宴中遇上,頂多也就寒暄幾句,並沒有深交,誰知十多年後兩人又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莊老夫人風韻猶存,我又怎會認不出來?”姚氏笑道:“多謝莊老夫人今天能來給我這個老婆子撐場子。”
見莊老夫人與姚氏旁若無人的相互打起趣來,再聽姚氏這話,好似完全把皇后娘娘這尊大佛給忘了,廳中其他婦人有些坐立不安起來,把頭埋得低低的,唯恐被捲入那詭異的氛圍。
就連蘇可方都沒有發現,就幾句話間,姚氏就與莊老夫人達成了某種共識,兩人相視一笑。
“澤兒,”姚氏朝站乖巧站在下首位置的澤兒招了招手,滿臉慈愛道:“過來見過皇后娘娘和兩位公主,還有衆位夫人。”
見兒子拖着腿上前,再對上紀靈兒與廳中衆人微微一變的臉色,蘇可方當即明白了婆婆的用意。
之前她也有想過用兒子來給紀靈兒施壓,可是這個念頭只是在她腦子裡一閃而過,作爲一個母親,她不忍心也不願意讓兒子去面對那些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她不想讓兒子過早的接觸這些陰暗的東西,她沒想到婆婆竟然瞞着她做了。
小越澤拖着腿,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了紀靈兒胸口之上,她只知道孫素琳傷了項辰弘的兒子,卻不知傷的這麼重。
紀靈兒面色有些發白,她不知道這孩子的腿是否能治好,若是治不好,這事如何能善了?
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就給兒子樹了敵,紀靈兒雙手緊握,就連指甲掐入掌心之中都未曾察覺。
而歐陽婉若看到澤兒頭上那道傷疤和受傷的腿時,也微微蹙起了眉頭,帶着些許譴責的側頭掃了紀靈兒一眼。
歐陽婉若是不喜蘇可方,可是紀靈兒對一個孩子下手,卻讓歐陽婉若瞧不上。
諾拉公主則彷彿是沒有見到這一幕,微微低下了頭,就好像是跟其他女眷一樣爲了明哲保身,殊不知,在她低下頭那一剎那,眼底卻迸發出一抹冷冽的寒意。
“項越澤見過皇后娘娘,兩位公主。”小越澤也不知是年紀小不懂得畏懼,還是膽子本來就大,只見他拖着腿走到堂中,朝紀靈兒幾人行了個大禮,顯然是有人特意教導過。
紀靈兒深呼吸了口氣,這才強擠出一抹笑對身邊的宮女說道:“快扶項少爺起身。”
宮女上前將小越澤扶起身後,紀靈兒身邊的嬤嬤上前,將手中一塊石質細膩的梅花坑端硯送到小越澤面前,紀靈兒的聲音適時響起:“太子聽說項元帥的公子也快到啓蒙的年紀了,便託人尋來這塊端硯送於項少爺,就當是給項少爺的啓蒙禮物。”
小越澤看了姚氏一眼,見姚氏點頭,這才雙手接過端硯:“謝皇后娘娘,謝太子。”
小越澤向來少言寡語,也甚會察言觀色,但蘇可方平日裡並未交他這些宮中禮儀,見他從容不迫的接過端硯並謝了禮,蘇可方這才明白婆婆這兩天把澤兒關在屋裡原來是在教他宮中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