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再說話,依舊輕輕蹙着眉,一手撐了下巴,還想着出門時那張快要梨花帶雨的臉。
“對了,關穎欣說,這幾天她的確每天和左小姐去喝酒,但昨晚的事,她也是受害者。”盛澤忽然說。
秦總的疑惑也是正常的,關穎欣一向只有和左小姐作對的份兒,海鷹卻說他去的時候,關穎欣卻是無比擔心和焦急。也不怪秦總會以爲,這是關穎欣自導自演的戲碼。
秦曜聽了沒說話,他知道今天關穎欣去了公司的情況,她自己也傷的不輕,嚇得不輕,的確不像裝的。
“不過,她說,那個男人說了一句讓她別管閒事,這事不針對她。”盛澤補了關鍵的一句。
後座的男人微微眯了眼,所以,他的猜測沒錯,的確是預謀,而不是什麼流氓一時興起!
此狠的手段,他實在想不出來會是誰?商場上,他一向雷厲風行,果決的有些冷情,時而會讓一些人記恨,難道是有人把對他的氣,灑在了她身上?
可是,他和她的關係,外界可是沒人知道的。帶着她出席宴會,也不過兩三次而已,比她頻繁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多了,爲什麼偏偏找她?
“盛澤。”他忽然低低的喊了一句。
“秦總,您說。”盛澤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有事,微微側首等着。
後座的人微微沉默了兩秒,好似在措辭,繼而才低低的問:“我對左如萱,不同於別的女人麼?”
當然!這問題問的可是一點懸念都沒有,當然不同!盛澤一聽心底就是這個反應,想都沒想,所以嘴上也這麼回答的。
後座的男人挑了挑眉,他對她例外,也就她敢對他例外的擺臉色了!
轉念也纔想着,盛澤如果都能看出來,那外人或許也能,所以,唯獨只找她,也是說得通的。
“接着查吧。”好一會兒,他才吩咐。
盛澤點頭。
時間不知不覺的走,本就陰的天,黑得比平常快。
左如萱也不知不覺又到了半醉了,一瓶紅酒早就見了底,杯底還剩一兩滴,她才晃着腦袋看了看窗戶外黑黑的天,然後把目光轉到了悄無動靜的大門上。
凌晨了,他果真不回來了麼?
可是半醉的她根本沒看,她以爲的深夜,只是晚上七點,夜生活還沒開始呢!她只是這幾天喝醉習慣了,一喝醉就以爲到了凌晨。
心底忽然升起痠疼,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根本壓制不住,也不想控制,就那麼讓它蔓延。
她實在想不出來,他爲什麼要這樣呢?當初是他要她住進來的,現在如果不想回來和她一起住,說一聲就好了,她可以搬出去啊!卻爲什麼總是這樣不打招呼?
酒精把左腦麻醉了,連淚腺好像都失去了控制,雨點大的眼淚噼噼啪啦往下掉,她只能擦在沙發上,擦着擦着,卻把整個臉都埋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快窒息了才猛然起來。
眼淚終於沒那麼洶涌,她卻皺了眉,看着剛拿
起來的空酒杯,一臉不滿。
下一秒,從沙發上起來,跌跌撞撞的往餐廳走,然後一巴掌粗魯的拍開了酒窖,一口氣抱了三瓶酒才罷休。
又是跌撞着往客廳走,剛走兩步,‘乒!’一聲,她嚇得顫抖了一下,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的玻璃渣,名貴的紅酒濺了一地妖冶的紅,乍一看紅得像血,還讓人有點心驚。
隨即她只傻傻的笑了笑,沒去管,只是護好懷裡的另兩瓶,總算安全抵達沙發,才放肆又一輪開喝。
客廳裡慢慢變黑,黑到看不見沙發上還歪倒着一個人,卻偶爾可以聽見被酒嗆到咳嗽的聲音,時而一句低低的呢喃,聽不清的委屈。
好容易從飯局了脫身,酒店外一輛車便高速離開了。
盛澤從後視鏡看了看,見秦總靠在了椅背上,擡手捏了捏眉間,知道他喝了不少,就爲了能提前離席。
“幾點了。”後座的男人忽然問了一句。
“十點半。”盛澤立刻回答,相對於以前,已經算是很早了。
秦曜算是鬆了口氣,十點半,應該也不算晚。
可是當他推門進了公寓,卻皺了皺眉,又是一片漆黑。
驀然皺了眉,他甚至對這種一推門就只有一片漆黑的屋子,產生一種莫名的緊張。
外套和包被隨意往鞋架上一扔,疾步往裡走,順手按了大廳的燈,想確保她是不是真的沒在。
目光往屋子裡掃了一圈,客廳略顯凌亂,就像他前天晚上剛進門的樣子,他緊皺的眉又深了一分。
匆忙的腳步就要往客廳掠去,可是卻又猛然頓住,餘光裡隱約的暗紅讓他心頭猛跳一下。
轉頭往餐廳看去,一片暗紅。
“左如萱?”他猛然低低的喊了一句,帶着試探,卻沒有迴應。
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叱吒商場這幾年,幾乎沒有任何事可以嚇到他,可是這一瞬間,他竟被恐慌擊得差點站不穩,怎麼會這麼多血?她到底做了什麼!
可是她人呢?他好似猛然纔想起,這才轉而大步匆匆往客廳而去。
終於一眼見到窩在沙發上的女人,只露出一點點側臉,他什麼都來不及想,大步過去幾乎是將她整個人提起來坐在沙發上。
“左如萱,你給我醒醒!”他連聲音都帶着輕輕的顫抖,把她全身上下看個遍,沒有受傷。
忽然見一個酒杯從她手裡胡洛,他才猛然皺了眉,看了她的臉。
猛然的恐慌過後,他似乎才恢復一些理智,才發覺她哪裡不對勁,回頭看着地毯上歪倒着的酒瓶,茶几上零零散散滴落的紅酒,猛然想起餐廳裡那一灘暗紅。
他才明白那不是血,是紅酒?
這樣的意識讓他狠狠鬆了口氣。可是轉眼看着她醉的不省人事的樣子,極度的緊張過後,卻是根本壓抑不了的憤怒!
“左如萱!”他低沉的聲音猛然提高了一個調,狠狠搖了她的身體,陰鬱的目光盯着她的臉,她知道看到餐廳裡那一灘暗紅
的時候,他多擔心麼?
被猛烈的搖晃弄醒的人正皺巴着一張臉,很不滿的才把眼睛睜開了一半,這個酒吧的人不都很好麼?怎麼今天的酒吧這麼粗暴?
迷糊的往周圍看了一圈,光線太暗了,她才張嘴咕噥了一句:“今天,酒……吧光線,好差!”
她一張口,一口濃濃的酒味,就算秦曜自己也喝了酒,卻也薰得皺了眉。
聽她斷續模糊的聲音,面前正皺着眉憤怒不已的男人恨不得把她從家裡扔出去,她竟然以爲這裡是酒吧?還以爲她在外面的酒吧喝酒,是麼?
他氣得眼睛都快冒火,緊緊抿着脣,卻看她醉醺醺的還往他身上爬,手腳並用,嘴角傻傻的笑着。
“告訴你,別耍,花樣!把我安全送……回去!”她想威脅酒保的聲音斷續的說着,手臂卻緊緊粘着她。
她還知道危險麼?才幾天就把她養出劣根來了,以往根本就不愛去那種地方的人,現在居然都能把家裡當成酒吧了?
秦曜想着,氣得要把她的爪子從衣服上拿下來,可是她抓的很緊,他只得緊皺着眉,明知道這時候陰沉着臉,她也看不見,只好怒意滿滿的對着她:“你給我鬆手!”若不是怕弄傷她的手指,他真恨不得一把甩開她。
這會兒,她的手指是掰開一個,另一個就粘上了,弄得秦曜氣不打一處來!
總算解開了,她卻忽然整個人往他身上倒,一對胳膊有把他的脖頸抱了個結實。
“你知道,我是,誰嗎?敢兇我?”她眯着眼,醉醺醺的臉卻可見的傲嬌,仰頭看着他,然後纖細的手指可勁戳着他的前胸,“告訴你,我!可是秦曜……的老婆!嘿嘿!”
男人一聽,憤怒之餘卻是眯眼看了她,明明醉的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倒還知道她的這個身份?
只見她呢喃完,從他脖頸之間擡眼看了他,足足看了有五秒,這才眯起那雙略帶紅腫的眼睛。
“咦?你長得跟他好像!”她說完,甚至擡手捏了捏他的臉,依舊咧着嘴笑着。
原本一腔怒意的人,卻被她這兩句稀裡糊塗,前言不搭後語的表達弄得哭笑不得,緊皺的眉頭疏鬆了少許,卻依舊微微蹙着,擡手把她正捏着自己臉的手拿開,看似不耐煩,卻也帶着溫柔。
也只有她敢這麼弄他的臉了!
“鬆手,坐穩了!”他想讓她安分的坐在沙發上,而不是緊貼着他的胸口,拉都拉不開。
可是醉意滿滿的女人卻還沉浸在自己的上一句話中,只見她繼續眯着眼,貌似很認真的歪着頭看着他,皺眉問:“你知道秦曜是誰嗎?”
男人嘆了口氣,沒好氣的低低迴了一句:“不知道!”
“土鱉!秦曜,你……都不知道!”她不客氣的罵了一句,然後一臉沒趣。
這一句卻讓秦曜愣了會兒,平常可不會聽到這種詞從她嘴裡出來,霎時好似忘了生氣,無奈的勾了嘴角看着她。
這個女人,醉後倒是比清醒時候那張清冷的臉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