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墜子

次日就要上班了,言小瑞雖然很想在家裡多待幾天,但是畢竟大家都還要正常的工作生活學習,她在家的幾天把家人安頓好房子及生活開銷費用,蘭汐又給老爺子及言小瑞父親檢查了下身體,發現恢復較好,言小瑞才放心。趙一諾跟夏欣一起忙進忙出,幫着言小瑞把家裡恢復成原樣,並協助配置了一些家電,更換了一些舊傢俱。

這天吃過中飯,下午就要回寧市了,幾人圍坐在清理好的小院子喝茶,難得的清閒時光。午後的嫺靜本應該讓氣氛很是輕鬆愉悅,但是幾人臉上各自掛着心思,默默地喝着茶。言小瑞擔心着這些人被她們破壞了賺錢的買賣會來報復,她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家在這裡,最親的家人在這裡,她無法承受家人再一次受到傷害;

而趙一諾自從瞭解到是青龍幫的人蔘與這些非法勾當後,一直憂心忡忡,擔心是否牽涉到李明玉及她的兒子,她的弟弟阿哲。雖然阿哲的媽媽傷害了她,但是也是被莫名的仇恨衝昏了頭腦,而阿哲更是無辜得一無所知;

夏欣依然執着地想要進一步追查一下,這些人到底爲什麼找了一個那麼偏裨不起眼的小村子,做一些石頭加工提煉的事,到底他們在提煉什麼?這幾天沒有忘記搜索現場大棚裡遺留的材料及資料,看看有沒有有用的線索,無奈,這羣人估計也是單純的僱傭關係,除了一些機器及瓶瓶罐罐,並沒有實質有效的資料遺留下來。

蘭汐則看不出來她想什麼,時不時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啜一口,然後摩挲着另一隻手上的藍心。但是言小瑞沒有忘記,這次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她脖子裡的吊墜,那個跟蘭汐脖子上一樣的吊墜,到底是哪裡來的?她們必須搞清楚,並儘可能多的找找線索,說不定跟蘭汐及朱明有關。

言小瑞把前面茶杯裡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站起身拍拍之前整理菜園子留在褲腳上的泥土,像是自己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阿諾,夏欣你們在這裡喝會兒茶,我跟蘭姨婆去找我爺爺問點事,我們家親戚之間的事!”言小瑞隱隱覺得,有些事說不定還是不要讓她們兩個知道,會更安全,她不想因爲一些自己都還沒搞明白的事而傷害到親人朋友,而阿諾跟夏欣,儼然在言小瑞心裡,已經超出了一般的情感,無關利益,無關得失。她們之間那種單純又濃厚的友誼,是跟蘭姨婆不一樣的親人以外另一份最珍貴的存在。她非常珍惜這段友情,經過這次家裡事件的變故後,她好像一下子長大成熟了很多,她下定決心,非不得已絕對不能把家人及阿諾她們牽涉進來,不能讓她所珍視的親人、朋友受到傷害,除非她確定自己有保護他們的能力,或是像蘭汐一樣足夠強大到保護自己……

趙一諾跟夏欣聽後並不在意,她們本來就認爲蘭汐跟言小瑞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屬,家人之間有些家事商量,外人確實不方便介入。

二層小樓一樓西南的一間向陽房間內,言老爺子正在房間窗前躺椅上曬着太陽,被這兩個月來的事跟人折騰後,老爺子明顯有些乏力,越發顯得蒼老,灰白夾雜色的頭髮在太陽底下閃動着絲絲銀色光亮,看到這般樸實恬靜的定格畫面,讓言小瑞眼眶一紅,突然想到了奶奶,這個樓是在她11歲時候造的老樓,奶奶就喜歡跟爺爺在這間房裡面坐窗前曬太陽,兩人張家長李家短地喜歡聊天,但是絕不會去外面八卦,僅限在他們自己的空間裡分享着村裡的趣事,享受着獨有的那份恬靜與安然。陽光下,奶奶的笑容還烙印在言小瑞記憶中……

老爺子聽到門口的聲音,睜開眯着的眼睛,看到是言小瑞,眼睛笑得彎彎的,又接着看到了言小瑞身後的蘭汐,趕忙站起身,迎了上去:“您來了啊,來,趕緊坐,這邊太陽好!“

蘭汐也不推託,順勢坐在了老爺子搬來的騰椅子上,言小瑞拉過一邊的矮凳,坐在爺爺旁面,解下脖子裡的項鍊,摸着墜子直接問道:“爺爺,我帶蘭姨婆來主要是想問問您,我這個項鍊是奶奶給我的,您知道奶奶這個墜子的來歷嗎?“

言老爺子拿過墜子,仔細端詳着,眼神彷彿不是看着這個物件,而是穿過了時空看到了某個溫存的笑容……他眼裡有點溼潤,撫摸着墜子喃喃道:“怎麼不知道啊,這個墜子可是你奶奶的寶貝,當初也是她的母親給她的。“

“這個墜子很是珍奇,聽你奶奶說,是個寶貝,而且只傳嫡親的家裡女娃。是什麼原因你奶奶也不知道,只是說可以保平安。“

言小瑞跟蘭汐一聽,相互瞭然地看了對方一眼,果然,這個墜子還是特殊的,言小瑞接着問:“爺爺,那奶奶有沒有跟您說過,這個墜子起初我們家是怎麼來的啊?“

她爺爺困惑,打聽這個幹嘛啊,也從來沒有想過是怎麼來的。看着爺爺搖了搖頭,小瑞急了,她伸手到蘭汐脖子裡,拿出蘭汐的墜子:“爺爺,您看,蘭姨婆的墜子是不是跟我的一樣?只是方向相反,合在一起像是一對。“

老爺子眯起了眼睛,老花眼讓他反而太近而看不清,他挪了挪位置,伸長了手,把小瑞的放蘭汐墜子邊上比對起來,還真是一樣……

“爺爺,今天不單是我想知道,蘭姨婆也想知道,這說不定是關係到蘭姨婆的家,所以,您好好想想……“

老爺子聽後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這個孫女這次回來,感覺擔當果敢了很多,不只是原來那個跟在爺爺奶奶後面羞怯的小姑娘了。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想着老婆子生前跟他說過的話,搜索着每一句關於墜子的話題,突然他睜開眼,拍了一下腿:“對了,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真老了,我聽你奶奶說起過,說這個墜子,是一個自稱有緣人的遊醫給你太太(曾奶奶)的,那時候你太太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病了,而且看了很多醫生都說藥石罔效,讓家人準備後事,但是這個遊醫自己找上了門,送了這個墜子,說戴着墜子會逐漸恢復,還交代家人,病好了後墜子只可傳給家裡嫡親女娃!說來也奇怪的,你太太后來病就一點點好了,那個遊醫再也沒來過……後來家裡覺得這個墜子可療百病,就當作傳家寶傳下來了。“

言小瑞看到蘭汐眼底閃爍,她應該是猜到了,十有八九,那個遊醫是朱旭,只是,那本日記上再也沒有記錄,後來他幹什麼去了,怎麼會把墜子給到言小瑞的曾奶奶的?是發現了什麼嗎?

蘭汐沉默着,看不出表情。但是言小瑞知道,蘭汐內心定是百轉千回。她拉了拉蘭汐的袖子:“蘭姨婆……”

蘭汐回過神來,“嗯,我沒事,謝謝您,言老爺子!”她站起身,向言老爺子拱了拱手,老爺子被蘭汐那嚴肅鄭重的表情怔愣了一下,忙趕緊也回禮。但是他還是不明白,這個墜子跟蘭汐有什麼關係。

蘭汐向老爺子點點頭:“言老爺子我們今天也該回去了,小瑞還要上班,不過,您放心,小瑞跟我在一起生活,我會照顧她,不用擔心她!”老爺子感激得朝她再次拱手回禮。

兩人出了老爺子房間來到喝茶的小院,趙一諾跟夏欣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只留下幾個空空的茶盞。蘭汐摸了摸有些涼了的茶盞,端起又放下,言小瑞安慰道:“蘭姨婆,至少我們知道他沒有事,至於後來爲什麼找到我們家……”

“他是想告訴我什麼,一定是跟墜子有關,而墜子給你曾奶奶,肯定是跟你們的血脈有關,我記得我跟弟弟那時候,只有我才能激發墜子認主,而我弟弟卻不能……那時候我一直很奇怪,同樣的父母生的,爲什麼會有差異?再次來到這裡後,我一直在想那天我父親推我離開時說的話,以及他的口型,他似乎跟我說,要我一定活下去,說我不一樣……這個墜子肯定跟我身份有關係,難道我不是父母親生的?”蘭汐說到最後像是在喃喃自語。

言小瑞安靜得聽着,沒有發一言。她從來都是覺得蘭汐是最神奇最特別的存在,她身上的秘密除了她自己,其他人估計也沒法揣測。

“對了,我用藍心在你家周圍留下了結界”

“結界?不是吧?真有這樣的東西?那不是玄幻片裡纔有的嗎?那是什麼形成的?”言小瑞猛一聽到,驚訝地站了起來,一連串的問題。

蘭汐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反應,耐心解釋道:“你們的世界喜歡叫它結界吧,其實就是類似於一層光子保護膜,裡面設定特定的磁場,平常摸不到看不着,但是一旦有另外的磁場進去或是破壞,就會有預警及自衛作用。”

言小瑞似懂非懂聽着,感覺自己的科學知識完全不夠用,到底是誰從古代來的,真是懷疑。自己一個21世紀畢業的大學生,完全是靠蘭汐這個沒有上過科學物理科的人在極盡“科學”地科普這些書本還未能解釋的現象。倒是聽蘭汐這麼講,她又覺得完全符合邏輯,早就聽說每個人身上都有磁場,只是波段長短不一樣而已。

言小瑞終於放心了,這樣她的家人就不會被二次傷害了,如果那羣人再來報復,那至少蘭汐跟她會第一時間知道。她感激得一把抱過蘭汐:“蘭姨婆,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家的超人嗎?太好了!我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很多好事纔會遇到你!”

蘭汐啞然,突然,屋後傳來一陣尖叫,聽聲音像是阿諾。蘭汐一個側身,已經沒了身影,言小瑞已經習慣了,她匆忙往屋後跑去。她記得屋後有一塊空地,種着一棵老梧桐樹,樹的邊上是一個水塘,不知道是人工挖的還是天然的,從她很小記事起家人就用這個水塘裡的水來洗洗刷刷東西,也會經常放點小魚苗進去,說來也奇怪,這裡看着是一潭死水,但是裡面的水質很是乾淨,而且裡面的魚沒多久就很肥大,所以她跟弟弟從小都不缺魚吃。

等她跑到時,看到蘭汐真一手拎着阿諾的衣領,一手放在身背後,站在水塘岸上。而阿諾下半身溼漉漉地還在滴着水,明顯是蘭汐把她從水塘裡撈出來的。

“叫你不要下去,非要撈魚,看吧,自己差點成魚了!”夏欣一邊脫了自己的夾克外套往阿諾身上披,一邊責怪道。趙一諾臉上已褪去了驚嚇,眼睛仍貪婪地盯着水塘:“蘭姨婆,小瑞,水塘裡好多魚,肯定又肥又鮮美!”

言小瑞哭笑不得,也是,趙一諾從小養尊處優,是標準的名媛淑女,像這樣池塘裡摸魚的事估計只是想想,從來沒有實踐過,今天是徹底放飛了……

“服了你了,空手摸魚,你厲害了,走吧,跟我去換身乾衣服。”言小瑞戲謔着,扶過趙一諾,跟夏欣兩個人一邊一個手把趙一諾夾着拖回房子方向。

正當蘭汐轉身想一起回去時,她突然整個人定格般怔住了,她轉過身走到水塘邊,俯下身盯着這一池水,這個水塘有問題,它散發出來的磁場她太熟悉了,就像是當年她跟弟弟在山上撿到墜子原石那時的磁場一模一樣,是一種特殊的波段。

環顧了下四周,她不再遲疑,伸出手,手掌心下發出柔和的黃色光芒,意識力從池面開始逐漸往水底探去……此時,她胸前的墜子像是受到了感應般發出柔和的光,貼在胸口綻放着暖暖的溫度,蘭汐驚訝。而水底除了一些蝦,魚,就是水草,只是不容忽視的是塘底的淤泥像是被什麼東西浸潤過一樣,源源不斷散發着一種元素,而這些就是蘭汐一直在尋找的能量源。她激動得眼睫毛微微顫抖着,她相信這個水塘裡有過什麼物體,或是曾經有過什麼,只要找到這個能量源,賦能墜子,或許她就可以像來時那樣,瞬間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她再次集中精神搜索了一遍塘底,確定確實沒有實體能量體才站起身,往言老爺子的屋裡走去。言老爺子看到蘭汐去而復返很驚訝,但是看到她嚴肅的表情,沒有寒暄。蘭汐徑直開口問:“言老爺子,你們家屋後的水塘您知道有什麼來歷嗎?或是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曾經在水塘裡?”

這下輪到言老爺子驚訝了:“您怎麼知道的啊?確實是啊。這個屋啊本來是她奶奶家的,原來沒有這個水塘,在她曾奶奶還小時候,聽說有一個晚上天上掉下來一塊石頭,把這屋後空地砸出來一個大坑,幸好沒有砸中房子,後來城裡來了個做學問的,說是隕石,把石頭給挖走了,說是要做研究,我也是聽他們老一輩講起來過,自己沒有看見過。不過想來那個石頭很大,挖走後,雨水沉積,一年年的就變成了水塘了。”

言老爺子說完,就看到蘭汐一言不發,像是沉浸自己的思想裡,慢慢往外踱着步子。等言小瑞幾人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蘭汐正在院子裡像是自言自語:“難怪,是了,肯定是這樣的,我要找到那塊隕石。朱旭肯定也知道,那時什麼地方天上掉下塊巨石不難查到。”

言小瑞三人也不管她嘀咕什麼,幾人大包小包的從屋裡開始往外面搬,蘭汐回過神來納悶,只聽到趙一諾在那邊含含糊糊說着,嘴裡像是在咀嚼着東西:“小瑞,你媽做的番薯幹太好吃了,這個筍乾也特別香,還有這個,還有那個……你記得,這幾包都是我的!”言小瑞看着阿諾這個護食模樣,笑得眼淚快出來了,夏欣白了趙一諾一眼:“是你的是你的,都是你的。小瑞,下回不要她來了,你瞧她來一回,就把你們家一年的土產存量快搬完了……”

原來如此,蘭汐心頭泛起柔和的漣漪,看着三個女孩子無憂無慮的模樣是那麼熟悉,曾經的自己,或是來這之前的自己和弟弟兩個人就是這樣的生活吧,什麼事情都不用他們操心,一切都是父母在管理,在解決家族的一個個問題,父母在無形中爲他們姐弟屏蔽了一切荊棘,雙手打造了銅牆鐵壁來保護他們。她暗自想着,她如今也願意爲他們築起銅牆鐵壁,讓她們一直能沒心沒肺地吃吃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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