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呀,我只是看那個叫樑鳳霞的女孩多次去找過他,看上去他一點都不稀罕。”
黃順昌一撇嘴,說:“跟你說了,那只是外表,背後還不知道幹些啥呢,你這小娘們,傻,真特馬傻!”
“去你的!就你精明瞭,你好好看看,人家陳排放是那種人嗎?打眼一看就本分,狼心狗肺,人家還幫你很多忙呢。”
“幫啥忙了?”
“出黑板報,寫新聞稿,還幫你陪酒,幫你打架……這麼多好事你咋就忘了呢?良心真的喂狗了是不是?”
“可別說,我還真怕這樣的人,面上像個貓,背後猛如虎,真是應了那句話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我覺得他不但是個有文化的流氓,還會一些神神道道的辦法,陰着呢!”
杏花覺得他的話太刺耳,不想再跟他再說下去,乾脆繞開了話題:“得了……得了……你就別胡亂琢磨了,我看你是急火攻心,燒糊塗了,先說說海洋媳婦那事吧,你說該咋辦?”
“咋辦?涼拌!”
“涼拌一種,那你說咋個辦法吧?”
黃順昌吐一口唾沫,說:“麻痹滴,一個老孃們家,不就是被摸了幾把嘛,有啥大不了的?就她嬌貴了,懶得管那些狗屁事!”
“你……你這是不作爲知道不知道?”杏花橫眉瞪眼地說。
“咦,你還知道啥叫不作爲?”黃順昌盯着杏花看了一會兒,然後說:“我說杏花,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真不是個一般莊戶娘們了,講道理一套一套,擺事實頭頭是道。你啊,簡直就是一塊天生的幹部材料!這樣的人不當幹部,那簡直就是浪費人才。”
一聽黃順昌誇耀自己,杏花臉上掠過了一絲紅暈,隨迴應道:“你就別光揀好聽的說了,整天拿着當幹部這事兒來誘惑我,都誇下海口好幾個月了,我還是連個芝麻粒子的官都沒當成,都覺得沒啥指望了。”
“不是跟你說過了嘛,事情都已經定了,就等鎮政府下文公佈了。”說到這兒,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緊盯着杏花問道:“對了,我託你的事情你辦得怎麼樣了?”
“啥事?”
“就是……就是許翠翠那事啊。”
杏花故意揣着聰明裝起糊塗來,問他:“許翠翠她又咋了?是不是又來找你麻煩了?”
“你這熊娘們兒,想急死我咋的?我說的不就是……就是要回那條毛巾的事嘛!”
杏花故意賣關子說:“翠翠家我已經去過了,你猜會是個啥結果?”
“啥結果?”
杏花反手把那個裝着罪證的袋子從身後拿了出來,說道:“你看看,這是啥?認不認識這個東西?”
“真的要回來了呀,你杏花可真了不起!”黃順昌異常興奮,差點兒蹦了起來。
杏花掂在手上,在黃順昌面前晃來晃去。
“這回你可立了功了,給我,趕緊給我。”黃順昌伸手去奪。
“你先彆着急,我還有話要說呢。”杏花又把袋子藏在身後,正色說道。
黃順昌一愣,問:“你還想說啥?不會是藉此來威脅老子吧?”
“你是土皇帝,誰敢威脅你呀?我膽子可沒那麼大。”
“你杏花現如今可能耐了,哪還有你不敢辦的事兒?說吧,有話儘管說,有屁儘管放。”
“事不多,只有兩件。”
“哪兩件?”
“第一件就是許翠翠那個準生證的事兒,你不是說已經給人家辦妥了嘛,
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沒問題,絕對沒問題!材料都已經報上去了,就等證下來了。”
“還要人家等到多久?”
“這個可不好說,就看計生委的辦事效率了。”
“看看……看看……還是沒譜的事吧,你讓我咋跟人家說?”
“急啥急?她男人又不在家,就算這會兒拿到手,也派不上用場。”
“人家啥時用是人家的事兒,與你無關。既然你已經答應了,只管快些給人家辦就是。我可實話告訴你,這是許翠翠提的一個條件,我都已經答應她了,證辦不下來,東西就不能給你。”
黃順昌激動起來,噗噗拍着胸脯,說:“我黃順昌說話算話,如果一個月之內辦不下來,就讓她去告我好了!”
“那好,空口無憑,你就把這話寫張保證書給我。等我交到她手上,再把東西還給你,你看這樣妥不妥?”
黃順昌苦着臉說:“杏花啊,你對我老黃也太不信任了吧,也太傷咱這一村之長的尊嚴了。”
“你還知道要尊嚴呀?在人家身上胡作非爲的時候,咋就忘記了呢?再說了,你有尊嚴,人家就沒尊嚴了?”
“你就別再提那碼子事了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人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不就是耍耍嘛,有啥了不起?”
“臭不要臉的,那玩意兒好隨便耍嗎?”
黃順昌苦笑着,說:“男人就那樣,一點惹火了,燒心燙肺的,哪還顧得了其他。”
“也就你沒出息!上了那一陣子,就火急火燎,跟個畜生似的。說吧,你寫還是不寫?”
黃順昌呆着臉,嘩啦一聲從面前的本子上撕下一張信紙,唰唰唰寫了起來。
寫好後,推到了杏花面前。
杏花拿到眼前一看,還算滿意,便摺疊起來,放進了貼身的衣兜裡,說:“你等着,我這就給她送去。”
“你何必那麼着急呢?”
“要不然人家心裡面不踏實,思慮多了會得毛病的。”杏花說完轉身朝外走去。
“哎,你不是說還有一件事嘛,啥事?”黃順昌喊住她。
杏花站定,轉過身來,說:“那一件是我自己的事,你也不能老打雷不下雨啊,鬧得全村老老少少都知道我杏花要當村幹部了,等來等去卻是一場空,你讓我的臉面放哪兒?”
“又來了又來了,你讓我咋說你呢?提拔幹部是一件嚴肅的事情,又不是一句話就能定了的事兒。”說到這兒,黃順昌嘆一口氣,頹然揮了揮手,說,“那你快去吧,快去吧,免得真把人家小媳婦急瘋了。你的那事吧,我也不鬆氣,這就回家找一下黨委孫委員的電話號碼,讓他抓緊一些。”
“那好吧。”
“對了,你先把那個東西給我不行嗎?”
杏花想了想,說:“不行,等許翠翠看完紙條,點了頭再說。”說完走出了辦公室。
一路小跑到了許翠翠家,杏花先跟她談了大概的情況,又讓她看了黃順昌的保證書。
“姐,你看這事不會出差頭吧?”看上去許翠翠心裡有些不踏實。
杏花搖着頭說:“沒事,有了這張保證書攥在手裡,他就不敢耍滑頭了。”
許翠翠捧起了保證書,仔細讀了一遍,然後對着杏花說:“姐,既然你覺得沒事,那就還給他吧。”
杏花知道許翠翠多半是處於對自己的信任,心裡暖乎乎一陣,又寬慰了她幾句,就告辭回去了。
邊走邊拿
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見已近中午,擔心誤了小龍放學回家吃飯,就直接回了家。
手忙腳亂做好了午飯,等着兒子回家一起吃過後,碗筷也沒來得及收拾,便直接去了黃順昌家。
因爲黃順昌的老婆這一陣子一直不在家,所以杏花進出他家家門的時候也就少了些拘謹,腳步輕輕鬆鬆,就像進了自家一樣。
正在一個人喝悶酒的黃順昌見杏花進了屋,擡頭望一眼,說:“是不是那個小媳婦又出難題了?”
杏花搖搖頭說:“沒有,人家開明得很,不會爲難你的。”
“那就好。”黃順昌欣然一笑,說,你坐下,陪我喝一盅吧。”
“我不喝,女人喝酒不好,人家會笑話。”杏花拒絕道。
“你不喝是不?那好,不喝就別爭着搶着的當幹部了。”黃順昌沉下臉來。
“你又耍賴皮是不?這與當不當幹部有啥關係呢?”
“這都不懂啊?當幹部經常有酒局,今天陪鎮上的,明天陪縣裡的,後天說不定就要陪市裡的,那可都是上級領導啊,你不陪酒怎麼能行?那還有法開展工作嗎?”
“我就不信了,不會喝酒就不能當幹部,這是哪門子規矩呢?”
“這不僅是規矩,也是當好乾部的最基本的能力。你不喝是不?那就拉倒吧!”黃順昌呆着臉嘰嘰咕咕說完,吱溜一口喝了下去。
“你就只顧喝酒了,還要不要這個?”杏花拿出了包裡的毛巾。
黃順昌擡起略顯紅腫的眼睛望着杏花,懷疑道:“對了,我還沒驗證一下呢,那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你啥意思你?”
“她不會給調包了吧?拿一條她家的毛巾打發一下,把‘罪證”給我留下,那我可就白費心機了。”
杏花生氣地說:“你咋就老把人往壞處想呢?人家一片誠意,你卻懷疑人家,簡直就是賊人賊心!”
黃順昌抿一口酒,然後說:“不是我把她往壞處想,實在是這個世界上的好人太少。要不這樣吧,你把東西拿出來,讓我看一眼,確定是的話,我明天就去鎮計生委給她取證去。還有你的事,剛纔已經跟孫委員通電話了,他說已經開會研究過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你這人,怎麼會這樣呢?人家可沒有你那麼多鬼心眼子。”杏花氣呼呼地說着,雙手顫巍巍解開了袋子,從裡面拽出了那條寬大的毛巾,邊抖落着邊對着黃順昌說,“你看看,好好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是不是你家的東西?”
黃順昌坐在桌前未動,睜大眼睛細細瞅了一番,說道:“這一面有點像,就是不知道里面了。”
杏花就把毛巾翻轉過來,抻直了亮給他,嘴上不耐煩地說着:“你看是不是?你看是不是?”
黃順昌看過幾眼後,點了點頭說:“看起來還真像,是,沒錯,應該就是我的東西。”
“怎麼會呢,許翠翠是個好女人,沒你想的那麼奸猾。”杏花說着,又把毛巾重新裝了起來。
“好了,杏花,你也用不着生氣,我不也是爲了安全起見嘛。來,你坐下,陪我喝一杯。”
杏花突然覺得頭腦一陣發懵,口乾舌燥起來,望着黃順昌早已爲自己斟好的一杯酒直咽口水。
“這酒不錯,很香,很甜,來,咱們乾一杯!”黃順昌舉起杯,熱情相邀道。
杏花腦子一熱,竟真真切切地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兒,坐下來,端起酒杯,跟黃順昌輕輕碰一下,仰頭喝了下去。
(本章完)