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沒有電話,周凱也無法通知父母,突然看到孩子回來,正往桌上端菜的王悅,驚喜交加之下,手裡的一盆菜掉在了地上,菜湯灑落一地。
“怎麼了?”周成明聽到動靜從房間內衝了出去,待看到周凱後,這位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愣了幾秒,然後轉身拿起角落的掃把就衝周凱撲了過去:“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回來,七年了,七年了也不回來一次,我還以爲你死在外邊了呢。”
“幹什麼,孩子剛回來你就打。”王悅一把推開周成明,枯草般的雙手摸着周凱的臉蛋,仔仔細細看了個遍,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黑了,壯了。”
一番敘舊過後,落座,午飯時,周成明問周凱這次回來打算做什麼?
周凱說想去城裡闖闖,周成明聞言鼓勵道:“男人趁着年輕是該闖闖,你能夠在少林寺堅持學武十年,說明還是能吃的了苦的,那就去城裡看看吧。”
王悅一邊給孩子盛飯一邊抱怨道:“孩子這剛回來,你也不問問在外邊苦不苦,就催促孩子找生計,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周成明一瞪眼珠子道:“男人吃點苦有什麼不好,正是因爲我是他爹,我才這樣問他,要是別人我才懶得管他呢。”
“媽,爸,你們別吵了,我打算明天就走,等將來兒子在城裡賺了大錢,把你們都接到城裡享清福。”
“臭小子就你嘴甜,要手藝沒手藝,要學歷沒學歷,哪個老闆肯用你?”周成明你對於周凱沒有讀書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十年過去了心理還是過不去那道坎。
“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不能給個好臉色。”王悅瞪了丈夫一眼,然後抓着兒子的手不捨道:“你這纔回來,馬上又要走,媽捨不得你啊,要不你再多住幾天,讓媽好好看看你。”
“看什麼看,他又不是去打仗,一去不回,你有什麼捨不得的?”
“你今天是不是喝點尿酒找不到北了。”王悅一拍桌子,將周成明的飯碗搶了過去。
“幹什麼,我還沒吃完呢?”周成明伸手去搶,卻被王悅一筷子敲開:“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兒子回來一次也不知道關心關心。”
再王悅的祈求下,周凱在村裡住了一個星期才離開,期間除了幫父母做些農活,他一有閒暇時間就往學校跑。
學校在村東頭,那裡有一片平地,蓋着四間老土坯房,年久失修,漏風漏雨,不過好得算有個供孩子們安心學習的地方。
整個學校就瀟亦然一名教師,全班上下一共18個學生,都是天馬村本地農戶的孩子。
周凱多數時間都站在角落安靜聽瀟亦然講課,瀟亦然講課條理清晰,邏輯嚴謹,但過於死板,和瀟亦然的性格一樣,古板
嚴謹,年紀輕輕便有了幾分老學究的摸樣。
一般瀟亦然每天會給孩子們上六節課,可能因爲長期說話的緣故,瀟亦然的嗓音嘶啞,而且經常咳嗽。
課間周凱和瀟亦然談過幾次話,問她有沒有興趣去外面闖闖,看着在黃土地裡玩耍的孩子們,瀟亦然搖搖頭道:“如果我走了,這些孩子們怎麼辦?”
“你一個人能改變多少?你看看天馬村的人們,吃不飽,穿不暖,連最基本的生活都沒有保障,怎麼可能安下心來讀書?只有先解決掉生計問題,才能考慮其它的。”
正說着,一位農家漢子走了過來,站在瀟亦然前道:“瀟老師,我家婆娘腰疼,下不了地,這地裡的莊稼活不等人,我家娃不讀書了,從今天開始就跟着我下地。”
莊稼漢說着衝玩耍的孩子們的方向招了招手,一個黝黑的小男孩跑了過來,莊稼漢領着孩子就要離開,瀟亦然攔住道:“李大哥,娃不讀書,跟你下地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的,只有好好讀書才能出人頭地,才能走出這窮山溝。”
“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但這人總得吃飯吧,你說這地裡的莊稼活放着不幹,來年我們吃什麼,總不能一家子都餓死吧。”
瀟亦然全身上下翻了一遍,湊出了幾十塊錢遞給莊稼漢道:“這些錢給你,你不能領孩子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