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姒文命浪跡大荒多年,算得上見多識廣,所以才知道驪連不二的這門功夫居然是劍胎內煉術的產物,這名不二劍聖自三十歲後就放棄了外劍的修煉,轉修內劍劍胎,他以太陽真火煉化庚金金氣收入眼眸之中溫養,到如今也不知道幾百年,庚金劍胎已經被濃縮成一枚細針,劍氣縱橫之間,數千裡之外取人首級。
可是這個不二劍聖還是沒有完全修成這枚劍胎,而且越往後修煉越艱難,庚金劍針越來越堅硬,起初還能看到化爲劍氣,到後來,數載都難見一絲變化。若不是劍聖心思堅定,一心爲劍,恐怕早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雖然內煉劍胎之法還沒有大成,可是這劍術已經出類拔萃,神乎其神,
光看他一劍飛出斬破九霄,輕輕鬆鬆刺殺裂山妖王,就知道,老瞎子如今的實力已經無法臆測。
雖然看明白了老瞎子這門功法的來處,可是想要學會,弄懂,並且施展出來,其中的難度宛如天與地。
姒文命心思靈動,忽而開口說道:“我懂了,這是內養劍胎,外修劍法,劍力疊加,三重功效共同施展才能達成的效果,老前輩果然了不起,居然開創出瞭如此強大的一門劍法,已經遠遠超出大荒劍術的攀籬!有如神境。”
老瞎子平生只爲劍傾心,更爲自己的劍術修爲而自傲,沒想到姒文命還真看出來一些套路,心中倒是有些欣賞這個年輕人了,他開口說道:“劍胎有形,而劍氣無形,以無形駕馭有形,其中的難度更大!同樣的劍術,你若能施展出來三分,我便將一生所學傳授給你又有何妨?”
姒文命乾脆利落的說道:“我施展不出來!”
老瞎子心中失望,傲然說道:“既然施展不出來,那就輕便吧!”
他轉頭鑽入草屋,歇息去了,日以西沉,無法熬煉劍胎,對於他來說,夜間的孤寂習以爲常,並不需要有人陪伴,聒噪。
姒文命再次被老瞎子拒絕在門外,他也不惱怒,將手中的獵物拋入院內,開口說道:“前輩視力不便,我在外面獵獲了一隻野豬,不妨送給您留作食物儲備。”
姒文命唯恐老瞎子拒絕,做完此事就掉頭離開,待走得遠了,這才御風而起,回到了老頭子的住所,這兩位孤老都沒什麼生活能力,若是一天沒有獵獲,只好餓肚子,姒文命也不能任由老頭子捱餓,所以纔會趕回來幫他做飯。
看到姒文命灰頭土臉的歸來,老頭子咧嘴取笑道:“怎麼了?被驢踢了嗎?”
姒文命啞然失笑,說道:“前輩莫要打趣,我與瞎子前輩定下君子之約,只要能夠施展出他的劍術三分,他就答應將一生本領傳授與我!”
老頭子板着臉說道:“屁話,你要是不經過學習就能施展出他的三分劍術,還用找他學什麼?自己修煉不就可以了嗎?”
姒文命說道:“那位前輩也在我跟前施展了一次劍法,算是有所傳授吧!”
老頭子瞪起眼睛說道:“狗屁,施展一次就算是傳授?那要是殺你一次豈不是成了你的師傅?老劍賊就是如此心胸狹隘,敝帚自珍罷了!我看他這一身本事,早晚都得跟着他昇天,從此人間再無傳承!可惜啊!”
姒文命說道:“應該也是有傳承的,最少驪連氏族還有劍聖前輩留下來的劍法心得!”
老頭子搖頭遺憾的說道:“此劍法非彼劍法,凡俗之劍與氣之劍豈能同日而語?我這一生,看過的高手無數,只有老劍賊的劍法堪稱別出心裁,超越前人,獨創一道啊!”
姒文命聽到他對老瞎子如此推崇,於是請教道:“那您說我應該怎麼辦?”
老頭子滿臉嚴肅的正色道:“燒他房子,毀他院子!他氣惱無比自然與你爭鬥,你就可以趁機偷學,能學多少是多少!”
姒文命滿頭冷汗,受教道:“多謝前輩指點,那我這就做飯去了!”
姒文命對這個餿主意一點也不想嘗試,平白無故的欺負人,這事兒他幹不出來。
姒文命燒起篝火,刷淨瓦罐,將裂山妖王餘下的骨頭丟進去熬湯,
老頭子口味刁鑽,非新鮮獵物不肯食用,姒文命籌備的肉乾全都自用了。
若不是此地偏僻寒冷,讓裂山妖王的骨肉保存了更多時日,恐怕此刻已經面臨無米之炊的境地。
不過,看着老頭子這些日子因爲食物充沛,渾身上下胖了兩圈,姒文命還是很有成就感的,總有一種養豬出欄的收穫感。
姒文命一邊熬燉骨頭湯,一邊慢慢回憶白天老瞎子施展出來的那一劍,總覺得其中更有神妙之處。
以老瞎子的這一劍特點鮮明,佔據了快隱準狠四個妙訣。
快之一字,劍光一閃就已經千丈之外,來不及迴避人頭就落地了。
隱之一字,劍入眸中,不聲不響無聲無息,施展出來是劍,不施展出來是氣。
準之一字,千丈之外,削首斬足,指哪打哪,絕無偏頗。
狠之一字,劍出殺人,見血而歸,若不見血,就會傷到了劍的靈識,導致下次操作不利。
觀其情而明其理,姒文命慢慢推衍,果然有了幾分心得。
劍胎入體,磨鍊成氣,氣與神和,所以才能隔空操作,如臂指使,說白了,這劍其實就是一具分身。
有了神念主持,別說是千丈,就算是千里萬里,也不過是劍光一遁的事情,當得上是心之所向,劍之所至,而且一樣的殺賊斬妖,絕不會誤傷人命。
或者說,那就是身劍合一的境界,難怪老頭子管老瞎子叫劍賊,這樣的高人,當真是賊一樣的劍啊!
姒文命想通了一層道理,可還有兩層道理想不清楚,其中,還參悟不透的就是如何將劍胎煉化成金氣,以及如何將金氣融入自身,溫養保存。
姒文命繼續參悟其中奧妙,冷不防聽到孟極妖王低聲提醒道:“主子,柴草燒盡,鍋都要被熬幹了!”
姒文命被打斷了思路,看到瓦罐裡面湯汁濃郁,只剩下半罐,可骨頭卻還沒成熟,下面的薪火早就滅了,於是嗔怒的看了孟極一眼,說道:“怎麼不早點提醒我?”
孟極妖王委屈的說道:“已經提醒您八遍了!這是第九遍!若不是怕您走火入魔,我都想閉口不提了!”
發覺自己錯怪了獸王,姒文命伸手摸了摸孟極的頭,以示安慰,
“你敢摸我的頭!”孟極妖王心中情緒掀起巨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