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急着去醫院,還沒下班就跟秘書打了聲招呼,提前乘電梯下了樓,準備立刻趕往醫院,現在去停車場開車是最好的,等會下班時間,只怕會有點堵。
她一邊看着時間,一邊快步往車邊走,也就沒留意到她的車旁邊停着輛什麼樣的車,直到車主搖下窗戶,跟她搭訕,“這麼急匆匆的,準備去哪呢?現在,可還沒到下班時間!”
她邊開着車門定神一看,居然是冷昧,她無語地直翻白眼,“冷大總裁,您最近是不是真的很閒,天天呆在美國也就算了,居然有這種閒情雅緻,在地下停車場等我?”
“這招我也是剛學會的!”他語氣嘲諷,是在說上次皇甫尊在這等她的事情。
“我現在沒空跟你廢話!”她把車門一關,發動了汽車準備啓動,冷昧先她一步將方向盤一打,車頭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看着她,“去哪?”
“貌似我去哪裡,沒有要向你報告的必要吧?”
“你可以不說的!”他緩緩勾了勾嘴角,她不說他不讓,除了這條路,她的車可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你讓開!”她懶得跟他廢話,“我要去醫院,有急事,讓開!”
“醫院?出什麼事了?”見她那麼急,冷昧臉色一變。
還算他有點良心,也會關心她身邊的人了,她怒氣衝衝一哼,“你再不讓開就晚了,我真的很着急!”
看她的樣子的確是着急忙慌的,冷昧一時間也不敢耽誤她,趕緊把車頭讓開,她急於離開,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尾猛地颳了他的車頭一下,她卻理也不理直接將車開走。
看着刮花了漆的車頭,他苦澀笑了笑,驅車跟了上去。
唐蘇到了醫院,將車匆匆往停車場一停,就直奔了vip病區,她焦急地打着電話,跑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喂,在哪呢?我到了,找不着啊!”
“蘇蘇,我在這!”
她拿着電話回頭,皇甫尊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她忙跑過去,“伯父在哪呢?”
“他啊,在裡面做檢查呢!”皇甫尊一努嘴,臉上並沒有什麼憂傷之色。
唐蘇喘了口氣,“做檢查?他怎麼了?”
“還不是昨晚喝多了,胃不舒服纔來醫院的,這會兒還有好幾個檢查要做呢!”皇甫尊有點不耐煩地靠在牆壁上,他的聲音跟電話裡的一樣沙啞。
“這麼說,他沒有事?”唐蘇追問。
“沒事啊,他只是想見見你,而且要求就今天,所以我……”皇甫尊這才意識到她剛剛急匆匆的,是因爲誤解了他的意思,“你?”
唐蘇鬆了口氣,她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出什麼事了,你聲音怎麼了?而且語氣那麼低啞,我還以爲……還好不是還好不是!”
“抱歉啊,我嗓子可能是酒喝多了,死氣沉沉是因爲沒精力唄,嚇到你了?”皇甫尊歉意地看着她。
她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伯父沒事就好,是我太大驚小怪了,想得那麼不吉利,我應該道歉纔是!”
“嗯?兩個人說什麼呢?爭先恐後的道歉,說來我聽聽?”皇甫雄笑着從檢查室出來。
“伯父,您身體怎麼樣了?”唐蘇迎上去,甜甜一笑。
皇甫雄一見到她,心情大好,卻瞪着眼睛朝皇甫尊吼道:“我能怎麼樣,還不是他們大驚小怪而已,我死不了,我就算死了,地球也停不了,着什麼急都!”
“我還懶得搭理你呢!”皇甫尊一哼哼,率先走了。
“這小子!”皇甫雄不悅地指了指她,看向唐蘇,“你最近怎麼樣了?我們都好久沒見了,你也不來看看我!”
“伯父,對不起啊,我最近有點忙,前段時間又回了趟國,所以沒有過去看望您!聽說你在醫院,我來也沒準備什麼,急匆匆的!”唐蘇吐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
“你來了就是最好的禮物!”皇甫雄愉悅大笑,“走,帶你去看看我的病房!”
看他精神狀態都不錯的樣子,唐蘇真是長長地舒了口氣,差點被皇甫尊嚇到,只是他在醫院,突然要見她,想必是有話要對她說吧?
唐蘇調整了下狀態,笑着走了進去,皇甫尊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皇甫雄則往牀上一躺就開始指揮他,“現在是你老子我病了,你跟個病號似的坐在那幹嘛?等着我伺候你啊,趕緊的,去買點水果上來!”
“買水果這樣的事交給助理不就可以了,非得讓我去?”皇甫尊皺眉。
皇甫雄一臉兇樣,“讓你去怎麼了?去挑點唐蘇喜歡吃的買上來,麻利點!”
“行,你是老子!”皇甫尊百般不情願地起身,臨出門之前,盯了唐蘇一眼,皇甫雄是在支開他,這是有話要對唐蘇說呀!
唐蘇心裡有數,皇甫尊走後,她率先開門見山,“伯父把他支開,是有話跟我說嗎?”
“嗯,你向來聰明,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聽說昨晚他喝醉了,而且是爛醉如泥,他是很少這樣喝醉的!”皇甫雄看向她。
“對不起伯父,昨晚是我跟他在一起,他一直要酒喝,我沒攔得住!”唐蘇抱歉道。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也不是要問責你,我只是想知道原因!”皇甫雄正色道。
唐蘇躊躇了下,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難道要實話實說嗎?這樣,皇甫尊會不會不樂意?
見她默不作聲,皇甫雄問道:“我聽說,前不久他帶了個女人回去……”他只提了一句,便不再繼續說了,只觀察着唐蘇的神色。
她坦然點頭,“是!”
皇甫雄一直很關心皇甫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皇甫尊別墅裡有他的眼線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這對皇甫尊沒有任何傷害,只是父親對孩子的關心。
看了看她,皇甫雄長長嘆了口氣,“我是個癡情的種,就認他媽媽一個女人了,他媽媽去世後,我從未近距離接觸過其他女人,別人說我是爲了他,其實我是爲了我自己,我看不上其他女人!”
“那時候夜裡睡不着覺就常常喝酒,過日子沒什麼心情,也就沒什麼心思去關心他,他叛逆的時候,甚至做過那樣的事,他居然啊,親自替我物色女人,把女人帶回家裡來讓我見面,爲這事我還打了他一頓!”皇甫雄苦笑着搖了搖頭。
唐蘇震驚,跟皇甫尊相處了這麼久,也是極少聽他提起小時候的事情的,但皇甫雄深愛他母親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皇甫尊對這事,竟然有牴觸心理?
“因爲我這點死心眼,他沒少記恨我,甚至因爲害怕自己像我,只要一認定一個女人就死不鬆口,所以他刻意讓自己變得很風流很多情,他就是害怕愛上任何女人,害怕愛而不得,或者害怕過早的生離死別,他寧可讓自己無情!”
“我呢,又看不慣他浪蕩的樣子,因爲這些意見不合,也有過很多的爭執,父子兩的感情啊,也就生疏了,以前他可不會主動關心我,我不找他,他都懶得來找我,也就是這兩年他纔有所改變的!”
皇甫雄笑看着唐蘇,“我覺得這是你的功勞!”
“我?”唐蘇擺擺手,“伯父,你真是擡舉我了,我沒有做過什麼,更別提功勞這兩個字了!”
“我們見面不多,你可能也看到我們不太和諧,但你頂多就是勸他兩句,別人勸過他多少,他從來不聽,你勸的倒是有效些,但不足以讓他改變對我的看法,更別說接納我了!”皇甫雄感嘆,“我在他眼裡就是死心眼!”
“伯父,您別這麼說,他也不是認爲你死心眼,只是有點吃醋,你對他去世的母親的關愛超越了活着的他,他失去了母親的愛,又得不到父親的疼愛,所以他纔會有這種叛逆的心理,他甚至寧可你不愛他母親,去找其他女人,這樣你也可以多點心思在他身上!”
“你說得不錯,可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是縱情花叢的浪蕩公子了,那時候我想改變他,已經不太可能,而且每每引起的只是矛盾!”
皇甫雄嘆了口氣,“我現在想想挺後悔的,我愛他母親最好的方式,不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而是照顧好我們唯一的兒子!”
“伯父,你也沒有錯,如果當初你意識到這點,對皇甫尊太過溺愛的話,只怕他現在就真的是個浪蕩公子了!”唐蘇微笑道。
皇甫雄一怔,恍然大悟,他指了指唐蘇,“你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現在就一直後悔這事,可照你這麼一分析,我倒是沒有做錯,如果當年把對她母親的愛全部轉移到他身上,那他的的確確會被我廢了!”
他酣暢大笑,“枉我皇甫雄在縱橫這麼多年,居然連這一點都想不透,還是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點透的!”
“伯父,當局者迷而已!”唐蘇有點不解,皇甫雄怎麼會突然跟她說這些話。
他重重呼出一口濁氣,一臉輕鬆地笑道:“這樣一來,我也不該後悔了,趁着身體還沒有徹底垮掉,盡一盡我做父親的責任吧!”
“這幾年你都做得不錯呀,皇甫尊他雖然浪蕩,但他本質不壞,這跟你的教育是分不開的,你的放養反而讓他自行成才了,創業容易守業難,我相信這樣的他,不僅可以創業,還可以守業!”唐蘇信心滿滿道。
“是嗎?那,這樣一個好男人,你爲什麼要放棄他呢?就因爲那天你撞見他帶女人回來的一幕嗎?”皇甫雄一下子把話題繞到了他想要表達的主題上。
唐蘇倒有點始料未及了,她忙道:“伯父,你別誤會,不是這樣的,我跟他一直以來都是朋友!”
“我知道你們是朋友,但我知道他愛上你了!我的兒子我瞭解,隨我是個情種,即便是他不想成爲我這樣的人,但他也避免不了!”
皇甫雄長嘆一聲,“他的浪蕩,都是我的錯,我跟你說這麼多,就是希望你別計較過去的事,用另一種心態來接受他,他只是害怕太過愛一個人,又害怕得不到,所以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分散自己的情感而已,他一旦真正跟你在一起,他一定會忠貞不渝,甚至是至死不渝的!”
“伯父……”
唐蘇還沒開口,就被皇甫雄給打斷了,“你要是覺得心裡不舒服,或者要去怪罪他的話,你大可以衝我來,錯都在我,不在他,我請求你給他一次機會,可以嗎?”
請求,這樣的字眼,從一個長輩口裡說出來無疑是很厚重的,尤其是一個成就不凡的長輩,唐蘇趕忙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道:“伯父,您別這樣說,我承受不起!”
皇甫雄擺擺手,示意她先坐下,“你知道我爲什麼說皇甫尊的改變是你的功勞嗎?”
唐蘇老實搖頭,她當然不知道,更不知道皇甫雄今天找她來,到底是要說什麼做什麼,她現在心裡覺得無比緊張。
“你的功勞就在,讓他愛上了你,讓他嚐到了愛一個雖然很苦,但也甘之如飴的感覺,所以他可以理解我了,他一旦可以理解我這些年的行爲,就不會像以前那麼牴觸我,慢慢的這兩年我們的關係也緩和不少,你說是不是你的功勞呢?”
“伯父,我真的擔待不起,更別說功勞兩個字,你真的是要折煞我了!”唐蘇又站了起來。
“你坐下,自從知道他愛上了你,我就一直拿你當兒媳婦一樣看待,在我面前,你無須這麼惶恐不安,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感情當然要你情我願,我只是希望你給他一次機會,而這個機會爲了公平起見,你必須先離婚!”
唐蘇心頭一震,離婚?
她擡起頭來看向皇甫雄,“伯父今天找我來,跟我說了這麼多,就是希望我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